虞子禎并沒有太意外,這世上多的是舍命不舍財的人。
她呼出口氣,“算了,隨他們去吧。”
本就是順手救的那五個人,就算其中兩個收不到賬,這一趟她依然還是只賺不虧。
不想摻和他人家事,虞子禎在系統的指引下,腿兒著直奔與客棧隔了三條街的周家。
周家一共四口人,周豐年,周豐年的妻子潘氏,周崢,周崢的妹妹周蓉。
之前周豐年和周崢被寶豐縣縣令收押,周豐年的妻子潘氏緊急從隔壁縣請了自己的親爹過來。
潘老爺子多方周旋,托了不知多少人情,奈何寶豐縣縣令打定了主意嫁女,而周家父子卻又咬死了不肯同意,這事兒于是就那么僵持住了。
如今女婿和外孫冷不丁逃回家里,潘老爺子雖然駭了一跳,但他卻并沒有指責女婿和外孫的做法不對。
他知道,如果不是情勢確實已經容不得他們走常規途徑出來,他們肯定不會采取這種非常規手段。
老爺子簡單問了一下周家父子,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他立刻對自己女兒道:“收拾細軟,天一亮咱們就出城離開。”
他想把女兒一家帶回自己家里,但周豐年和周崢卻不想連累潘老爺子一家。
他們打算天亮后與潘老爺子分頭出城,這樣就算寶豐縣縣令不想善罷甘休,潘家也可以因為他們不在自己家里而直接推說并不知情。
隔著一個縣,尤其潘老爺子他們那個縣還有個士族出身的縣令坐鎮,寶豐縣縣令就算攀上了京官和太監,等閑也不敢越界去找麻煩。
周家父子把他們的計劃簡單說了說,潘老爺子略一沉吟,“也行。那就先按你們說的做。”
潘氏是個奉行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思想的內宅婦人,父親和丈夫都覺得這樣好,她自然也不會有其他意見。
抹著眼淚迅速收拾好金銀細軟,潘氏又讓廚娘連夜給家里的十幾口人,以及潘老爺子帶來的潘家諸人準備帶到路上吃的各種干糧。
虞子禎按照系統的指引趕過來時,周家人不僅已經收拾好要帶的東西,而且周崢還從不知哪里臨時又買回了三輛馬車。
搬東西的間隙,周崢冷不丁看到站在自家緊閉的院門內側的虞子禎,差點兒以為自己是活見鬼了。
不過轉念想到,虞子禎既然都能悄無聲息把他們從縣衙大牢帶出來,那么她能悄無聲息出現在他家,好像也不是件多么值得他大驚小怪的事?
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紊亂的心跳,周崢放下手里的箱子,快步朝著虞子禎走了過去。
“恩人。”他壓低聲音喊了虞子禎一聲,然后伸手引著她往自己父親的書房走,“家父已經準備好您要的東西,請您移步,隨我過去。”
虞子禎點點頭,跟著周崢去了周豐年書房。
書房里,周豐年正對著一匣子的房契地契,糾結這些東西自己到底要不要拿。
不拿吧,白白便宜了寶豐縣縣令那個狗東西他不甘心。
拿吧,他們這一走,寶豐縣縣令那個狗東西肯定會立馬想招兒吞了他們家的所有東西,屆時這些契書就等于是一沓廢紙了,他們拿著也一樣派不上用場。
“父親。”周豐年正想著,周崢帶著虞子禎進來了。
“恩人,您來了。”周豐年看見虞子禎,忙放下手里的匣子迎了過來。
虞子禎朝他點點頭,“你們不用管我,該收拾什么盡管收拾。我這么早過來,是因為天亮之后難免行動不便。”
周豐年請她在書房落座,“我們已經收拾好了,恩人想要什么,盡管讓人來拿就是。”
他摸出一串鑰匙,“這是我們周家大庫房的鑰匙,里面的東西如果有您能夠看上眼的,您盡管讓人運走便是。還有我自己私庫的鑰匙,我們周家糧庫的鑰匙,我兒子小庫房的鑰匙。啊,對了,我內人和閨女那兒應該也存了不少帶不走的布料、補品、藥材啥的,您要是不嫌棄,我全都讓人給您搬到前院來。”
他們走得匆忙,又要一口氣把家里包括主子、下人在內的十幾口人全都打包帶走,能夠隨身攜帶的東西實在有限。
就算他分了一部分古董字畫、瓷器擺件之類的值錢東西出去,請他老岳父幫忙轉移,他家的庫房里也還是存下了很多不那么值錢,但數量卻相對較多的東西。
那些東西加起來,價值其實一點兒不比他們帶出去的東西低。
他不想便宜了寶豐縣縣令那個狗東西,巴不得虞子禎能多帶走一些,再多帶走一些。
要是虞子禎能直接把他家的宅子、鋪子搬得毛都不剩一根,那他就算依然要拋下一半家業倉皇而逃,他也能拍著大腿在馬車上長笑出聲。
周豐年不知道的是,虞子禎還真就,一點兒也不客氣的實現了他的這個美好心愿。
她問周豐年,“這院子里的東西我是不是可以隨便搬?”
周豐年道:“何止這院子里的,您要是人手夠用,我家那兩間鋪子里的東西您也可以隨便搬!”
虞子禎頓時來了興趣,“哦?你家鋪子都在哪兒?”
周豐年被她追著問,不僅沒覺得她貪得無厭,反而還一掃之前的滿心郁氣,情不自禁地高興、激動起來。
他把自家那個裝契書的盒子遞給虞子禎,“我家有兩間鋪子、一個莊子。莊子上的糧食沒多少,就是可惜了那幾百畝地。鋪子我在入獄之前備了不少貨,如今應該連一半也沒賣出去。”
他把鋪子的契書挑出來,告訴虞子禎鋪子的具體位置,然后又從抽屜拿了兩把鑰匙給虞子禎,“這是我那兩間鋪子的庫房鑰匙,您拿我的私印過去,不僅貨物,賬上的銀錢您也可以全提出來。”
頓了頓他又道:“我天一亮就得走,鋪子里的那些人......您要是帶人過去搬東西,您能不能幫我給他們每人一些遣散費?”
那些都是他用慣的人,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周豐年真舍不得就這樣把人給辭退。
他有些惆悵的嘆了口氣,“攤上我這么個前東家,他們還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才能找到新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