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這一出,陸遠早就想到了。
這下馬威來的在陸遠意料之中。
陸遠這個報社對于百姓們來說,就是個看個樂子的。
但是這東西對于這些個當官兒的。
有一個算一個,那傷害可真是太大了。
特別是這報社,這才是剛開始呢。
等到后面那影響可就更大了。
這么說吧,這誰家當官兒的沒點兒破事?
就算自己沒有破事兒,那家里人呢?
就算能管得住自己,可誰又能管得住自己家里人一點兒事沒有?
這東西可以說就是一個翻版錦衣衛。
這老朱創辦錦衣衛的時候,沒有任何一個當官的愿意,聯名上書請求裁撤錦衣衛。
他們為啥不樂意?
除了自己每天穿什么顏色的苦茶子都被人知道,會覺得不好之外。
更大的,不還是怕自己暗地里那點兒事被發現嗎
今天陸遠兩封報紙就能扳倒一個按察使,明天陸遠三封報紙就能扳倒他這個布政使!
這東西可真是太嚇人了。
這筆可比軍爺手里的火銃還嚇人。
只不過,這事兒,陸遠能服軟嗎?
不能。
必須咬死。
這東西是陸遠的劍,是保命的東西,一定是不能認罪的。
地球上有那么一句話叫。
坦白從寬,牢底坐穿。
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基本上來說,陸遠現在就是這么個情況。
更何況,陸遠為啥要認罪,陸遠又何罪之有呢?
當然,他是布政使,他有一萬種辦法給自己治罪。
但,陸遠也不怕。
從最開始創辦報社,陸遠就不怕。
當即陸遠便是跪在地上道:
“小人不知何罪之有。”
而這布政使卻只是冷哼一聲,官靴朝著正堂走動。
等這布政使坐下之后,便是冷哼一聲道:
“你誹謗朝廷命官,是不是罪?”
而陸遠當即便是道:
“草民如何誹謗朝廷命官?”
而這布政使卻是直接道:
“那昨日還有今日報紙上所述的事情,是否屬實?”
陸遠立即回應道:
“當然屬實,供狀您已經看到了,這些天想必您也已經提審過了。
是不是誹謗,您難道不知?”
而對于陸遠如此這般強硬的回答,這布政使卻是絲毫不慌。
拿過茶杯,一手拿著茶蓋兒,一邊刮蹭著茶杯,一邊面無表情道:
“柳家一事,連布政使司都沒有給出結案。
你一個小小的泰寧城趙家,哪兒來的言之鑿鑿?
你趙家提審的供詞就是真的?
在朝廷官府沒發結案之前,伱一個小小的趙家就能結案?
還發布那些造謠生事的言論。
你還無罪?!”
聽著這布政使大人的話,陸遠一點兒都不慌。
跟咱玩這一套是吧?
咱也早就預備著你玩這一套了。
隨后,陸遠直起身子,并且直接起身。
起來后也是立即拉著宋美琴起來。
宋美琴剛準備說什么好話來著,這突然被陸遠拉起來也有些懵。
理智告訴宋美琴,現在絕對不能跟這布政使對著干的。
得順毛刷驢。
要不然就得出大事兒。
但是陸遠這般,夫唱婦隨,宋美琴也只能站起來。
不過,這布政使似乎并沒用因為陸遠這極其無禮的舉動而生氣。
只是有些意外的挑眉看了陸遠一眼。
但并沒用多說什么,似乎是在等著陸遠的解釋。
陸遠也絲毫不客氣,將宋美琴按到旁邊的座位上坐下后,自己也坐了下來。
看著面前這個一臉威嚴的中年男子。
陸遠絲毫不怯。
當即便是道:
“那大人,您這就是真誤會咱了。
趙家何時做過結案陳詞?
趙家又何時造謠生事?
大人,您說話可得講證據,可萬萬不能不講證據就胡說八道。”
對于陸遠這話,這布政使卻是一臉古怪的望著陸遠道:
“沒有造謠生事?
那報紙是怎么回事?!”
而陸遠卻是一挑眉毛正經道:
“報紙怎么了?
這報紙也沒說是咱趙家斷的案吧?
不過就是我們自己調查來的東西被外人知道了。
這外人把這事兒捅咕了出去,登的報,跟咱趙家有啥關系?”
陸遠這話屬于把自己,把趙家擇的是干干凈凈。
這給布政使司聽的是滿臉問號道:
“那報社不就是你趙家的嗎?!
什么叫跟你趙家沒關系?!”
而陸遠卻是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容道:
“報社怎么會是趙家的呢?
那報社是泰寧城一些個文人創辦的。
趙家不過是看不得文人有心辦事而無錢,便就好心投錢幫他們一把。
若是大人覺得這也是趙家的錯,那大不了趙家就不幫了。
這又怎么能是犯罪呢?”
玩不要臉的是吧?
玩那種文字游戲是吧?
從最開始陸遠就在防著這手。
這報社名義上就是幾個文人創辦的。
那報社里面編纂稿子的,也都是泰寧城當地的一些個文人。
并非是趙家的人。
那這跟趙家有什么關系?
你們要抓周樹人,跟我魯迅有什么關系?
你要覺得這神凌報社是犯罪了,那你就取消吧。
把那幾個文人抓起來吧。
他們寫的稿子。
但你要是真抓,那可就得想好了。
今天神凌日報沒了。
那后天可能會突然竄出來一個凌神日報。
后天的凌神日報沒了,那大后天就會出現來日凌神報。
你可想好了。
更何況。
陸遠抿了一口茶,望著一旁滿臉愕然的布政使咧嘴微微笑道:
“另外就是,報社又何罪之有呢?
他們只不過是把他們的所見所聞傳出來罷了。
這就好像是百姓們受了冤屈,要去衙門前擊鼓鳴冤,狀告誰誰誰犯法。
那請問這百姓去衙門去擊鼓鳴冤的時候。
他們口中所說的這個人是被衙門定了罪的嗎?
若是沒有,那這百姓鳴冤擊鼓的時候,是不是也算造謠生事?”
布政使挑眉望著陸遠并不說話。
而陸遠則是又道:
“若不是,那報社何罪之有?
還是說,這神凌律上哪條寫著,不許議論大臣?
正所謂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如此典故,莫非大人不知?
若是大人覺得咱這事兒有錯,那不如擇請大人往上通報。
這事兒燕王次子也知道,這燕王次子前些日在趙家吃喝了接近半個多月。
前幾日剛回燕都,想必燕王也知曉了。
您若是覺得還不夠,那便在請燕王來決斷。”
陸遠這話,說實話放在職場上是極其愚蠢的。
為啥,因為趙家是在齊魯。
而面前這個是齊魯的布政使。
簡而言之,換種身份來說,他屬于是陸遠的頂頭上司。
就好像你跟你的總經理說你的主管壞話一樣。
這叫越級匯報,越級打小報告。
這是職場中最蠢的行為。
除非這個總經理是你親戚,真的能保你。
或者這個主官真的犯了要被開除的大錯。
要不然,就等著以后被穿小鞋吧。
但這事兒,沒招。
陸遠只能是借用燕王的名號了。
而陸遠一說這話,很明顯,這布政使的臉色拉了下來。
剛才不管是陸遠無禮的直接起身。
還是一邊喝著茶,一邊說著那些個話。
這布政使的臉都沒有拉下來。
但陸遠一說這個,這布政使的臉色就不對了。
這話就好像陸遠像是在扯著燕王的虎皮一樣。
但實際上,陸遠跟燕王有沒有關系,這一查就知道了。
無非就是陸遠跟燕王次子有關系。
陸遠這般,拿著燕王的名號來壓他,這自然是要變臉的。
不過,陸遠若是只會跟這布政使來硬的,那可就太蠢了。
剛才說的那些只是想告訴這布政使。
咱后面也是有人的。
不是任你隨便欺負的軟柿子。
你可別對咱亂來。
而下面則就是要說軟和話了,要給對方臺階下了。
或者說……
是在給自己臺階下了。
畢竟……
陸遠知道,這布政使從最開始絕對沒有想要辦自己的意思。
不過是看陸遠歲數小,想要嚇唬下自己,給個下馬威。
然后,要不就是想要陸遠把報社解散,要不就是……
把報社交出去。
當然,這兩種哪一種都不可能。
所以沒辦法,陸遠只能硬剛了。
只不過,兩人這關系,也不能真剛到底。
畢竟,就說兩人的關系可是挺復雜的。
這可是宋馳的老丈人。
自己要是真跟他鬧起來,宋馳可就難辦了。
另外就是,人家確實最開始也沒想把陸遠怎么樣。
如果真要辦陸遠。
就肯定不會是把陸遠叫到這個地方來了。
也不會私下里說了。
那還是想跟陸遠商量的。
那既如此,這個時候陸遠作為小輩,表達完自己絕對不會把報社交出去的想法。
這接下來自然也是要開始服軟,給人家,給自己臺階下了。
陸遠看著那面色鐵青的布政使,當即便是又跪地拱手道:
“大人所擔心的事情,小輩也懂。
無非就是怕有人靠著報社來憑空污人清白。
這種事,小輩理解大人的想法。”
陸遠這突然跪地說這種話,讓這本來準備想發難的布政使愣了一下。
而一旁的宋美琴也是趕緊跟著陸遠跪地,這夫唱婦隨叫一個脆生。
布政使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剛準備說點什么的時候。
這陸遠便是又道:
“這事兒還請大人放心,這次回去之后,咱必將約束報社。
告訴那些纂稿的文人,這文章不許捕風捉影,務必求實。
在涉及省內官員之事時,也必須慎重在慎重。
并且,會拿過來先給大人過目,大人說能發布,那才能發布。
必不會造謠生事。”
這番話算是真的說到布政使心坎兒上了。
這布政使弄了這么一大堆,最終目的要的就是這個。
你有報社這東西,你想整誰就整誰。
甚至于,這東西恐怖之處在于。
就算是清官,被你一章報道弄上不好的頭條。
這就算最后查明無事,那對這清官的影響也是極大的。
娘嘞,這可影響仕途啊!
正所謂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說的就是這個。
這省內大大小小的官員,有很多很多可都是他布政使的門生。
或者說,是跟他布政使一條船的。
哪天這報上突然把自己的門生整了。
若是鬧大了,順藤摸瓜,搞不好就得弄到自己頭上。
到時候把整條船都燒了,那可就全完了。
這是這布政使最忌憚的。
而陸遠既然這么說,那是真說到這布政使心坎兒上了。
一時間,這布政使的臉色好了很多。
也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道:
“涉及到朝中官員的文章,就是要慎重的。
你能懂這個,那真是太好了。
本官別的不怕,就是怕你這報社胡寫八寫,冤枉了好官。
若是這般說,那本官確實可以放心。
行了,快起來吧,這說起來你我之間還算是半個親戚呢。”
聽到這話,先不管陸遠怎么樣。
一旁的宋美琴真是松了一大口氣。
剛才見自己男人跟這布政使對著干,真是差點兒把宋美琴給嚇壞了。
這哪兒有這樣的人呀,這可是布政使啊!
見現在終于無事了,宋美琴的臉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兩人起來坐下后。
還不等說啥,這布政使便是有些不死心道:
“既如此,還有一事。
趙家報社的報紙是如何刊印的如此之快,數量如此之多?
這法子不如傳授出來,讓官家也辦一個,這樣豈不是更權威?”
既然這報社,陸遠死活不交。
那就自己也辦一個!
就好像武器一樣。
你有武器,而我既然不能讓你沒有,那最起碼的,我也要有同樣的。
這個想法,布政使昨天看到那份報紙的時候就有了。
并且今天在看到報紙,心中很是驚嘆。
這得是什么樣子的技術,才能有如此恐怖的發行速度?
這官家若也想要辦報社,非得需要這種技術不成。
否則根本辦不起來。
一個月發布一次的報紙,怎么能夠趕得上一個月發布三十次的報紙影響力大?
而只要官家也能辦起來報社。
那陸遠的那個報社,其實要不要也無所謂了。
畢竟有官家的身份加持,那所發行的東西,自然是更加權威的。
很快就會把趙家的報社給擠下去。
而這個要求,布政使覺得,你陸遠不管怎么樣也不能拒絕了吧?
畢竟,這可沒有拒絕的理由!
而對于布政使這話中的意思,陸遠那又不傻,怎么可能不懂?
但是……
還是不能交。
至于怎么說嘛……
陸遠早就想好了,當即陸遠便是一臉為難的拱手道:
“大人,此事兒并非小人不愿意配合。
實在是這報社的運行極其復雜,趙家的……
泰寧城的報社能每日都有新鮮的新聞,那是因為趙家每日去周圍縣城送貨的人多。
在送貨的路上能聽到很多新鮮事兒。
這是順帶的。
若是官家辦,怕是很難,畢竟有些話兒,百姓們是不愿意跟官家說的。
另外就是……咱真是不建議官家辦報社。”
聽到這話,這布政使一臉古怪的望著陸遠。
何出此言?
當即陸遠便是狡黠的眨了眨眼道:
“大人只是擔心這報社會污朝廷官員的名聲。
可大人并不知,這報社也能讓真正為百姓辦事的官員名揚四海,青史留名!
大人您想想,這種夸贊官員的報紙。
百姓們是從民間的報紙中讀到會更相信,還是從官家辦的報紙的讀到會更相信?”
布政使眨了眨眼道:
“自然是民間的……
官家的……
那不就是自賣自夸了嗎……”
而陸遠則是咧嘴笑道:
“是啊,就比如,這明兒個的神凌日報頭條,咱聽說,是聽說昂……
聽說那幾個編稿的文人,是要夸贊大人對這事兒的英明神武,反應神速,為民做主。
是要好好夸贊一下大人的。
這種夸贊,若是出自神凌日報,那百姓們必定是口口相傳。
若是出自官家的……
那保不齊大家便是要想些別的了。
您說呢?”
隨著陸遠的話說完,這布政使望著陸遠,布政使的眼里透露出了濃濃的愕然。
這小子……
今年真的只有二十出頭??
也太狡詐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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