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繼祖半邊身子都酥了,咳一聲,回頭看一眼,低低道:“晚間去。”
在家躺了幾天,后糞門總算養好,宋繼祖覺得全身都睡僵了,正要出去活動活動筋骨,沒想到遇到崔寡婦。
這位崔寡婦三十來歲,生的不算多好看,但一身皮子極白,像嫩豆腐一樣,摸起來軟軟滑滑。
宋繼祖跟她有過兩次首尾,但她每次都要不少錢,讓他很不耐煩,所以便丟開手了。
這會兒再看,竟別有一番風味,宋繼祖不禁心癢難耐。
崔寡婦朝他拋個媚眼,扭著身子往回走。
宋繼祖本想跟去,但想到家里馬上吃飯,只得作罷。
晃晃悠悠走到老宅這邊,就瞧見吳氏帶著小崽子長安正跟貨郎討價還價。
“一共十二條,竟然只給兩文錢,這也太少了。”吳氏蹙眉道:“就不能多點兒嗎?”
貨郎搖頭:“多不了,這東西不稀奇,我給兩文已是很高了,回頭出售的時候,還得配點兒彩線在上頭,唉,娘子,生意難做,你就別難為我了。”
吳氏嘆口氣:“兩文就兩文吧。”
自己與長安辛辛苦苦串了兩天,結果才掙兩文。
貨郎收起十二串草珠子串的佛珠子,摸出兩文銅錢交給吳氏。
吳氏剛接過銅錢,抬眼瞧見站在不遠處的宋繼祖,不由一凜,立刻拉著長安回屋。
今兒丈夫不在家,去買糧種子去了,家里只剩長安與自己。
吳氏當即拴上門,與長安在家和面蒸饃饃。
這幾天沒去繼婆婆家,她心情好了不少,也有空閑琢磨別的事情。
比如怎么掙錢。
草珠子雖然容易得,但不值錢,即便拿去廟會都賣不出幾文,所以她才將十二串全兌給貨郎。
不過,村外林子里有好幾棵木患子樹,上頭的果子也不知被人采摘去沒有?
若有剩,自己不妨將那果子采回來,用那木患子果核做珠子,肯定比草珠子值錢很多。
這么想著,吳氏嘴角微微翹起。
長安抬眼見嬸嬸在笑,也跟著笑,用小手戳戳面團:“饃饃,長、長安做!”
吳氏點頭:“行啊,等長安學會揉面,以后嬸嬸就輕省咯。”
長安嘿嘿一笑,連忙去洗手。
今天她要做個最好看的花饃饃。
吳氏揉好面,放炕上醒了一刻鐘,隨后在干凈桌子上撒上面粉,將面揪成一個個劑子,再揉成一個個圓圓的胖饅頭。
長安想做個花卷,便將面劑子搓成長條兒,再一圈圈盤繞上去,遂滿意點頭。
吳氏抬眼一瞧,只覺眼要瞎了。
那是......一坨屎嗎?
但見小侄女興致勃勃的樣子,她無奈地將這幾個怪饃饃放進蒸籠。
好吧,只要侄女高興就好。
長安一口氣做好五個花饃饃,方滿意收手。
然后抱著花花說:“花花,做、做饃饃,你、你也吃。”
花花喵嗚叫一聲,喉嚨里的呼嚕聲響起,毛乎乎腦袋蹭了蹭小娃娃。
不一會兒,饃饃蒸好。
長安迫不及待地等著出鍋。
吳氏將蒸籠一揭,扇去熱氣,一眼看到長安做的那幾只,簡直栩栩如生。
本來面就是棕黃色的,加上那造型,吳氏沒勇氣看第二眼。
這孩子的手藝......真是惟妙惟肖。
長安伸著腦袋尋找自己做的饃饃,然后高興地叫起來:“吃、吃饃饃。”
吳氏將蒸籠里的饃饃一個個拿出來,放進草簍子里。
還特意將五只造型別致的放在上頭。
長安拿過一只饃饃,歡歡喜喜跑到花花跟前,揪下一塊遞給它:“快、快吃吧。”
花花瞪大眼睛,神情驚恐地望向小主人手里饃饃,瞬間朝后跳出去好遠,逃也似的竄出屋子。
長安:......
不吃就算!
小娃娃將手中饃饃放進嘴里,滿意點頭。
自己捏的饃饃真好吃,她以后每天都要做。
只是,她手心里的苗苗只剩三片葉子了,也不知以后會不會再長出來。
第二天一早,太陽剛剛升起,長安揣上一個自己做的饃饃去了錢嬸子家看狗蛋哥哥。
這會兒狗蛋已經能下炕了,正坐在門口曬太陽。
“給。”長安將饃饃拿出來,送給狗蛋:“你、你吃。”
狗蛋盯著小娃娃手里的饃饃看了好一會兒,才問:“這是什么?”
“饃饃!”長安自豪道:“我、我做的!”
狗蛋接過饃饃,擱鼻子下聞了聞,這才咬一口。
長安盯著他問:“好、好吃嗎?”
狗蛋點頭:“好吃。”
長安笑了,神神秘秘道:“里、里頭,有、有小珠珠。”
狗蛋一噎,艱難咽下口中饃饃,低頭看看剩下的,確認只是麥面做的,這才放心。
巧兒走過來,遞給長安一個煮雞蛋:“我娘讓給你的,快吃吧。”
長安也沒客氣,接過雞蛋在墻上磕幾下,一點點剝掉雞蛋殼,然后將雞蛋一分為三。
蛋黃自己吃一半,一半給狗蛋,蛋白則留給巧兒姐姐。
三孩子吃完雞蛋,狗蛋還額外吃了長安給的奇怪饃饃,自覺精神比以前好很多。
長安看巧兒姐姐玩了一會兒撿杏核,方回家。
“長安,跟三叔三嬸去摘木患子好不好?”吳氏取出護耳帽給長安戴上。
“好、好!”長安連連點頭。
她最喜歡進山了,里頭有好多好看的花,而且她還能找到鳥蛋呢。
吳氏拎來一只背簍,將長安抱進去,又用一個小毯子將其包裹起來。
自己與丈夫打算去采木患子,一去就是一整天,所以必須將小侄女帶上。
背好背簍,吳氏邊走邊跟丈夫說話:“三順,咱家就那兩畝地,怎么請了兩頭牛?”
目前村里只有兩戶有老牛,村民想犁地,須得請那兩戶幫忙。
同村相請,是不用給錢的,但早茶與午茶必須按時送去地頭給人家吃。
那可不是隨隨便便的飯食,一頓四五個雞蛋是跑不了的,兩頓便是十來個。
三順沉默片刻,說:“爹讓我順便將他們田地也犁了。”
吳氏就知道會如此。
這幾天她雖不用去新宅伺候那一家,但丈夫時常被公爹喊過去挑水劈柴。
有時公爹還隱晦提出,讓自己過去洗衣,但被丈夫拒絕。
沒想到,他那邊連犁田的事都要相公操持。
這還是分家嗎?
其實丈夫就是宋繼祖家不花錢的長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