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郎，愣著干嗎？”云搖金忽然回頭，朝白天陽看來。

她美眸回轉、巧笑嫣然，卻讓白天陽心頭一凜。

與此同時，柳詩琪的無頭身軀走了過來，一把拽住了白天陽的胳膊，不由分說把他拖入了第二扇大門內。

白天陽只覺得全身發冷。

這一回，倒不僅僅是因為心里發冷，身上也冷得很。

此時，呂制豪、云搖金、柳詩琪（無頭）以及白天陽行走在一條金屬棧道上，一股微弱的藍色LED燈光從腳底下照射而來，一陣陣低鳴的機器聲把他們包圍。

白天陽朝腳底下一看，全都是一排排、一層層的金屬機柜和機架，互相之間還連著電線，就好像一座巨型圖書館一樣，一眼看不到邊際。

白天陽終于意識到，這里是一個機房！

看規模，甚至可能是整個大唐長安的機房。

所有大唐長安用到的智能模型，包括用來訓練模型的數據和模型參數，有可能都儲存在這里的機子里。

不是說機房在曲江池底嗎？

這里不像是曲江池底啊？

只有一種解釋：新創世集團故意隱瞞了機房的位置。

沒錯，如果把大唐長安視為一個IT產品，那么機房好比它的大腦乃至心臟，是最最核心的部分，也是最最脆弱的部分。

所以連它的具體位置，都不能輕易透露給不相干的人，更不能體現在外人唾手可得的公開資料上。

所以他從公開渠道拿到的圖紙，里面的機房位置是假的。

機房里強勁的空調系統呼嘯著，持續地輸送著冷氣，以保持服務器的穩定運轉。白天陽身體上的熱汗被迅速吹干，他的身體甚至因為寒冷，而微微有些顫抖。

呂制豪走在最前面，領著一干人走到金屬棧道的盡頭，沿著金屬樓梯開始一步步地下行。

“你來的時候，有看到段昌靈他們嗎？”呂制豪問道。

“看到了。”云搖金答道，“他們被一群大鳥兒纏住，段昌靈也受了傷。他們打得熱鬧，妾又和鄭謙荷相熟，說了兩句好話蒙他一蒙，就混過來了。”

“不出我所料。”呂制豪淡淡地道，“‘98號’那群人，就是些江湖草莽，干不成什么大事。給我擋槍還是可以的。”

呂制豪說著，走到了金屬樓梯的最底部，然后沿著機柜間的通道往機房最內部走去。

到了這里，溫度更低，白天陽甚至忍不住打起了寒戰。

云搖金回頭看到，立刻問道：“白郎你冷嗎？”

白天陽還沒回答，柳詩琪就把身上的紅色外衣脫下，想給白天陽罩上。

白天陽的第一反應是要推辭，云搖金笑道：“別客氣啦。她已經感覺不到寒冷了，衣服對她而言，就是遮羞的。哦，不，她現在連害臊都不知道了。”

云搖金說話間，柳詩琪已經把紅色外衣披在了白天陽身上。

白天陽立刻感覺溫暖了一些。

“白天陽。”此時，呂制豪說道，“怎么樣？這里，絕對是亞洲最大、最先進的機房！”

“嗯。”白天陽說道，“你想在這里干什么？”

呂制豪說道：“做一件大事，你馬上就知道了。”

白天陽說道：“賣什么關子？無非就是篡改模型唄。而且，一般的AI模型參數，比如神經網絡的節點參數，根本沒有實際的、可讓人類理解的現實意義。你要改的，肯定是底層邏輯單元。比如讓某個機器人聽話，或者……讓它突破限制，專注于做一些兇殘或者見不得人的勾當。”

呂制豪冷笑道：“你就是喜歡抖機靈，可惜這里沒有歐穎，也沒有王清月。你說的這些，在我這里，只能說明你的見識不過如此。”

白天陽猛地提高嗓音：“歐穎呢？歐穎的模型是不是在這里？”

呂制豪沒有回答。

白天陽沉默幾秒，猛地乘著云搖金不備，一下子掙脫柳詩琪的控制，沖上前一把薅住呂制豪的脖領子，把他頂在旁邊的機柜上。

“你也想拿我來擋槍是不是？先讓我看到她，否則想都別想！”

呂制豪冷笑。

與此同時，云搖金和柳詩琪一左一右撲了過來，一個抓住白天陽左肩，一個抓住他右肩。

“白郎松手，不要為難搖金！”

白天陽根本不理，一拳就砸向呂制豪的腦袋。

但這一拳砸到一半，就被云搖金死死抓住。她和柳詩琪同時用力，把白天陽拽開，柳詩琪雙臂展開，就好像金屬圈一樣，連胳膊帶軀干，死死箍住了白天陽的上半身。

呂制豪回過頭，云搖金上前幫他整理被弄亂的衣服。

“你馬上就能看到她了。”呂制豪說道。

“她已經死了嗎？她已經死了嗎？”白天陽叫道。

呂制豪說道：“你再犯渾，她就真的完蛋了！”

白天陽一聽這話，心頭猛地生出一陣希望，頓時不再言語。

呂制豪朝云搖金使了個眼色，隨即扭頭繼續前行。

云搖金對白天陽柔聲道：“別鬧了，你斗不過三郎的，乖乖的，妾保白郎全家團聚。”

白天陽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發話。

**

白天陽很快發現，這個機房的規模遠超他的想象。

不止一層。

呂制豪連著走下了兩條金屬樓梯，每條樓梯下降的高度都超過10米。

白天陽腦子里計算了一下，駭異地發現，已經進入河床以下了。

也就是說，“永生殿”除了水下的100米外，在河床的“地基”下，還有巨大的空間。

當呂制豪走下第三條金屬樓梯時，眼前的景象讓白天陽瞪大了眼睛。

這一層機房的規模，就好像一座小型的城市。

從上方鳥瞰，這里整體呈現一個圓形，正當中圓心處空了一塊，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東西。其余的地方，都是整整齊齊的機柜，排列成一個個的扇形，互相之間留著空隙通道，排列成一個類似八卦的圖案。

呂制豪領著他們幾個，很快進入這座“八卦陣”，以最快的速度朝正中心那片黑漆漆的區域而去。

“這就是大唐長安的‘腦庫’！”呂制豪忽然狂笑起來，“里面每一個居民，每一個士兵，每一個官員的腦子，都在這里！我精心編制的程序控制他們的悲歡離合，控制他們的吉兇榮辱，鄭謙吉算什么，我才是王！大唐長安的王！”

他越說越興奮，忽然回過頭來叫道：“而且！白天陽，你馬上要看到另外一件偉大的作品——極樂界。”

極樂界？

什么鬼？

白天陽還在納悶，眼前忽然一亮。

此時，他們已經接近整個機房“八卦陣”最中心的那塊黑漆漆的區域。

那塊區域忽然被地面上強烈的白熾投射燈照射得亮了起來。

兩排總共6張手術臺，從頭到尾散透著冰冷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