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里修了新屋是件天大的喜慶事,那是要在家擺酒席的。謝鄉長搬了新屋,鄉政府的干部們就吵鬧著要賀新屋,主要是想利用這事加強與領導的關系,當然也想樂和一頓。謝鄉長沒奈何只得擺酒席,不過邀請的范圍不算太大,也就是政府里一些同事,到“五妹子”飯館開了三桌。
此后陸續其他戶子也搬進了新屋子,都是政府里的領導干部,既然謝鄉長開了先河,其他人也就紛紛效仿,而且越搞場合越大,由開始的三桌慢慢五桌、七桌,到周副書記賀新時,不僅請遍了政府里所有的干部們,就連街道單位的熟人朋友都請到了,加上老周自己家的親戚,“五妹子”飯館竟然一次開不了那么多桌,只好來第二輪席,只是忙壞了楊陸順五姐一家人。
楊陸順和沙沙自然也少不了去湊份子上人情,幾乎天天在飯館吃飯,楊陸順私下對沙沙說:“好家伙,這段時間天天跟人家賀新上人情,我這月工資全搭進去了,你給點零花錢我。”
沙沙說:“那怕什么?你只管去,反正我們就要結婚了,到時候還怕人家不來么?”
眼看著十一就要到了,袁奇志郵寄來的結婚禮服也讓沙沙雀躍不已,楊陸順的是一套銀灰色西裝,附帶了一條已經結好領花的紅色領帶,不能不說考慮細致了,楊陸順還真不知道打領結;沙沙的是一套粉紅色小西領套裙,這式樣只在電視里見外國的職業女性才穿過的,非常合身,盡顯了沙沙傲人的曲線,還附帶了兩雙肉色高筒絲襪,這讓沙沙大松了口氣,要不裸露著兩條小腿就顯得不雅觀了,而且穿上絲襪后兩條小腿更加修長迷人了,看得楊陸順垂涎欲滴。
楊陸順和沙沙基本上把精力全部用在了布置新房上了,倒不是楊家人不重視,而是沙沙看不起鄉下人是眼光,非要親自布置,凡是需要的物品都得經過她本人精心挑選才行,大到電視機等大件、小到窗戶上貼的窗花喜字,莫不是她點了頭才算數。楊陸順是見了世面的,沙沙是城里妹子,兩人的智慧加在一起就顯出了品位不凡,到他們家來參觀的人莫是個個嘖嘖贊嘆,直夸沙沙心靈手巧,把房子打扮得人間天堂一般。把后面房間的床鋪整理熨帖,新房就算全部準備好了。
望著全新的家,楊陸順心潮澎湃激動不已,他一個農民的孩子,從小就在貧窮與困苦中長大,打小就沒吃過幾頓飽飯、穿過幾件新衣,做夢也想不到會擁有如此嬌美的城里媳婦、如此豪華的新房,他家是新平第一個看上彩電的人家,他家的組合家具也是新平唯一的,不用出門就可以用上清冽的自來水,家中的灶塘是燒藕煤的而不在燒柴火的了,不再需要到秋季去田間路邊撿干枯樹枝、不再要把稻草擰成把子生火,廚房再也不會因為煙熏火燎而黑咕隆咚,再也不會喝到充滿油膩氣味的開水......實在有太多的不會了,就在這間新房子里,楊陸順體會到了人生得之不易的幸福,想一想去年侯勇結婚時自己是何等的羨慕,可今天,侯勇和劉霞露出了比自己當初多出了好幾倍的羨慕神情,侯勇如今在他面前不再是油腔滑調二流子樣,而是時常用服帖、崇拜的目光聆聽他的講話,特別是劉霞不時瞟向他那哀怨的目光,都讓他感到了快感,感到了自信,感到了高貴,他甚至齷齪地想:劉霞是不是后悔了呢?肯定是后悔!旋爾又有點遺憾,如果身邊的新娘仿佛袁奇志那樣的氣質就更完美了。
沙沙也是沉浸在無比的喜悅幸福之中,她家的條件在縣城只算普通人家,可在新平鄉下就無時不體現著城里人的優越,她的長相她的氣質是鄉里妹子望塵莫及的,從她知道自己是漂亮妹子起就無時不被各種男人包圍著奉承著,而她夢想中的愛人與六子又何其接近,英俊帥氣有知識有水平、對自己又溫柔又服順,當初還可惜他是鄉里人,讓她下定決心的就是六子在職務上的提撥,才二十三歲就是鄉里的副鄉長,本身有文憑有能力,只要不犯錯誤,那還不是前途一片光明?也許自己將來就是縣長夫人、縣委書記夫人!對于權力她似乎有更深刻的體會,當年如果自家有人當官父母有門路,怎么會當了兩年臨時工也進不了百貨大樓呢?想那王經理的婆娘大字不識幾個說句話也條理不清,不就是依仗男人撐腰當了百貨大樓的工會主席么,成天在辦公室里吆三喝四的卻偏偏那么多人奉承著,哼,還多虧了沒進百貨大樓,要不上哪里去找六子這樣的愛人!現在在新平不也開始有人奉承我討好我了么?我要不是副鄉長愛人,儲蓄所會給我這么長假期籌辦結婚,所長還會說結婚后就調整我的崗位,讓我搞內勤不再坐柜臺?現在不僅朋友同學羨慕,就連爸媽也高興,逢人就說有個大學生副鄉長女婿,不就是漲了面子么?如果找了個姐夫魏家強那樣的倒霉鬼,莫說結婚打發這么多嫁妝,只怕會幾棍子趕出門去!
兩人雖然各懷了心思,卻還是非常滿意對方,滿意這個新窩,楊陸順擁著沙沙坐在沙發上,彩電的效果就是比黑白的好,因為是外置天線,能更好的接受電視信號的緣故,電視現在已經有兩個頻道的節目,一個是中央電視臺,再一個就是春江電視臺,放的是什么節目兩人沒怎么注意,緊張準備后的疲倦使得他們無暇顧及其他,任憑著電視在咿咿呀呀的放著。
沙沙把頭往六子肩膀上挪了挪,曼聲問:“六子,不說話想什么呢?”六子稍微垂下頭,把鼻子抵在沙沙頭上嗅了嗅說:“想你的頭發怎么有股子汗氣。”沙沙捏了他的腿一把懶聲說:“能沒汗氣么,這兩天忙得我腳不粘地的,哪有時間洗頭呀。我沒嫌你臭,你倒嫌起我來了。”六子呵呵笑著說:“這不忙完了么,可以去講究衛生了。反正你寢室里的東西全搬來了,我去幫你燒水吧。”沙沙嗯了聲說:“慌什么呀,想想還有什么細節疏忽了沒?我現在腦子是木的,想坐著休息休息。”六子說:“你累我其實也累呢。離我們的好日子也就幾天時間,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應該沒什么遺漏了。這不葉大哥、侯勇還有文化站的一班人在幫忙么。不會耽誤我們的好事,夫人!”沙沙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說:“叫得這么肉酸,都是你夫人好幾個月了,今天才這么假惺惺地叫一聲。”六子嘿嘿地說:“這不還沒辦酒席么,法律上我們雖然已經是夫妻了,可事實上人們還不知道不是。咱不得尊重風俗啊。”沙沙吃吃笑著說:“就你最規矩了,要是魏家強也象你一樣,只怕也當不成我姐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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