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留言:
第193章計策,九娘之死第193章計策,九娘之死→:八三看書83ks,畫醫錦華!
另說圣旨傳出時,陸令萱還想入東宮找太子高緯,想通過高緯與胡皇后來求情,挽回高湛欲褫奪她封號的詔令,可未想剛至止車門前,便被宮中侍衛告知,陛下已下旨令陸令萱不得再入東宮。
陸令萱心中甚怒,卻不敢言,只得悻悻回到自己的陸府,這才得知高湛所下的三道圣旨。
“竟然連自辯的機會都不給我便褫奪封號,看來陛下是真的不再信任我了!”
見陸令萱喃喃自語,神情陰沉難測,穆提婆有些隱隱駭懼。
“母親,我們現在怎么辦?”
失去天子之信任,意味著她曾經所擁有的所有權力都將被收回,而他這個因母親而得勢的兒子也將會變得什么都不是。
陸令萱隱忍了許久,終是遏制不住內心的憤怨,掀了滿桌的佐伯紙。
而這些紙上都寫滿了她對朝堂中人的分析,以及對天子的忠誠,是她字斟句酌后打算呈給高湛的奏疏。
“呵,以為高湛收了我的權,我就輸了嗎?不,我步六孤氏一族也不是后繼無人了……”
“高湛如今重用謝臻,也不過是為了用謝臻去對抗鄴城的漢人世家與晉陽的鮮卑勛貴,想要謝臻做他的孤臣、直臣,可若是謝臻此人本就有依附他人的黨派勢力,就必然會引得高湛猜忌和不滿,到時候,他的下場只會比我更慘!”
“所以,我們要從他身上找破綻,讓他失去高湛對他的信任,必須讓他失去高湛的信任……”
此時的陸令萱喃喃自語,神情頗為扭曲,顯得十分不冷靜,穆提婆感到有些害怕,竟然又聽她低聲笑道:
“不錯,我們還有太子,只要將太子高緯牢牢控制在手中,等到高湛一死,我們就有重登朝堂的機會!”
“母親……”
穆提婆駭懼得趕緊跪了下來,勸道:“母親,請慎言,以免隔墻有耳!”
聞言,陸令萱這才慢慢的收緊了拳頭,將心中的妒恨勉力壓制下來,自言自語道:“是,越是這種時候,我越應該冷靜。一時的失敗并不算什么,就算跌倒無數次,我也能站起來!”
閉目凝神思索了一會兒后,陸令萱又問:“我讓你去辦的事情如何了?”
穆提婆喜道:“已辦好了,不過,兒不太明白母親此舉是為了什么?一顆棄子而已……”
“沒什么,只不過想給那位蘭陵王妃添添堵罷了。”
穆提婆沉默了一瞬,囁嚅著唇瓣道:“不過還有一事,有大理寺安插的細作來報,昨晚謝臻帶著一名女子去大理寺看過那個陳氏,也不知聊了些什么,那個陳氏便有些瘋了,在獄中一直大喊著蘭陵王妃,被獄卒們鞭打了無數次,直到今日辰時一刻才安靜的昏睡過去!”
陸令萱臉色變了變,問:“女子?什么樣的女子?”
“聽說,她自稱是蘭陵王妃!”
高湛將蕭錦玉帶到了太子高緯的東宮,一路上解釋道:“謝卿才華蓋世,朕欲將太子交給謝卿來教導,但太子年幼尚無主見,故而朕許謝卿太子備身正都督之職,可調動東宮之中所有侍衛,自此謝卿可自由出入東宮。”
蕭錦玉回了句:“多謝陛下信任及厚愛!”
話雖這么說,但內心里對教導太子高緯一事并不情愿,實在是原主對高緯的抵觸與仇恨太過深刻,深刻到她一聽到這個名字就十分反感不喜,有關于這個使北齊滅亡的后主所干的那些荒唐事,也可謂是令人瞪目結舌,罄竹難書。
膽小怯弱性格內向的高緯不喜與朝士見面,熱衷于淫樂,自稱無愁天子,不理政事,甚至令美人玉體橫陳供大臣們觀賞。
南陽王高綽喜好養狗,曾以狗食婦人手中嬰孩以發泄心中不滿,見婦人痛哭,又叫狗將婦人一并咬死。此等行徑傳至高緯耳中,高緯不但不責備,還與之臭味相投,尋找更殘暴的娛樂方式,以蝎子蜇人看人痛苦扭曲身軀為樂。
這幾乎是一個從骨子里就壞到根的人!
寵幸奸佞、亂殺忠臣,淫亂又殘暴,比文宣帝高洋有過之而無不及!
走進東宮時,太子高緯正與年幼的宮女們玩著躲貓貓的游戲,突地雙手一抓便抓到了蕭錦玉的衣袂上,蕭錦玉連忙躲開,高湛大怒,一聲厲斥:“混帳,你在做什么?”
高緯摘下了眼前蒙布,看到高湛,撲通一聲跪下:“父皇!兒臣知錯!兒臣知錯了!”
如今的高緯雖然只有八九歲,但已然立了太子妃斛律氏,也便是斛律光的女兒,斛律光畢竟是鮮卑勛貴的代表,在晉陽便是一等一的軍政勢力,故而高湛一繼位,便為太子高緯定下了斛律光的女兒為太子妃,也是為了拉攏鮮卑勛貴勢力。
晉陽鮮卑勢力與鄴城漢人門閥勢力雖然一直處于相互爭斗狀態,但論起軍隊實力還是晉陽鮮卑更能起到保家衛國威懾敵人的作用,北齊自高歡當政以來便一直想要平衡甚至融合這兩股勢力,但也一直未見成效,甚至兩者之間的矛盾愈演愈烈。
蕭錦玉也知道高湛如今想要重用她的原因,除了為他擋箭的救命之恩外,恐怕便是想用她來平衡這兩股強大的勢力,換句話說,他現在只是想要唯忠于他皇帝一人的孤臣。
而培養皇位繼承人便是最關鍵的一步。
或許他曾經還想將這個重任交到陸令萱的手上……
“朕許久未到東宮來了,今日得見,太子竟是這般模樣?陸令萱便是這般教導你的?”
高湛氣得從旁拔了一把侍衛的劍,便一劍向適才與高緯一起嬉戲玩鬧的小宮女劈了過去,那小宮女來不及慘叫便橫死倒地,血濺了高緯一身,嚇得高緯尖聲慘叫。
蕭錦玉也驚駭得瞪大了眼。
“朕的皇兄文宣帝在世的時候,便曾拿供御囚來教導自己的兒子高殷,以磨練他軟弱的心性,朕覺得你現在這副樣子與高殷沒什么兩樣!”
“去,拿著這把劍,去殺了她!”
高湛指的是另一名適才與高緯玩得極歡的小宮女,那小宮女早已嚇得臉色慘白,瑟瑟發抖,一個勁兒的跪在地上求饒。
高緯亦不敢拿劍,他抬頭睨了一眼正一臉驚詫看著高湛的“謝臻”。
蕭錦玉暗暗握緊了拳,低聲勸道:“陛下,臣以為要磨練太子之心性,不一定要用此法,而且太子年幼,恐適得其反!”
“那依謝卿之見,該使用何法?”
“陛下,孔子言君子有九思,皆是在生活中不斷思考、提升自我,從而成為一個有德之士,同理,要想讓太子成為一個勇毅果敢獨擋一面的強者,也應當多從生活中實踐,自民間去歷練。”
高湛想了想,不是很明白,便問:“你的意思是要將他放到民間去?”
他這一問,高緯卻是急了,從來沒有出過宮的他對宮外的世界很是害怕,尤其是聽說父皇出了一趟宮門就遇到刺殺,這種對未知世界的恐懼就更深了。
蕭錦玉攏了攏袖,答道:“請陛下給臣時間,讓臣試一試!”
“那好,朕就等著看一個結果吧!”
高湛說完,便厲聲叫高緯站了起來,指著蕭錦玉道:“從今以后,這位謝侍郎便是你的老師,由他來教導你功課!”
“那姊姊呢?她去哪兒了?為什么不讓她來教我?”
高緯口中的姊姊便是陸令萱,而高湛一聽到陸令萱這三個字便不悅。
“從今以后,東宮之中不許再提她的名字,她也沒有資格教導你!”
高緯還想要替陸令萱辯解,被高湛不悅的眼神攝住,將剛要出口的話又咽了下去。
說完這句話后,高湛便帶著蕭錦玉離開了東宮,同時將調動東宮侍衛的禁衛軍兵符交到了她的手中。
“過幾日,周國的使者便會到鄴城,而鄴城的這次刺殺之事還未查出眉目,為了避免和談事宜出變故,還需要謝侍郎代朕好好招待周國的使臣!”
“是!陛下!”
“另外,我齊國的密諜組織,從此以后由你來調遣……”說著,他又從袖中取出一玉牌,遞到蕭錦玉手中,“這便是調遣密諜的令牌,自此以后由你來保管!”
“是!”
“還有你說的獨孤羅一事,朕讓劉大都督帶你去見這個人!”
原來獨孤羅也被關在了北宮的一處極隱蔽的小院之中,北宮本就多處荒廢,斷垣殘壁一片,修繕極少,而獨孤羅所住的院子更是簡陋得只見一張榻一張幾而已。
看到“謝臻”與劉桃枝前來,年輕英俊的男子竟似有些害怕的想要躲起來,還是蕭錦玉溫聲道了句:“你不用怕,我們是來放你出去的!從此以后,你便自由了!”
男子約摸及冠之齡,但神情有如孩童一般純凈毫無心機,甚至對陌生人感到畏怯,這大約是他長年囚禁于此未與任何人接觸過的原因。
“出去?不,我不要出去,就在這里住的挺好的!”
據凌夜所說,孤獨羅自幼齒之齡起便與母親囚禁于此,人生之中可能見過的人就只有他母親以及偶爾去看他的監視他的人。
所以他與人打交道的能力十分薄弱,幾乎不敢與人交談。
對他來說,如“謝臻”這樣的貴人,是他一輩子都不敢奢望見到的人,也不敢指望這些貴人能對他伸出援助之手,而現在,這個貴人便十分友善的走到他面前,語氣柔和的說道:“過幾日,你周國的故人便會來鄴城,聽說這些使者之中還有你的一位兄弟,你可以與親人相見,甚至可以隨他一直回到周國去!”
男子聽罷竟苦笑了起來:“我哪有什么故人,自我記事起,便生長在此,與母親相依為命,對我來說,這里便是我的家,我唯一的親人也便只有我母親,如今她死了,我就沒有其他親人了。”
蕭錦玉能理解這種心情:被拋棄約二十年置之不理,直到現在那個所謂的親生父親也未想過迎回自己的兒子,大約不管是誰也不愿去認這樣的一個父親吧!
“好,那隨你!”
“劉大都督,將陛下給我的賞銀都給他吧,讓他去置辦一處宅子以及衣食用物,好好生活吧!”
劉桃枝面無表情,應了聲好,便命跟來的兩名禁衛軍士將原本要給蕭錦玉的賞銀都遞到了孤獨羅面前。
孤獨羅有些吃驚的看向蕭錦玉,但蕭錦玉沒有再看他,只道:“我們走吧!”
可就在蕭錦玉與劉桃枝剛踏出這個院門時,獨孤羅突然喊道:“等等,你是誰?”
“他是我齊國中書侍郎兼太子備身正都督、太子少師的第一才子,謝臻!”
獨孤羅很顯然沒有理解這幾重身份的含義,只是很茫然白癡似的露出一臉乞求神色,問:“我可以跟你走么?這個地方我確實呆怕了,但我不知道該往何處去,又該做什么?”
蕭錦玉愣了一愣,旋即笑道:“好!”
看著蕭錦玉帶了個陌生男人回來,蘭陵王府中的幾個女人都十分驚訝。
尤其是謝玉璇,不免好奇的問:“他是誰啊?你把他帶回來干什么?”
“周國柱國大將軍孤獨信的兒子孤獨羅!”蕭錦玉答道,“也是一個可憐人!”
謝玉璇也聽說過孤獨信有這么個兒子,便問:“那你想利用他來做什么?”
“如果我說只是單純的可憐他,放他出來,你信不信?”蕭錦玉玩笑般的說道。
“我不信!”
“劉管事,給他安排一個住處吧,先讓他去杏花煙雨樓里做點事情!”
“是!”
待劉管事將孤獨羅帶走之后,蕭錦玉便覺察到謝玉璇、衛娘子與潭陽公主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便問:“怎么了?”
阿秀答道:“王妃,那個陳氏,河澗王的小妾,也就是那個蕭九娘,今日一早在大理寺獄中自盡了,有人傳言說,是你謝臻去了一趟大理寺獄,所以逼得陳氏自盡的!”
謝玉璇惱怒接道:“只怕這又是陸令萱那個女人傳出來的!”
陳氏已經死了么?
聽到這個消息,蕭錦玉沉默了片刻,才道:“她愛傳就讓她傳去吧!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助河澗王順利將藥物與棉衣運至晉陽,要趕在周使來到鄴城之前!”
七日之后,高孝琬便應命帶著一支宿衛軍及輜重前往洛州河陽,高延宗與高孝珩前去相送,與此同時,高延宗將一批藥物搬到了其中一輛馬車上,交待高孝琬帶去晉陽,給駐守晉陽的將士們。
自上次謝臻入府將他打了一頓的事情之后,高孝琬便一直在思考著一個問題,十分不解,趁著與高延宗私下談話的機會,便小心的問了句:“延宗,你實話告訴我,這個謝臻,是她嗎?”
高延宗沉吟了一刻,終答道:“既然你心中有答案了,就別再問了,所以你也別心有不甘,行臺右丞雖然是外放,但在千里之外,總能避免一些禍端,而且你若是跟著獨孤永業建立軍功,將來對自己也有益處。”
在北齊,行臺便是出征之時在所駐之地建立的一個臨時政務機構,可設置官署,是天子
放權給身邊的大臣,令其獨擋一面,類似于一個臨時的小朝廷,鄴城的天子管不著。
高孝琬點頭道好,心中卻頗為震驚,亦生感激,與高延宗敘了幾句后,便率領著數百軍士欲出鄴城,這時,高延宗又將一只錦囊遞到了高孝琬手中,在他耳邊低聲道:“這是四嫂讓我給你的,到了洛陽,你再打開來看,三兄一路保重,亦要加強防備,小心遇襲,尤其是陸令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