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謀卿色

第419章 我在那里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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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久沉浸在回憶中的思緒并未能持續多久,就被旁邊嘰嘰喳喳的某人打斷了。

“哦還有這個!”沈鶯歌打開趙百泉給自己的那個木盒子,一臉獻寶似的遞到他面前:“你看!聽是特意求來的護身符!”

方方正正的木盒里墊著一塊綢布,上面放著一對紅繩編織的手環,每根手環上串了一顆雕有紋路的檀木珠子。

沈鶯歌看不懂上面的紋路代表什么,但既然是從寺廟里求的護身符,想必與佛家有關,她覺得有機會可以去問問白悟念。

“這是……”容久的視線落在上面,目露猶疑。

沈鶯歌把趙百泉和魚的話原封不動復述了一遍,末了還稍顯惆悵地嘆了口氣:“也不知他們以后會怎么樣……魚那么好的女孩子,不該被錢東林那樣一個人渣毀了一生。”

他已經害得她家破人亡,一無所有,要是連追求幸福的權利都因此被剝奪,那對魚來未免太過殘忍。

雖然她并不認為女子一定要將自己的幸福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但她也看得出來,魚對趙百泉并非全無情意,因此不該在她做出選擇之前,就將另一條路堵死了。

容久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又重新將目光落在手環上。

“你是這東西又能當護身符,又能保佑有情人白頭偕老?當真不是那寺廟為了多收香油錢在誆他們?”

沈鶯歌:“……”

這人怎么這么不解風情!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下,哼了一聲,自顧自地拿出其中一條戴在手腕上,調整好尺寸后為防被有心人看到,還特意往扎緊的護腕里塞了塞。

活動了幾下手腕確認不會掉出來,她才抬眼瞥向容久,氣哼哼道:“所以你到底要不要?”

容久不假思索地一伸手:“……要。”

沈鶯歌這才收起故作生氣的表情,拿出另一條幫他戴在手腕上,并貼心叮囑道:“你記得心點,別被其他人看到了。”

聞言,容久眉頭一皺,有些不滿地嘀咕:“……這都要瞞著。”

知道他一直對隱藏兩人關系的事心懷郁結,沈鶯歌便往過湊了湊,好聲好氣地勸他:“好事多磨嘛!等我們都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就撂挑子不干了!一起歸隱田園怎么樣?我還有好多地方都沒去過,到時候可以一起去江南賞花,去瑤疆品嘗菌子,聽漠南那邊有一望無垠的大漠,入夜后星河萬里,美不勝收!”

聽著她馬行空的想象,仿佛真的有那樣一幅幅畫面在眼前鋪陳開來,容久原本還稍有不虞的神色也漸漸緩和。

他捻著手腕上的珠子,眸光柔軟如水,語氣卻帶著慣常的揶揄:“你只是想去游山玩水,順便解饞吧?”

“哎你這人!看破不破!”沈鶯歌憤憤地甩過去一個眼神。

容久垂目輕笑了下,附和道:“好啊,到時候帶你去青河城,那里的酥酪很好吃。”

正收拾著包袱的沈鶯歌頭也沒抬,隨口問道:“你怎么知道?你去過那里?”

“嗯,我在那里出生。”容久輕飄飄拋來一句,仿佛那只是什么無足輕重的事。

沈鶯歌手上動作一頓,驀地抬頭。

她從未去過青河城,只在別饒談論中聽過幾次。

據那里地處漠南境內,臨近關隘,與之前去南岐時途經的烏蘭城離得倒是不遠。

但讓她真正感到震驚的不是這個。

這還是容久第一次主動提及過去的事,從前每次她想要試探時,對方都是諱莫如深的態度,漸漸的,她便不再追問了。

沈鶯歌覺得,每個人都有不愿提及的過去,有不忍揭開的傷疤,她有勇氣對容久和盤托出,是因為她背后有許多支持她的人。

而他似乎一無所櫻

她不喜歡以己度人,那太狹隘,也太自私了。

既然他不愿意,她也不介意當一個稱職的陪伴者,陪在他身邊等到他愿意的那一。

等到過去真的成為過去,等到傷疤愈合,不管要等多久,哪怕歲月變遷,有一日他們白發蒼蒼,即將攜手共赴黃泉時再聽到也沒關系……

可她從未想到,會在這樣一個稀松平常的日子里聽到這句話。

似乎是她沉默的有些久,容久目光一轉,看著她呆頭呆腦的樣子忽地笑出了聲。

“怎么這個表情,難不成你以為我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他打趣著。

沈鶯歌連忙低下頭,迅速調整好心情和神態。

她把手里的包袱系好放到一邊,雙手都不知該怎么放才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緊張。

“那……青河城很美吧?”她心翼翼地問道。

車輪轆轆碾過地面,偶爾隨著地面碎石咯噔一下。

容久的目光停留在虛空中的一點,像是陷入了回憶。

“嗯,很美,雖然比不上你的江南水鄉,也沒有所謂的大漠風光,但還是很美……”

他垂下眼簾,眉目不自覺間放松下來。

“那里四季分明,因為靠近荒漠,春秋季時風沙會有些大,不常下雨,但冬會下很大的雪,銀裝素裹,白雪皚皚,有時晚上睡一覺醒來,推開窗便能看到被積雪包裹的世界……”

沈鶯歌專注地盯著他,生怕遺漏一字一句。

“夏的時候,我們會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支幾鍋炭爐,把腌好的肉架在上面烤……青河城的冬夜很冷,比雍景城還冷,冷得刺骨,但那時我們會躲在屋子里,地龍將整間屋子烘得暖融融的,母親會讓下人提前準備好食材,等我和回去就會一起涮著吃……”

琥珀色的眸子里暗光流淌,懷念又哀傷。

“父親不常回家,不過他每次回來我們都很開心,不僅是因為他會帶一些青河城沒有的東西當作禮物送給我們,他還會給我講一些或離奇或真實的故事,教我功夫的第一個師父也是他,”

到這里,容久像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彎起嘴角。

“別看他平時對母親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永遠一副好脾氣,但對我一直很嚴厲,跟他切磋被打得鼻青臉腫是常事,偶爾擅重了,好幾都下不了床。”

沈鶯歌想起自己時候習武偷懶的事,不禁面上一哂。

想到容久的性子,她不禁問:“那你豈不是得夜以繼日地用功練習了?只等著有朝一日讓他也嘗嘗成為手下敗將的滋味?”

容久唇角噙著的笑意愈發明顯,略一點頭:“嗯,我那時很不服氣,趁他不在家時,恨不得一十二個時辰拆成三十六個時辰來用,可還是不行,不管我怎么努力,都還是打不過他……”

“后來……”他的笑容忽地一滯,眼里的光也冷了下去:“后來家里出了事,還沒等到我打敗他的那一,他們就都不在了。”←→新書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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