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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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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晉王,多學習晉王爺的安分守己和謹小慎微,那才是能熬死先帝的藩王。

再瞧瞧面前的文王,就連與他相交不久的穆老將軍,都難免為此憂心忡忡。

文王的事跡,就算是遠在西北的穆老將軍也有所聽聞。得虧是如今的陛下是一位心氣好的仁君,不然……

穆老將軍倒吸一口涼氣,渾身的酒氣盡數散去。

在和文王講完自己的擔憂之后,文王還執著的想要和老將軍繼續商談。

燭火點的更亮了,火焰微微搖曳著,像是優雅舞姿的少女。

暖色的光芒映照在棕色的桌子上,落在那老人的白發上,落在那青年炯炯的目光中。

“老將軍以為,我等該如何應對?”

文王面色認真,他先是自己從內心思索了一番,但是卻沒能有一星半點的好主意從腦子里冒出來。

無奈,他只得言辭懇切,目光希冀般的望向穆老將軍。

穆老將軍面色一僵,隨即是一陣苦笑,那笑容還帶著幾分凄涼和悲切,讓文王都不得不為之觸動。

“老將軍為何愁眉不展?難道我等就沒有辦法抗擊那狗賊蠻夷?”

文王很是不服氣,也不樂意讓老將軍沉寂于這種失望之中。

少年氣盛,便是什么都不怕。天塌下來,他就去撐天,地陷下去,他就要去抬地。

這般的少年意氣,讓穆老將軍目光有些失神,他望向文王,卻又像是對著文王想念著什么。

“王爺說的有理,是末將著想了……”

老將軍也不得不服老了,他對著文王笑呵呵的說道,一掃之前的猶豫和悲觀。

“如今這青夷人用的是陽謀,我等只得靜靜等著,見招拆招罷了。”

穆老將軍安撫著。

文王點了點頭,他也是做如此想的。

“確實,見招拆招,咱可不一定會輸。”想到這兒,文王的精神振奮,說著就要和穆老將軍繼續把酒言歡。

幸虧穆老將軍急忙推脫了過去,匆匆離開了營帳內。

只留下了文王和守在一旁的親衛。

文王想來是沒有獨酌自飲的習性,便放棄了繼續飲酒的念頭。

他吹滅了營帳內的燭火,整個人倒在床上,倒頭就睡。

不一會,在營帳外守夜的親衛就聽到了文王打呼嚕的鼾聲陣陣,連綿不斷。

第二日,文王剛剛聽著軍營里的軍號,勉強睜開眼,用著右手捂著頭從床上坐起。

昨日的宿醉讓文王頭痛欲裂,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似乎是要炸開一般,無時無刻不帶著撕裂的鈍痛。這痛楚讓文王不自覺的齜牙咧嘴。

“呲,這酒倒是真烈啊……果然軍營不該飲酒……”

文王一面嘟嘟囔囔的自我批評著,一面脫下昨日的衣衫,換上新衣。

“殿下,有軍中急報!”

就在文王正磨磨唧唧的穿著衣服的時候,門口傳來了親衛著急的聲音。

軍中急報?

文王高聲對著外面說道:“快進來。”

說話間,他合起衣衫的手更快速了些,此時他已經勉強穿上了里衣,正在套著盔甲。

“殿下,今日早間,守城的衛兵發現了青夷斥候的蹤跡,恐怕青夷賊心不死,還意欲作亂。”

親衛掀開門簾,眼觀鼻鼻觀心,沉著恭敬的對文王如此說道。

文王穿盔甲的手不停,等到一身鎧甲穿著完成后,文王一手拿起架子上的頭盔,轉身快步的出了營帳。

那侍衛連忙跟在文王的身旁。

二人一邊走著一邊交流著信息。

“只有守城的衛兵發現了?什么時候?多少人?”

親衛瞥了一眼文王,此時的文王面色嚴肅,看不清神色。但是話語堅定,整個人就宛如高俊的山峰,僅僅是站在他身邊就感覺到安全。

“丑時就有人在恍惚間看到,不過那時候夜黑,沒敢確定是否是人影。”

“之后卯時又有守衛看到,不過這次是看著個真真切切。”

二人話到此時,已經走到了大帳附近,那親衛也住了口,恭恭敬敬的站在大帳外侍立著。

文王掀開大帳的門簾,大帳內滿是嘰嘰喳喳吵作一團的將軍們,即使老將軍有的頭發都花白了,還依舊聲音洪亮,正爭執的不可開交。

文王徑直走過眾人,坐在了主位之上。

如今他手握兵符,是名正言順的主將。也正是因為如此,他不能推辭,只能坐在那高位之上。

不過坐的高就看的遠,文王坐在那深棕色墊著獸皮的大椅上,掃視著營帳內依舊還在爭執的眾人。

不一會,所有人的聲音都漸漸低,之后變得悄無聲息。

見到大家都這么識趣,文王也就沒有追究這次眾人的失禮行為,他用手敲了敲那棕色的黃花梨木大桌子,桌子沉悶的聲音回響在寂靜無聲的營帳內。

“諸位將軍,如今都知道了今早的軍情了嗎?”

文王和藹的對著眾人溫煦的問詢道。言語中似乎并無半分責怪的意思。

這讓眾人大都放下了緊張,熱情的回應起來。

“知曉了”

“自是知道。”

眾人的聲音應和著,有的清亮,有的低沉,有的蒼穆。

文王見到眾人的反應,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此時可不小,還得諸位將軍們都重視起來。我等加強城防,小心蠻夷人的陰險手段為緊。”

說著文王皺起眉頭來,似乎是對青夷人十分厭惡。

“說起來,青夷人此次這般探查,或許可能有夜襲的打算。”

文王轉頭看向穆老將軍,見到穆老將軍一手撫摸著胡須,一面對著他點頭示意,文王的心這才定了下來。

看來自己的推測并非無的放矢,就連穆老將軍這樣久經沙場的猛將看出了青夷的圖謀。

這樣讓文王已經在心中有了成算,他在心中稍稍盤算了片刻,隨后就開始布置城防。

虧得上一次他截擊青夷人得到了勝利,今日才能有權勢、有底氣去驅使著這些資歷都比他更高的將軍。

“王小將,城北的布防……楚將軍后方……老將軍……”

文王一番安排布置,眾人大都點頭應下了他的安排,有幾個不服氣的也是只在面上有所顯示,就算是萬般不樂意,最后也沒有拒絕文王的一番命令。

這讓文王在內心不由的失笑,這些將軍們可比京城的那群高官貴祿的大人的要單純的多。

或許也是上次的勝利已經讓他們接受了自己吧。

想到這兒,文王的心底不由的一陣感慨。

在安排完成所有的事項之后,文王特地留下了穆老將軍。

一是因為穆老將軍的確和他十分的投契,二人如此相處下去,文王只覺得自己可能會得到一個忘年交。

二嘛,文王是想要聽聽這位資歷老練的老將是如何看待此事,也算是想要跟著穆老將軍學習歷練一番,磨煉自己的能力。

現在的文王是真的知曉什么叫做戰場,什么就做一將功成萬骨枯。

原先文王也不是沒打過仗,可第一次統帥著人數如此之多,規模如此之大的部隊,文王也是頗有些心驚膽戰和手足無措。

他自視甚高是沒錯,可也不愿意讓自己成為另一個趙括。

夸夸其談之間讓數萬人家破人亡,尸骨滿山。

這樣的責任先前讓文王感覺到的,只有新奇和挑戰。

但如今文王感覺到這個責任似乎有些……有些太大了。讓他這樣在別人看來膽大包天的人都有些膽怯了。讓他這樣傲視一切的人,都想要承認自己無能,放棄著身上的責任。

如今的西北大營有著全國戍守部隊人數的三分之一,差不多有三十萬之眾。

這些人看起來很多,實際上也很多。

要知道全國兵卒差不多一百萬,這還是沒有算守靈和王宮的守衛。

大夏的兵役征的緊,但全國也不過兩三千萬之眾,多有隱戶,這樣兵役征得越發的難。

況且武帝好戰,大大小小數十次戰役多有兵士戰死。緊緊武帝一朝,戰死戰傷俘虜人數就有七十萬之多。

堪比兩個西北大營的人數。

況且也不是人人都想要去戍守邊疆,軍營的死亡率也是高到可怕。

別看西北大營如今只有三十萬人,可十年之內總共劃分到此的兵士足足有百萬之眾。

那剩下的七十萬人呢?

少數的能歸家,大部分都戰死沙場。

一將功成萬骨枯……

死的人又何止一萬、又何止百萬?

似乎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些老將軍們都不愿意離開軍營。

這里已經死了太多的人了。

若是換上其他的人做將軍,恐怕死的人數會更多吧?

老將軍們這樣想著,便從來沒有向朝廷請辭過。

他們唯有的就只有自己的這一番從刀山火海中,從死人堆里,從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敗仗中獲得的經驗了。

有他們在,至少能少死一些人吧?或許能有一個時刻反敗為勝吧?或許能夠阻攔那些主將不合理的建議,或者即將將他們帶入死亡的征兆的決定吧?

想到這兒,文王心中的感情翻滾著,竟然有些哽咽了。

他不過是才入軍營不到一月而已,便只覺得曾經的一切,就宛如前世一般。

就算是腰間挎著父皇贈送的寶劍,但他似乎已經回到從前的那般日子了。

坐在左下方高椅的穆老將軍見到文王遲遲不言語,他老人家還是先張開了嘴。

“殿下可是在謀劃再次阻擊青夷的事情?”

穆老將軍眼色帶著幾分探究和熱情,整個人依舊沉著但是十分的友好。

似乎是昨日的相處激發了他心中的某些東西,今日對文王相處時,他意外的十分靜得下心來。

文王被老將軍的聲音從思緒中驚醒,模棱兩可的快速的回復的幾句。

“嗯的確,老將軍果然思慮更為周全。”

文王望向左下角的穆老將軍,努力調整著心態。

他開口道:“這夜襲之事,您有幾分把握?”

說著,文王的眼神帶著幾分不安和忐忑對上了穆老將軍包容而蒼老的目光。

“殿下不必憂慮。依照臣對青夷人的了解,如今無非是兩種可能。”

“要么青夷人是真的打算夜襲,這次是來預先查探情況。”

“要么?”

穆老將軍的目光對上文王,眼神帶著幽深的寒芒。

“他們是在偽裝。估計讓我等如此猜測。此為疲軍之策。”

“若是如此,他們便不會在夜晚襲擊,反而是趁著黃昏或者正午。這方可打的我等出其不意。”

文王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他很贊同老將軍的看法,甚至決定穆老將軍的思慮相較于他更為的深遠和周全些。

這讓文王記載心中,想要和穆老將軍打好關系的心情越來越急切了。

“您認為,這兩者情況,我等應該如何應對為好?”

文王一番虛心求教的姿態,讓穆老將軍對著他微微點了點頭,撫摸著胡須,看起來十分的滿意。

片刻后,穆老將軍說道:“各個情況自有應對的法子。”

“如若真是青夷人準備夜襲,那我等就將計就計,打他個措手不及,再次消滅他們的戾氣,”

說著,穆老將軍冷笑一聲,看起來是對青夷人十分的憤恨。

文王抿了抿唇,聽著老將軍繼續說道。

“若真是使得計策,那倒是也不著急,我等正常防衛即可。”

穆老將軍的語氣十分輕松,似乎是看破了青夷人的陰謀一般。

“這兩個法子無論如何都是我等防守反擊,我軍都占著優勢,殿下無需多慮。”

“青夷人擅長奇襲,但不擅長長久的攻城之戰。只要不被一擊擊潰,我軍就尚有生機。待到我等軍隊匯集一起,再加上地利之優勢,青夷人必定有去無回。”

穆老將軍這番話說的十分篤定,像是已經挫敗了青夷的陰謀似得,聽著就讓人大快人心。

就連在一旁的文王都不由得連連點頭,聽著這一番話文王的心倒是放松了三分。

老將軍說的沒錯,我等才是占優之人。

如今西北大營既有堅固的城防,也有高昂的時期,可以說是,是有著地利和人和。

這樣的形式下,文王還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