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卿相

第156章 兩個酒鬼!

第156章兩個酒鬼!第156章兩個酒鬼!←→::mayiwsk

“你倒對王爺一片真心,”呂子芙說不清是諷刺,還是不屑。

從小見楚王在呂皇后身邊卑躬屈膝,對她也小心討好,心里早就存了輕視。

舒宛撫摸著肚子,笑容溫和恬淡,“咱們做妃子的,哪個不對王爺真心相待?”

呂子芙不喜楚王,自然也就不愿討論起他。對于這場婚事,她內心深處以為是下嫁。不過礙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無法抵抗罷了。

“說吧,什么計策?”

舒宛目有不忍,語氣艱難吐出三個字。

呂子芙困惑,“你不是一向認她為妹妹?”

“呂姐姐才是阿宛的親姐姐,姐姐允我懷孕生子,已是對阿宛最大的信任。若兩者之間非要選一個,阿宛自當選姐姐。”

舒宛痛苦不舍,她亦不想將此事告知呂子芙,引起對方警惕。

只如今自己懷孕不能侍寢,楚王很容易親近呂子芙,由此對她產生憐惜。

男人嘛,縱使再不喜歡,亦管不住自己的身體。

是以昨日她獻計楚王,今日便過來提點呂子芙,一事兩用。若楚王知道自己的王妃為別的男人作出如此舉動,還會親近她嗎?

男人,對綠帽子總是格外敏感。

自蘇希錦任大理寺一職以來,頗有些困惑。

現代社會司法獨立,三方分管偵查、審判、監督之權,也就是說期間不存在一言堂,大大減少了冤假錯案。

而古代從偵查、審判到監督幾乎都是一人說了算。雖也有三法司,只三法司共同行使審判權,且能啟動三司會審的一般是涉及大型犯罪和皇室宗親的案子。

難道他們不知偵查過程,才是最易出現問題的一環?

一次早朝后,蘇希錦將這個問題拋給周武煦。

對方第一次聽說還有這樣的制度,很是驚奇。

“你的想法很獨特,新穎,這樣大大減少了冤案的發生。”周武煦對此很是肯定,三司會審便是為了減少冤案發生,力求公平。

“然成本太高,不便實行。”

簡單來說就是制度與土壤不匹配。

一是證據環節出錯,后面一切都枉然。若事事要查,得添置多少人手?

說不定添置的人手不如知縣等人經驗豐富,還直接被收買了。

二是百姓吃不飽穿不暖,很多時候就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哪家的雞丟了,牛跑了,貓兒跟狗兒打架了。

至于盜竊、殺人之類的,自有官員帶人查案。

三是監督后的上訴成本太高,不管是百姓還是政府都承受不起。

“貪污腐敗,層出不窮,鞭長莫及,”周武煦嘆息,“但你說的也有道理,朕會認真思索,力求改善現狀。”

說完他抬頭仔細打量她,像是要在她身上找出一朵花來。

蘇希錦只覺莫名其妙,難不成身上有臟東西不成?

“你這腦袋裝的些什么?怎會有這樣奇異的想法?”終于他問。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歷代能臣眾多,有哪個就想出了這樣健全的制度?

蘇希錦立時舒了一口氣,“多讀書多思考,發現問題解決問題,方法自然涌現。”

他挑眉,他又不是沒想過,怎就沒想到?

難不成她天生就是做官的料?

“戶部郎中遞交的折子朕已經看到,朕已讓吩咐各州調查人口數,不出意外,明年今日便有所答案。”

蘇希錦就喜歡他這種說到做到,行動能力強的領導。加上心有圖謀,于是不要錢的拍馬屁。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孟德仲謀,稍遜風騷。陛下您英明神武,風流倜儻,臣對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永不枯竭。只臣還有一事相求。”

周武煦被他拍得通體舒泰,擺了擺手,“說說看。”

蘇希錦道,“無論結果如何,請陛下善待天下女子。”

周武煦手下一頓,沒好氣道,“你的好話價值千金,以后還是莫要說的好。”

“那陛下?”

“天下子女皆為朕之子女,朕如何忍心看她們受苦?”

這是答應了,蘇希錦大喜。

沒過兩天,蘇希錦又見到了林舒正,他消瘦了許多,只不過美貌一如往常,甚至更加成熟。

他背對著秋千,見她回來,直接問道:“婚期定下了?”

“嗯,三月二十七。”

他苦笑,“若我不是你表哥,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蘇希錦搖頭,“表哥還記得流蘇嗎?”

自己記得,當初他讓流蘇過蘇府,對方不愿意,最后被他打發走了。

“韓大哥身邊無此類女子。”亦不會輕易踏足紅樓。

林舒正驚愕,“我以為……”

蘇希錦笑著搖頭,“別人不會介意,我介意。”

三年前入京,她就已經看出些貓膩。

“表哥,親情是這世上最牢不可破的感情,”她說,“這樣不好嗎?”

不好,他想,卻無言以對。

她微微一笑,自去屋里拿了兩罐東西交給他,“這是辣椒醬,你拿到食為天看看食客反應。”

她想推廣辣椒。

二月二十七是蘇希錦的十六歲生辰,周武煦以前說給蘇希錦補辦及笄禮,是以蘇家請了全福娘子梳妝。

等到吉時,許迎年便帶了圣上御賜之物到達蘇府。全程周武煦未曾露面,但這一舉動彰顯了他對蘇希錦的重用與喜愛。

除了皇室公主,天下哪個女子及笄,能得陛下賞賜?便是三大家族的女子也是沒有的。

一時間京城貴女圈炸開了鍋。

齊王妃、廣平王妃自然也來了。

添簪加禮,好不熱鬧。

及笄禮舉辦了一日,傍晚時分,一抬抬珠寶華服如游龍一般送進蘇府,堆滿了整個院子。

“表哥?”蘇希錦看向來人,十分不解。

林舒正只吐出兩字,“嫁妝。”

“不是給過了么?”

“那個不算。”事后皇上給林家補了個八品官。

“謝謝。”

他不言,自桌上取下一壇酒倒上,“陪表哥喝一杯?”

“好。”

兩盞清酒下肚,他眼眶微紅,“若他對你不好,表哥總是在這里的。”

蘇希錦心酸難忍,啞聲道:“好。”

他無言,起身摸了摸她腦袋,轉身而走。

“哇,你不守婦道,本宮要告訴夫子!”

正是傷心處,身后傳來稚童嘰嘰喳喳的聲音。

蘇希錦回頭,便見六皇子指著她,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她心里“咯噔”一下,誰放這小孩兒進來了?

若被他說出去,指不定變成什么樣!

許是幾杯酒給了她膽量,她捂住他嘴,“小孩子,別瞎說。”

六皇子一口咬住她手指,“不說也成,給本宮滿上。”

“不行。”

“那我告訴夫子。”

“奶茶成不?”

“不成。”

“那你去告吧,”她說著坐下,“看夫子信你還是信我。”

六皇子歪頭,張嘴欲叫,“夫……”

“哥,大哥,一杯成不?”

“成。”

蘇希錦不知六皇子只有一杯酒的酒量,亦不知他喝醉了酒會是這個反應。

是以當她拒絕為其續杯,他哭著回宮要向周武煦告狀時。

她混沌的腦袋滑過一絲清明,當機立斷,右手狠狠掐住大腿,眼淚汪汪。

于是蘇府中人便見一大一小兩個人哭著往外跑,面面相覷,充滿疑惑。

彼時周武煦正與呂皇后商討各宮事宜,呂皇后忽然提議,“陛下,自您登基以來,從未選秀,后宮就只有我們幾個姐妹。而今艷古妹妹去了,后宮更是空虛,朝廷上下頗為微詞。臣妾想著,不如開春便挑選幾位貴女入宮陪伴陛下,也好為陛下開枝散葉。”

其實內心深處:淑妃寵冠后宮,她得選人進來分寵。

周武煦擰眉,“去年南方雪災,登州時疫,如今正是朝廷用錢之際。擴充后宮,實屬不明智……后宮之事,乃朕之家事,哪個敢在背后議論?”

他狠狠盯著她:你呂家又想往朕的后宮安人?

呂皇后難得賢良一次,就被拒絕,神情尷尬。

正不知如何解釋時,外面傳來兩道哭聲,一男一女,一小一大。

很快殿門大開,兩道身影跑了進來,一人抱著周武煦大腿,哀嚎:“父皇,您要為兒臣做主啊!嗚嗚嗚~”

后面那女子撲上來,抱住另一條腿,“師兄,您要為師妹做主啊!嗚嗚嗚~”

周武煦愣了一下,趕緊問身邊的宮女怎么回事。

宮女不敢欺君,如實回答。

兩個酒鬼!

周武煦只覺得太陽穴跳動得厲害,他本來心存怒氣,被哀嚎之聲弄得愈發煩躁。此刻又聞見兩人身上的酒味,怒從心中起。

一腳一個,“滾出去。”

立刻有公公上前拉走兩人。

殿門關閉,門外的兩人對視一眼,哭得悲天動地。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希錦隱隱約約聽見一聲輕笑,朦朧中看見一道白影在她眼前蹲下。

那人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比劃,“這是幾?”

“二?”

“嗯?”

“三!”

身子騰空,如墜云端。

第二日酒醒,早已忘了昨日之事,只覺得眾人看自己的目光令人發毛。

“怎么了?”她問。

花貍搖頭。

一直到下朝,蘇希錦都覺得不對勁兒。

朝臣看她的眼神不對勁兒,周武煦看她的眼神亦不對勁兒。

等終于知道真相時,已是三天之后。

周綏靖拉著她嘲笑,“小矮子你行啊,跑到皇兄面前耍酒瘋。”

蘇希錦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斷片了?周綏靖更樂了,添油加醋將事情說了出來。

“你倒好,韞玉把你抱了回去。”他幸災樂禍,“旒兒可被淑妃娘娘訓慘了。”

蘇希錦埋頭,雙袖捂臉,逃也似的跑開。

三月初,初雪融化,陽光照射著進房里,暖意揚揚。

林氏拉著她試嫁衣,“快起來,韓家的人等著呢。”

嫁衣本是女方準備,只她成親倉促,實在來不及繡。

幸好韓家準備充分,昨日將嫁衣送了過來。

“你起床試試,若是不合身,剛好送回去改改。”

蘇希錦羞于起床,腦袋伸出被單,眨了眨眼。

入目一片紅色,大紅色的嫁衣,以金絲繡著繁瑣的圖案,整個看起來華麗而莊重。

許是被這嫁衣刺激,她立時有了結婚的感覺。

林氏仍在催促,蘇希錦起身試穿。

自然是合身的,韓韞玉做事一向周到完善。

“你別懶了,趁著不上朝,快些起床繡個荷包。”

按照習俗,一般女子出嫁之前得繡嫁衣,納鞋底,蘇希錦作為官員,自然沒這個時間。

林氏是個傳統的女子,嫁衣不繡?可以!鞋底不納?可以!

但你總得繡個荷包吧?

于是蘇希錦日常又多了一件事。

這日早朝,戶部向周武煦抱怨稅收減少,收不起稅,國庫空虛。

按說雙季稻和木薯的推廣,百姓吃得飽,喝得足,合該稅收加倍才是。

且前年征戰大理,還發了一筆橫財。

周武煦肅然,“查明緣由了嗎?”

稅收是國家財產主要來源,若沒了這大頭,朝廷拿什么發俸祿?

戶部尚書遲疑,終是搖頭。

又有楚王報道,“城外新增了一批流民。”

“流民?”

眾人疑惑。

你說冬天有流民,大家不驚訝。畢竟吃不飽穿不暖,都往富裕的城里靠。

而今最嚴寒的冬日已過,大家都開荒種地,哪里來的流民?

稅收……流民……

唯有蘇希錦心中思量,悄然上前,“回陛下,臣以為是土地兼并所致。”

她衣冠楚楚,干凈整潔,面色嚴肅,神情正經。

眾人紛紛轉過頭看向她,神情微妙。

蘇希錦抬起下巴,默念不尷尬,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周武煦嘴角一抽,“何為土地兼并?”

“土地兼并便是官僚不收稅,富豪男丁有限,因此買走大量土地。這導致百姓無地可種,亦交不起稅費。才有了稅收減少的癥狀。至于流民,造成的原因有許多,臣以為還需查過再做決論。”

早在去歲,或者說她給周武煦上交《關于治理陳國的建議》時,就已經料到有此后果出現。

當時她還在建議書上寫道,“抑制土地兼并”。

周武煦也想起了,豁然開朗,暗夸她見微知著,高瞻遠矚。

蘇希錦又道,“土地兼并危害甚大,亦造成經濟狀況惡化,貧富差距增大,民不聊生,長此以往,影響國家穩定。還請陛下早作定奪。”

周武煦瞇眼,“蘇卿有何看法?”

蘇希錦道,“要想斷源頭,土地國有制,當然這不現實。所以當采取抑制方法:比如重新劃分土地,改革稅制,至于富家土地,也應當適當抑制。”

這……

殿中眾人神色各異,在場哪個不是她所說的富豪、貴族?

蘇大人這意思是讓他們將吃進肚子里的地,吐出來?

好家伙,有了一個中央錢莊還不夠,又打上他們土地的主意了。

實在可恨。

而周武煦低頭沉思,重新劃分土地,傷筋動骨,于國不利。周武煦沉思,抑制富人田地,不能改善如今困境,只能延緩病癥。至于改革稅制……

眾人之中,楚王挺胸垂目,右手轉動手中扳指,目光沉沉。

“依蘇大人之意,土地兼并是為危害,土地兼并之人呢?”他突然抬頭。:mayiwsk←→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