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穿越:大耳賊劉備

第126章 天子與狗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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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天子與狗官

溫恕確實是來保命的,他在醫館里‘養病’,一養就是半年,很有后世老干部的風范。

這一年郡里沒收糧稅,得知溫恕在劉備這里養病,各家豪族也意識到——劉備索要的糧食就等同于是交了糧稅了。

各家倒是紛紛給溫恕送了禮,連帶著也給劉備送了禮。

劉備依然什么都沒收,但態度一如既往的好,來了人就讓卞秉好吃好喝客客氣氣的招待——卞秉干這個活兒確實是專業對口。

溫恕倒是收了些禮物,他和劉備不一樣,劉備不收饋贈可以養望積威,但太守要是不收禮,豪族大戶們反而是會擔憂的。

三個新任軍司馬是由各家大戶商議后推舉的,自然也不會在郡內招惹是非,各家分別出了一些養兵的糧食,郡里也就沒有再出亂子。

在溫恕不在的這段日子里,各家大戶再度往郡里推薦了些吏員,但溫恕既沒同意也沒反對,任由各家把推薦的簡牘放滿了太守官廨,沒去處置。

直到年底他才回了郡里,因為這時候各縣官吏又齊全了。

天子又賣了一批官補上了缺。

溫恕這時才按各家的推薦,有針對性的分配了郡內吏員職務,使得各家都能有些好處。

隨后他依然保持了無為而治的作風,只是與各家豪族一起約定了售賣糧食的價格區間,并讓張南的轉運均輸兵嚴格把守各處道路,以免瘟疫流行。

一年很快便過去了。

這一年,天子劉宏玩得很嗨。

因為去年,鮮卑首領檀石槐死了,病死的,死的時候四十五歲。

檀石槐死后,他幾個兒子爭權,鮮卑陷入了內斗。

大漢最大的敵人在年富力強的時候死去,這顯然是一種祥瑞,昭示著大漢天命強盛。

于是,在得到這個消息后,劉宏修了個園子慶祝,去年底還在西園又開了條商業街。

這條街不賣官了,賣各種‘日用品’,比如雙頭龍、角先生之類的……

也有賣藥的,比如合歡散、一條柴什么的。

劉宏讓采女當掌柜做買賣,還讓采女們穿著開襠褲相互盜竊爭奪,打架斗毆以爭商路。

而劉宏自己,則成天穿著商人衣服,像個商賈那樣在街上談生意。

而且他還在西園養了很多狗,給每條狗都戴上了進賢冠,披了綬帶,狗窩也懸了公卿官署的牌子。

斗狗的時候,若是哪條狗贏了,官位便能升一升,狗三公狗九卿經常換,時不時的還給這些真正的狗官開個朝會。

隨后還搞了輛四頭毛驢拉的小車,自己親自駕車操轡,在雒陽到處飆車采購狗糧。

見天子玩得很是奔放,京師周邊競相效仿,西園的日用品商店和狗官等事,也很快傳開了。

雒陽周邊的豪門和官員們覺得,這位皇帝多半又要征調點什么了。

上次劉宏想玩速度與激情,征調馬匹,大多數人沒趕上發財的機會,反而花了大價錢買馬過審。

這次劉宏玩得這么嗨,京師官員們個個都不想錯過良機。

于是雒陽周邊紛紛開始收購毛驢、狗、鹿茸、象牙之類的東西,打算囤貨等著發財。

一時間驢和狗的價格都快趕上馬了,劉宏玩的那些日用品也成了京畿官員們最熱衷的流行貨,大漢官員的夜生活一下子變得豐富起來。

但雒陽的官員們還是沒能賺錢,反倒是劉宏又大賺了一筆——劉宏沒有讓各地進貢,而是在日用品和毛驢等物件流行開來的時候,讓太監們把宮里的貨賣了出來……

他自己玩的那些狗公卿倒是沒賣,還給狗官們加了俸祿,置辦了銅鼎樣式的食槽,算是和公卿們同享富貴。

然后劉宏開開心心的過了個上元節,還大搞了一次裝修,又造了個園子。

在同時摩擦了官員的智商和尊嚴之后……天子受到了報復。

二月底,河南河北皆出了大疫。

按照天人感應的說法,這難免會讓人覺得天子無德。

當然,說某個三公無德也行。

三月初,那位與曹操一起上疏,彈劾公卿虛報糾舉官員的司徒陳耽,便因瘟疫而免了職。

可是,免了陳耽沒起到什么作用……

四月,從京畿三輔一直到關東諸郡,再到河南河北——整個大漢的腹心要地各處都上報了旱災,各地都上報說水路漕運斷絕,紛紛請求免稅賑災。

于是劉宏趕緊把太常袁隗升為了司徒。

就在袁隗升為司徒之后不久,各地便不再往雒陽上報瘟疫了,就像瘟疫消失了一般……

這當然不是瘟疫被解決了,而是袁隗封鎖了道路,隔離了許多鄉亭,有些縣也被一并封鎖了。

出現大規模瘟疫,封鎖道路嚴格控制人員流動,確實是必要的舉措,袁司徒辦事的水平是有的,也只有袁家有這個能耐實施隔離。

不過,若是僅僅將這些事視為天災必須的措施,那就太小看大漢官員的手段了。

瘟疫確實是發生了,這事只能封鎖道路隔離鄉亭,袁司徒的處置沒有問題,但封路封得太多了些,把主干道都全封了。

旱災也確實大規模發生了,但水路漕運其實并沒有斷,只是洛水濮水等漕運進京的河道水量確實比往年少些。

只不過,只要各地官員全都說漕運斷了,那就確實是斷了。

劉宏當然知道這是為什么。

與天子在檀石槐死后作死一樣,大漢的官員們也趁著鮮卑實力削弱開始搞幺蛾子了。

劉宏上元節之前天天駕著驢車在雒陽內外鬼混,知道洛水是沒那么容易斷流的,漕運也沒那么容易中斷。

西園的水也是引自洛水,連西園都沒斷水,洛水怎么可能斷流?

果然,就在當月,許多官員同時上疏,請求天子解除黨錮,處置宦官,禁絕賣官之事。

道路封了,漕運也斷了,那雒陽自然就沒了物資補給……

天下大旱,京畿三輔沒糧可用,雒陽很快就會陷入糧荒。

這是要挾。

涉及黨錮和賣官,劉宏沒有再讓步,只嚴厲要求各地挖渠賑災,并且一律不同意免稅之事。

不讓步,肯定是有代價的。

五月初,永樂宮發生了一場火災。

這場火災很精準的燒掉了官署和庫房,卻完全沒有蔓延到皇宮的其它地方,也沒有燒死多少人。

但是,宮內存糧有一大半都存放在永樂宮庫房。

這把火,燒掉了宮內七成存糧。

各地陸路因瘟疫而封鎖,水路漕運又已斷絕,宮內失去了大部分存糧,而京畿三輔河南等隔得近一些的州郡,無一例外全都報了大旱災。

——確實是發生了瘟疫和旱災,除了漕運之事以外,其它事情都沒有作假。

京畿三輔諸郡一下子便無糧可買。

雒陽糧價再度飛漲,一斛粟米兩萬錢!

宮里缺糧,河南尹府庫中也一粒糧食都沒有。

劉宏沒法平抑京畿糧價。

但他也不能對黨錮和賣官之事讓步,若是解了黨錮禁了賣官,他可就沒錢養兵了!

他也不能處置宦官,三年前才剛處置了王甫等人,如果現在又對宦官下手,那他這天子也就當到頭了。

劉宏知道手里沒人可用是什么感覺,他不想當傀儡,宦官是他的家奴,也是他真正可用之人。

孰輕孰重,劉宏是知道的。

他可以讓步,但不能把自己讓進絕路。

劉宏詔何皇后同父異母的兄長何進,以河南尹兼管司隸諸軍后勤事務,掌糧米轉運均輸之事。

令何皇后同母異父的兄長何苗(本名朱苗)擔任越騎校尉,主持京師治安。

同時,下詔關東諸郡解除道路封鎖,往雒陽運送糧食,并要求今年糧稅照常征收,而且不能再用絹和錢抵扣。

劉宏只想把糧價壓下去,只要雒陽不缺糧,那這事就算是過去了。

但若是糧價打不下去,那他從今以后可就真的只能躲在后宮玩角先生了!

這事不能退。

同時,劉宏還在阿亭道修建了一個高臺,專門用來觀測漕運與水位。

阿亭道是洛水進京的漕運河灣水陸主干道,這座高臺趕在八月運糧入京的時候建成,高達四百尺。

漕運斷絕的說法,在這個高臺之下自然是無所遁形的,若是周邊諸郡仍然不運糧進京,那禁軍就會直接帶兵殺人了。

天子死不讓步,哪怕頂著雒陽饑荒也要堅持,這或許是很多人沒想到的。

劉宏解決問題的方式,其實與官員們要挾雒陽的方式是一樣的。

何進掌著北軍五營的后勤,每天只發一日糧食,以此挾制各營軍隊聽令待命。

何苗以越騎營接管京中治安,隨后以緝拿盜匪為由抄了不少豪族的家,取了糧食作為天子與軍隊的保障。

劉宏沒管別的,只保障了宮內和軍隊。

而官員以及他們背后的人先扛不住了——這不是一直以來的斗爭風格,檀石槐死后,劉宏變得強硬得多了。

若是再和天子對峙下去,何苗的部隊就會持續殺人抄家,若是再對抗下去,誰知道天子會瘋成什么樣?

士族們終于明白,要實控軍隊才能掌控一切,官位職位名望財富……在天子面前都是虛的。

到了九月,漕運的謊言解決了,各郡運來了糧食。

劉宏終究沒有陷入宮內斷糧的窘況,雒陽的糧價也逐漸平抑。

天子的危機解除了,但問題是,瘟疫沒解決,旱災也沒解決。

關東道路的封鎖解除了,漕運也正常了,但這瘟疫,也隨著往雒陽運送糧食的民夫隊伍迅速蔓延到了整個大漢,唯有幽州涼州這些苦寒邊地疫病較少。

而且,各州郡都出現了糧食短缺。

或者說……是各地官員都上報了糧食短缺,反正幾乎所有的產糧郡全都報了饑荒。

《后漢書》

光和五年:

二月,大疫。

三月,司徒陳耽免。

夏四月,旱。太常袁隗為司徒。

五月庚申,永樂宮署災。

七月,有星孛于太微。

八月,起四百尺觀于阿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