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

127.第一百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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蔻兒帶有一絲感激看著牛姑娘,慶幸她及時叫了叫她。

只是出去走走……蔻兒略一遲疑卻是含笑婉拒了:“無妨。”

她雖然覺著眼前這些眼含惡意的女子令人煩躁,但是在未曾告知主人家,并且還是完全不熟的府邸隨意走動,這種事情欠妥,她并不想去。

而且牛姑娘打了個岔,倒也把她怒意打散了些,心氣平順,再看眼前這些女子時也能稍微冷靜理智些,不像剛剛那般微怒了。

“哦?”牛姑娘眸光一閃,輕笑道:“方妹妹好氣度。”

牛姑娘起身道:“我倒是有些煩悶,過去走走。”

蔻兒目送那牛姑娘繞道池塘旁邊,沿著外側慢慢繞過了坪地,很快看不見人影。

她垂下眸,攥著自己手腕摩挲著套著的一圈玉鐲子,下垂的視線落在腳邊放著的秋海棠上,面對刺耳的層層惡語,輕聲道:“亭太妃親派兩個嬤嬤為這些流言蜚語奔走,就是因為這些話都是無稽之談,怎么這幾位姑娘是不知道呢,還是與亭太妃有些齟齬故意做對,拿這些已經有了定論的事情出來說嘴?”

亭太妃?少女們這才在蔻兒的提醒下想起來,當初亭太妃派來的嬤嬤為了方令蔻訓斥的可不只是她方家的女兒,還有位郡主!

思及目前掌管后宮的亭太妃,少女們面面相覷,稍有懼意,頓時偃旗息鼓,閉上了嘴。都是要參與大選的,哪個愿意先背上不敬亭太妃的名義,萬一在被人使了壞,豈不是沒有把方令蔻拉下去,還反而害了自己?

一時間一切罵聲都像是被勒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底下女子們的笑聲雖然陸陸續續停了,還是傳到了上頭去,許多貴族仕女與婦人都抬眸打量著那吵鬧的一處,見都是小官位置,又移開了眼去。

不料就這樣,還是引起了主人家明城長公主的注意。她正坐在主位牽著一個嬌怯怯的女孩兒的手與旁邊的婦人說著什么,聽見動靜后,抬起了眸,目光聚集在了蔻兒身上。旁邊一個仆婦湊了過去與長公主耳語了兩句,她微微頷首,抬起了手招了招,和藹對著蔻兒道:“這位就是方侍郎家的嫡妹吧,來,上前來。”

突然被長公主指了名,蔻兒一愣,但見前方女子紛紛扭頭來看她,身后已經如芒在背,若視線能夠化為利箭,恐怕她已千瘡百孔。

以她為中心一圈圈漣漪般蕩開的竊竊私語如蜜蜂嗡嗡,不蜇人也讓人心躁。隨著她深深一個呼吸,慢慢起身目不斜視往前走,所到之處就會戛然安靜,唯有一雙雙暗藏無數心思的眼,緊緊跟著她走上前。

青石板坪地上處處都是秋海棠,中間穿插的端莊少女們坐在繡凳上,海棠嬌艷,少女們更是嬌艷,描眉畫眼的一張張臉龐全轉向看著蔻兒,一雙雙眼中盛滿了比秋海棠還要艷麗的顏色,滿滿深意。

她走到長公主座前,雙手攥拳置于腹前,正要盈盈下拜,卻見一個婆子突然拿出一個蒲團往地上一放,低笑著道:“姑娘第一次見長公主,還是行大禮吧。”

蔻兒一愣,她下垂的視線落在錦鯉刺繡的淺粉蒲團上,稍作停頓,緩緩抬起手交疊在額前,屈膝下拜:“方氏令蔻請長公主安,長公主殿下萬福金安。”

跪拜大禮過后,她聽見上頭傳來一個和藹的婦人聲:“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蔻兒視線下垂,微微抬起下顎。

過了片刻,高座的長公主輕聲道:“果然好相貌,難怪入了貴人眼。”

頓了頓,長公主道:“本宮剛剛還在想,誰能揭開此次花魁蒙巾,如此看來,方姑娘最合適不過了。”

明城長公主扶著婆子的手款款起身,翹頭屐停在蔻兒面前,她抬了抬手示意蔻兒起身,隨后一個粉比甲的丫鬟端著一盆捧著紅色布巾的盆花而來,恭恭敬敬放在坪中間一高木凳上。

“方姑娘,來,本宮借你小手揭開紅巾,討個彩頭。”長公主含笑看著蔻兒,目光柔和。

蔻兒未曾抬眸,依著禮制垂著眼只能看見長公主鵝黃攅金絲大衫上微微晃動的流蘇,她聽到此話,屈膝推辭道:“令蔻不敢。”

“有何不敢,本宮既說了你來,那就你來。”長公主瞧著溫和,到底是皇室中人,頤指氣使,不容人拒絕。

蔻兒遲疑了下,不好再推辭,只能伸出手指,輕輕掀開了那花盆上的一層薄薄紅巾。

紅巾下藏著的,是一株盛開最艷色彩最奪目的秋海棠,芳香四溢,花香襲人。

長公主看著這株海棠,笑道:“都說這株香的與眾不同,方姑娘不妨聞聞,是否真的與眾不同。”

蔻兒愛花,一見這株秋海棠就能看出,是被精心培育的,花朵嬌嫩而盛開,水珠滾落在花瓣上,清香撲鼻。

她含笑著屈膝應道:“是。”

蔻兒微微彎腰,用手輕扇,吸了吸鼻子,嗅到來自這株秋海棠的味道。

花香……又好似不像是花香……帶了點……什么呢?

蔻兒微微一愣,正在思考時卻被長公主溫和的聲音打斷了:“方姑娘聞起來,可與別的海棠不同?”

思緒一被打斷,蔻兒直起腰來,回復道:“大致無幾,細微不同。”

“方姑娘果真愛花,只是可惜這株秋海棠也是本宮喜愛,不然就送給你了。”長公主頓了頓抬了抬手,“來人,賞方姑娘金鬢釵一對。”

蔻兒第一次被來自家人以外的高位者賞賜,有細微別扭,她屈了屈膝低聲謝了賞。

到底花宴不是給蔻兒一人辦的,長公主賞過蔻兒后,就令她退下回了角落,又把旁的少女叫來相看,不像是對她有些特殊。

蔻兒回了景觀石后的繡凳坐下,也微微松了口氣。她不知道怎么的,總覺著在長公主身邊有些喘不過氣來,想不通,索性把此歸為皇家威嚴。

大太太和方令茹都沒有穩住,湊過來問長問短,方令茹眼睛都嫉妒發紅,揉的手帕皺成一團,咬碎銀牙。

蔻兒只隨意應付了兩句,突然身側有一絲陰影,她抬眸一看,牛姑娘回來了。

牛姑娘身上沾染了一絲清新的水漬氣息,她坐下后,與蔻兒笑了笑。蔻兒微微頷首,嘴角淺笑。

海棠花宴主角不是海棠,而是坪中的少女們。海棠沒看多長時間,長公主已經設了席,在曲折池橋上布了位,兩側圓石臺上有樂伎撫琴,池塘中還有蓮蓬蓮葉,依稀殘留著夏日的氣息。

排位與之前無差,靠近長公主的,都是貴家仕女,蔻兒她們幾乎與長公主隔池相望,遠在兩端。

魚貫而行的丫鬟們端來小案放下后魚貫而出,長公主動了動筷,下首所坐少女婦人們才紛紛動筷,蔻兒她們位置靠后,幾乎最后一波動筷。

不多時,少女們在長公主端起酒杯的時候立即停了筷子,說著吉祥話,與長公主共飲了一杯。

蔻兒不善飲酒,她以袖遮擋,緩緩倒在袖子內側,只沾濕了唇了事。只是接下來長公主頻頻抬酒杯,少女們只能陪著,蔻兒又不能讓袖子浸濕太多,只能輕抿幾次,沒幾次,她就漸漸感覺到臉頰微燒,紅暈拂面。

許是喝了點酒,蔻兒只覺著渾身氣血燥熱,頭有些暈沉沉,眼前的視線略微模糊,身上有些無力。

旁邊的大太太瞧見了,低聲問了句:“可有不妥?”

蔻兒手撐著頭輕聲道:“好像有些醉酒。”

另一側的牛姑娘放下酒杯,面帶擔憂:“方姑娘醉酒了?”

蔻兒已經無力說話,微微點了點頭。

她只覺著這股酒意來的迅猛,不一會兒就渾身乏力了起來,依稀還有些困倦。

牛姑娘看向大太太,道:“方太太,我與公主府的郡主略有交情,我觀方妹妹不勝酒力,不如我帶她去女眷廂房暫且歇歇,可好?”

大太太沒料到她之前沒在意的女子居然與郡主有交情,立即點頭應了:“多謝牛姑娘操心,那我們蔻兒就拜托姑娘了。”

牛姑娘得了大太太的話就要來扶蔻兒,方令茹心中一動,主動起身含笑道:“我與你一起扶妹妹。”

她過來扶著蔻兒左肩,關懷備至:“妹妹可頭暈,靠著姐姐就好。”

蔻兒雖然頭暈,牛姑娘說的話也聽見了,她斷斷續續道:“多謝牛姐姐,只是我與郡主并無交情,隨意在公主府走動有失禮儀,容我且歇一歇就好。”

牛姑娘卻并不聽她這話,稍微使了點勁,笑容中帶了點急切:“妹妹既不舒服又何必想太多,長公主的花宴,總不能讓客人不舒服還要硬撐吧。無事的,我與郡主說了就是。”

蔻兒已經無力,牛姑娘力氣又大,居然輕而易舉將她攙扶了起來,方令茹湊上來扶著她另一邊,兩人夾著她就要走。

不對……

蔻兒突然嗅到了牛姑娘身上一股味道,她已經遲鈍的大腦慢慢反應著。

這個牛姑娘……有些不對!

她一發狠,手用力推過去,卻不料早已經頭暈眼花的她手上綿軟無力,腳下踉蹌,嘴唇嚅動著卻不能大聲說話,她被牛姑娘與方令茹夾著走,只能聽見身后傳來觥籌交錯的歡笑聲,以及身前冷冷吹過的涼風。

不能……被帶走!

蔻兒眼前石橋已經模糊一團,綿軟的腳被迫往前挪,她呼吸越來越輕,腦中越來越模糊,最終在不甘心中,沉甸甸的眼皮瞌了下來,失去了意識……

方令蔻手中筆桿晃動,另一手時不時捏點糕片吃著,一心二用聽著這些閑話寫著她的雜記,悠然自得。

她倚靠著的雕花窗欞只一層薄薄的透亮綃紗,外頭正對著后院幾株海棠樹,微風吹過,送來花香鳥鳴,也送來樹下澆水的兩個丫頭的竊竊私語。

“這個時辰了,七姑娘還沒起,倒是姑娘們中獨一份的散漫。”

“大太太憐惜她,允了她不去進學的。”

“那她也太驕縱了些……”

“噓!別瞎說,仔細大太太聽見撕了你的嘴!”

丫頭們的聲音頓了頓,而后又傳來一句不甘不愿的話。

“她有什么了不得的,不就是仗著她嫡親哥哥是天子近臣么……”

蔻兒筆下未頓,仿佛沒有聽見那兩個丫頭對她的編排。只她兩個大丫頭面有憤憤:“哪里來的丫頭,亂嚼舌根!”

她微微抬起手,止住了起身想要前去呵斥的丫頭素涼,淡然道:“不過兩個丫頭,你與她們計較什么。”

丫頭編排她,還不是因為上行下效,方府里,最不缺的就是明里暗里想踩她一腳的主子姑娘了。

不過是欺負她沒了娘,初回方府,唯一庇護她的哥哥長期在外罷了。

蔻兒盯著她眼前寫著整齊的簪花小楷的內容,耳邊回響的卻是她臨走前,外祖父說過的話。

她因母親辭世時年紀尚幼,被外家接回去了幾年,如今回府處處陌生,與家人們定然生疏,需要磨合,真心以待,時日長了就好了。

蔻兒回憶起拿她當寶貝的外祖父外祖母,和待她猶如女兒般的舅舅舅母,再比照如今處處對她警惕而虛假的方家上下,說不出的諷刺。

真心?如果方家當家大太太,她那個好伯母是真心對她,何苦處處最優待她,如此捧殺?

更別提那些在她面前假意區順的堂姐們,總一副被她這個驕縱跋扈的妹妹欺負了還要賠笑的模樣。

她之前出去買書,外頭不是都已經在傳,初回方家的七姑娘方令蔻仗著天子近臣哥哥,在家里端的是無比囂張,吃穿用度比方家女眷加起來都好么。

蔻兒慢慢提筆繼續往下寫,把自己在方家的點點滴滴記錄下去,等著墨干后訂書收藏起來,以后若是有緣,再度相逢舊友,就能按照約定贈書與他了。

只是不知,這樣糟心的日子難道真的要等她出嫁了才到頭么?

蔻兒思及自己如今才十三,起碼還有兩年才能離開這個方家,就忍不住輕嘆。

她正托腮走神,一個小丫鬟匆匆打了簾子進來,伏了一禮惶恐道:“姑娘安,大太太派人來說,琳瑯亭正在給姑娘們采選布料做新衣,全府姑娘具在,獨差了您!”

蔻兒收回心思,面上不顯:“知道了。”

素涼聞言起身急切道:“這是怎么回事,之前也不見有人來叫啊!”

打絡子的丫頭喚作尚竹,是個沉穩的,起身伏了一禮:“姑娘,那您現在梳妝打扮吧。”

方令蔻松開手中的筆,嘴角一勾:“又來了……”

距離琳瑯亭很近的青石板鋪就而成的花路小徑,不過一丈寬,方令蔻腳上蹬著木底絲履,木底與青石板之間每一步都發出清脆的咯噔聲,女孩兒走路步小而輕盈,方令蔻抬頭看去,滿滿當當坐了一亭子的人。卻是方家除她以外的姊妹們皆到齊了,三三兩兩挽著手坐在杌子上,面色大都不太好。

圍著亭中石桌而坐的有兩三婦人,其中圓臉含笑,頭上帶著勒子,笑吟吟看著她的,是方家當家大太太,她的大伯母方杜氏。旁邊一個賠笑而坐的精瘦婦人,吊著眼掃了她一眼,卻是二房的二伯母;另一位頭裹鴉青方巾面容討喜的,倒是不認識的生人。

都等著她呢。

方令蔻勾了勾嘴角又抹平了那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意興闌珊。

方令蔻腳步穩穩當當,不快不慢,咯噔咯噔的聲音在這安靜的琳瑯亭中格外清晰,她幾步上了臺階,對著大太太攥拳置于腹前,欠了欠身:“大伯母安。”

“蔻兒妹妹可算來了!”一個頭上墜著流珠的少女說笑著,“讓長輩和姐姐們枯坐著等你,蔻兒妹妹真是頑皮!”

又一個鵝蛋臉少女輕聲道:“罷了,誰讓是蔻兒妹妹呢,別說讓我們等上一時半會兒的,哪怕今兒不想來,我們可不得等著妹妹什么時候愿意來才行么。”

方令蔻抬起眼皮看了大太太一眼,抿了抿唇笑道:“若不是剛剛有人來說,今兒選料子,姐姐們都在等,只怕我現在都還在屋中。”

“瞧這話說的,”旁邊吊眼太太乜了她一眼,不冷不熱道,“倒像是我們故意忘了你似的。還不是你素來有些小脾氣,只怕是丫頭們說的話從不在意,聽漏了。”

“二伯母這話說的,”方令蔻左右看看,自己撿了個位置坐下,臉上帶著淺笑,“您又不是不知道,伯母們但凡有事,侄女兒可不是跑快些,免得啊又該遭人說驕縱了。”

一邊說著,方令蔻含著笑:“這位娘子不曾見過呢!”說著話,少女眼笑彎彎,只嘴角還勾著一絲嘲諷的弧度。

那婦人老老實實低著頭問了個好,到底沒有抬頭看看這位傳的滿城風雨,嬌縱跋扈的方家七姑娘方令蔻是個什么模樣。

“她不過是茹記布坊的娘子,哪當得你問。”圓臉勒額婦人這才道,“來了就來看看這些料子,具是她們家頂好的,蔻兒喜歡哪個就選哪個,剩下的再分與你姐妹。”

大太太招了招手,那些站在琳瑯亭外側的丫頭們左右看看,慢慢吞吞把懷中抱著的布匹重新放回到石桌上。

方令蔻看得清楚,這些抱著布匹的不甘不愿的,分明是她姊妹們的丫頭。

她似笑非笑,冷眼看著那圈絞著帕子面色不虞的堂姐們對她投來藏不住厭惡的視線。

大太太環視了琳瑯亭中面色不虞的女孩兒們一眼,柔著聲對方令蔻道:“這事兒怪我,遲來了些,你姐姐們人多,來得早,忘了你沒來,竟私下分了去。不過無妨,你同她們比不得,這些到底要緊著你才是,我讓他們全放回來了,蔻兒先選,喜歡的盡管拿,若是不夠,我叫茹娘子再帶一批來,總要給我們蔻兒選合意才行。”

大太太手中的料子都是極佳的,稍微抖動,上面仿佛有流光,柔軟而垂順,絲滑細膩。

聞言,二太太視線忍不住滑到坐在她身側垂眉順眼的茹娘子身上,再看去方令蔻,臉上也帶了份熱切的笑:“我們蔻兒啊是個命苦的,三弟妹去的太早,丟下她一個小人兒家,也就是我們做伯母的把她當個半個女兒,事事緊著她先,總要以蔻兒為主的。”

大太太握著蔻兒的手,溫溫和和道:“蔻兒只管選就是,你姐姐們也心疼你,愿意讓著你呢。”

蔻兒似笑非笑:“哦?大伯母,不知道這次茹記布坊的帳,是走公中呢,還是我母親的嫁妝?”

大太太臉色一僵:“小女兒家選布料就是,這般庶務無需在意。”

“侄女也想不在意,只是瞧著不說清怕是不行,”蔻兒語笑吟吟,“若是走公中呢,那蔻兒是幼妹,自該等姐姐們先挑。若是走我母親的嫁妝,自然全是蔻兒的才是。畢竟誰不知道,只要是我在方家的一切花銷,全是花的母親的嫁妝,既然是我母親的銀錢,我又推辭作何,便宜了……別人么?”

少女一笑眉眼彎彎,眼中瀲滟,嘴角勾起,說不盡的嘲諷:“大伯母,這布,是走公中么?”

這話一出,兩個太太眼神有些躲閃,喃喃說不出話來。

那茹娘子聽到這,才知道,原來外頭傳著,方令蔻開銷甚大,一個人能花其他幾個姐妹加在一起的份,還要樣樣最好的,本以為是花方家的錢,卻不料,竟然是她已故母親的錢。

真不愧是當年富甲一方襄城風家十里紅妝嫁過來的閨女!

“看樣子是我母親的嫁妝了,那這些該全是蔻兒的才對。”方令蔻眉眼彎彎,甜甜笑著。

打著她的旗號妄想用她母親的錢養全府人,還總想來踩她兩腳,在外人面前詆毀她驕縱不敬,無禮冒失。

欺負她沒娘之前,總該看看,她方令蔻好歹是風家教了幾年的,哪里會任人欺凌!

她懶懶起身,隨意揀選了幾個最好的料子使丫頭抱上,朝大太太二太太福了福禮:“大伯母,二伯母,侄女沒帶人,先拿幾匹,其他的侄女兒待會使人來拿,或者伯母派人送到宜明苑來也可。”

二太太吸了口氣:“蔻兒,這么多的料子你選兩個就是,該給你姐姐們留下才對!”

“二伯母,侄女兒母親的錢,用來養別人的閨女,只怕不妥吧。”蔻兒似笑非笑。

二太太氣結,咬著牙死死絞著帕子,卻不敢再說什么。

大太太臉上還端得住,微微頷首:“好,待會兒伯母派人給你送去就是。”

方令蔻環視一圈琳瑯亭內坐著的大部分面露不虞的女孩兒們,勾了勾唇:“好啊,侄女兒告退。”

方令蔻剛剛起身告辭,身后就響起了急促追趕聲,她走出去沒兩步,就聽見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蔻兒妹妹等等。”

方令蔻腳下一頓,涼涼看去,卻是剛剛一直盯著她選走的那批布料的隔房堂姐方令蕊。少女及笄之年花期正佳,眉目間具是嬌嫩。她左右挽著兩個姐妹,眼神中滿是屈辱,卻還是低聲下氣道:

“你才十三,這么多的料子哪里穿得完,放著也是放著,不妨給姐姐兩匹好不好,我快及笄了……”

堂姐的哀求讓方令蔻微微側了側目,她勾起嘴角笑得天真可愛,口中卻穩穩當當吐出兩個干脆利落的字:“不好!”

任由方令賀絞盡腦汁去想,也不知道中間出了什么岔子,他特別為難看著自己妹妹,嘴一張,剛要說話,突然反應過來,妹妹她是不是還不知道……宣公子就是陛下?

這種事要告訴她啊!方令賀又一愣,轉而想到,妹妹逃避大選,逃避的到底是宣公子還是新帝,或者說逃避的是后宮生活?再全面點,她都想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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