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皇妃·傭兵皇妃第二卷大爭之世第一百五十七章大皇子
天光蒙蒙亮,大軍就開撥,直接往前推進八公里。
此時,駐軍離西番城,距離不過兩公里。
這個距離對行軍打仗來說,不過是片刻功夫就可以沖過去。
而一夜未睡的西番城守軍,那更是一個個心幾乎都要吊到了嗓子眼,死死的盯著遠方黑壓壓的二十萬大軍,一個個恨不能將眼珠子給瞪出來。
西番城這座天外之城,自建城以來就一直不太平,但是在這之前,不過都只是一些小打小鬧而已,遠遠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像這么大規模的戰事,卻是第一次遭遇。
吃著皇糧拿著軍餉的士兵們,更是一個個手生疏的厲害,連手里的兵器都拿不穩。
太平歲月里的士兵,一個個都養尊處優慣了,要說扯著虎皮做大旗還能湊合湊合,真正到了戰場上,那就整個的是個渣。
守軍統領嚴平那更是急的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他昨晚本就一晚沒睡,此時又是氣急攻心,看誰眼睛都是紅紅的。
不過這紅絕對是急出來的,卻不是上位者的氣勢,更沒有絲毫的殺氣可言。
如若說不是有大閹寺這座大山壓在身上的話,想必面對如此大規模的進犯,他想都不用想就直接揮白旗投降了。
但是大閹寺里那位活佛的的影響力可不是吹噓而來的,說起來,嚴平有幸見過一次活佛發威,那一次,也沒看到活佛怎么出手,他所立身的那條大街,一掌過去,死沉沉,房屋成片的轟然坍塌。
而活佛站在街道的盡頭,明黃的袈裟被風吹動,迎風而立,彷如天外來客。
嚴平知道,如果惹的活佛發怒的話,只怕是抬抬手掌,他就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他是萬萬不敢得罪活佛的。
但是這二十萬大軍壓境,也是一人一口唾沫就足以將他給淹死。
雖然西番城號稱守軍一萬,但是實際上,數量并沒有這么多,不過是八千出頭。加之太平歲月人心渙散,疏于操練,這八千士兵中,有四千人估計連怎么沖鋒陷陣都不會,上陣打仗直接等于找死。
這樣的一支守軍,要想抵擋二十萬大軍,簡直就是一個笑話,估計不出一刻鐘,就會全軍潰散,被打的屁滾尿流。
嚴平心里苦啊,一個大老爺們,就差沒急出眼淚來,這夾在中間,夾著屁股做人,他兩邊都不能得罪,就也兩邊都不是人。
不管是戰是降,估計下場都逃不過一個死。
而身后,那些跟隨了他幾年甚或是十幾年的守軍們,也是一個個眼巴巴的看著他,指望他能出出主意。
“呸!”
用力吐出一口唾液,嚴平那是徹底沒撤了,他兩眼一閉,攤了攤手,做出一個生死有命的手勢。
守軍們頓時臉色一片死灰,這上陣對敵,最忌諱的本就是臨場示弱,不過一萬對二十萬,天文數字一般的差距,明眼人閉上眼睛想想,就能預見下場是什么了。
就算是真的揮舞著兵器沖上去,也不過是徒然送死而已。
不過,在西番城的守軍心急如焚的關頭,大帳內,杜方遙端坐著悠閑的喝著茶,似乎即將來臨的一場惡戰,絲毫都沒有影響到他一般。
而葉染和李穆可是沒他這等好心情,雖說以西番城的守軍來看,這場戰爭本就是一邊倒,但是,大閹寺內,遲遲沒有一絲動靜,就隱隱讓人覺得不太尋常了。
往遠一點說,北上大閹寺,便是北斗王朝的地盤,如若說星羅王朝真的將西番城納為己有,難道北斗王朝會甘心?
西番城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地理位置,只要星羅王朝得到西番城,那就等于通往北斗王朝的門戶大開,這對一個國家的邊防安全來說,委實是一個大忌。
所以此時,他們要面對的,不僅僅是西番城的壓力,大閹寺的壓力,還有來自北斗王朝的壓力。而杜方遙老神在在的樣子,就更是讓他們不明白他的信心從何而來。
忍了很久,李穆終于道,“皇上,什么時候攻城?”
明面上,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爭,并不需要過多等待刺探虛實,而且如果在戰前耗費太多時間的話,也是在給敵人一個緩息和準備的時間,是極為不利的。
擺了擺手,杜方遙淡笑道,“這事不急。”
“莫不是皇上早有良策?”李穆問道。
杜方遙便搖了搖頭,牙齒上下磕碰了兩下,“沒有。”
他的樣子,自然不是在開玩笑,而且在這么鄭重其事的場合,也沒有開玩笑的必要。
只是一聽到這個答案,李穆就懵了。
“皇上您的意思是?”他不甘心的追問道。
“再等等吧。”杜方遙隨意的道。
李穆一聽這話,就知道是問不出什么了,隨意找個借口離開。
而葉染,雖然也是覺得奇怪,但是她也知道,杜方遙不可能在這等關頭做出糊涂事來,他說要等等,莫非,是在等人不成?
左右沒地方去,她就把玩著鳥銃一般的突擊步槍,這步槍的做工實在是粗糙,指不定什么時候會掉鏈子,所以還是得多多熟悉比較好。
杜方遙瞥她一眼,“怎么,你沒話要問我嗎?”
葉染撇了撇嘴,“沒話。”
杜方遙笑,“難道你就對我這么有信心?”
“你錯了,我不是對你有信心,而是對這二十萬大軍有信心。”葉染翻了個白眼道。
杜方遙本欲喝茶的手微微一頓,茶杯隨即放到了桌子上,他伸手敲了敲桌子,若有所思的道,“你說,如若我將這二十萬大軍當做是一個見面禮送給大宗巴如何?”
“什么意思?”眼皮子重重一跳,不明白這話的含義。
杜方遙戲謔輕笑,“沒什么意思。”
不過,雖然他否認了,葉染還是感覺到他話語里某些刻意隱瞞的成分。
只是,下午時分,大帳中來的一個故人,卻是讓她更加云里霧里,摸不著頭腦了。
來人是殷風澈。
殷風澈看到她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之色,他是杜方遙邀請過來的客人,但是杜方遙一開始并沒有明確告知他葉染也是在這里的。
說起來,葉染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他了,倒是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會見到他,好像,這里并不是他應該來的場合吧。
杜方遙坐在座位上,屁股都沒有移動一下,“大皇子,很久不見,別來無恙。”
“大皇子?”一聽這話,葉染的視線就落在了殷風澈的身上。
他居然是皇子?可是她怎么沒聽說過?
殷風澈淡淡一笑,“托陛下洪福,別來無恙。”
“不知道二皇子的病情如何了?”杜方遙又問道。
“還是老樣子。”
“哦,如果有需要到朕的地方,盡管說出來,不用客氣。”
“多謝皇上。”殷風澈果然一絲客氣的樣子都沒有。
“不用謝,朕有些累了,先下去歇著,大皇子和朕的皇妃好久不見,想必有很多話要說,敘敘舊也不錯。”杜方遙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起身即走,幾乎讓葉染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回過神來,葉染怔怔的看著殷風澈,想起二人在開天城一起經歷的那些事情,一切歷歷在目,彷如昨日,只是為何,此時會覺得兩個如此的生疏。
良久,兩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
一直到太陽西斜,薄薄的金黃色夕陽光照射進來的時候,那陽光打到殷風澈的臉上,愈發使得他那張溫潤如玉的臉通體生輝,高貴不可方物。
嘆了口氣,葉染終究是開口道,“你,近來還好吧。”
哪里知道,殷風澈也剛好是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兩個人問出來的問題,一字不差。
相視苦笑,感覺到彼此之間沉悶的氛圍消散不少。
殷風澈道,“可以的話,不妨出去走走。”
“好。”葉染點了點頭。
二十萬大軍駐守在一條通往西番城的官道附近,這個地理位置選的極巧,官道下方就是一塊平地,而右側,則是巍峨高聳綿延開去的山脈。
所以,選在這個位置,也算是截斷了西番城的一條退路,除非西番城里的人往北方逃竄進入北斗王朝,不然還真的是叫天無門。
葉染和殷風澈肩并肩走在官道上,偶爾接受一些士兵奇怪的眼神,但是皇妃和普通士兵之間的身份懸殊實在是過大,這些士兵盡管心里納悶,卻也沒一個人敢多一句唇舌。
走了一段路程,殷風澈偏過頭來問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說的,盡管說吧,能力所及的范圍內,我會一一的告訴你的。”
“哦。”蹙了蹙眉,葉染也覺得沒必要過多掩飾,就道,“剛才他叫你叫大皇子?”
只是用了一個“他”字代替,沒說名字,也沒說稱謂,卻是讓殷風澈微微怔忪。
用這個稱謂,要么是關系極為淡薄,要么,就是極為親近,但是想必,還是后者居多。
果然,他離開開天城之后,發生了很多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吧。
“那你也應該聽他說了二皇子這三個字的。”殷風澈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反問了一句。
葉染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你是北斗王朝那個流落在外多年的大皇子。”
殷風澈點了點頭。
葉染還是覺得迷糊,“那你為什么會在星羅王朝?”
殷風澈稍稍解釋了一番,原來他是北斗帝一個不受寵的妃子所生下來的孩子,一生下來,就被送到了星羅王朝,作為一個種子埋在了異國他鄉。但是,當初二皇子趙無忌出使星羅王朝,一些細微的舉動,暴露了他的身份,在杜方遙的明示暗示之下,他迫不得已只有回國。
這些話,殷風澈說的極為簡單,不過葉染稍稍一想就知道這里面定然是有著一個很大的故事的,至少沒有他所說的那么簡單。
不過殷風澈既然點到為止,她也就沒多說,順著殷風澈的意思道,“那你的本名,應該也不叫殷風澈的吧?”
“我叫趙無澈。”殷風澈淡笑道。
說起來,雖然是他的本名,但是這二十多年以來,他從來都沒有使用過,也從來不覺得趙氏這個姓氏,可以給他帶來什么。
當然,剛才他跟葉染所說的那些話,雖然都是真話,但是有些事情,的確沒有說完整。
之所以會回到北斗王朝,一方面的確是被杜方遙抓住了小辮子,事關生死,沒有轉圜的余地,并且當時趙無忌就在開天城,如果他不接受杜方遙的安排的話,想必他和趙無忌都要將自己的命葬送在星羅王朝了。
但是實質上,在趙無忌回北斗王朝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一直在外面流浪著,并未回到北斗王朝,而那次葉染和杜方遙遭遇狼群的圍攻,也是他偶然的機緣巧合之下,救了他們的一命。
不過后來,隨著杜蘭息的逃走,趙無忌病情惡化,幾乎到了一個一日天堂,一日地獄的地步,他才沒了選擇的機會,最終接受北斗帝的安排,屈服于自己的命運。
不過很多事情,在面對著他的時候,葉染也沒有多想,在聽到他的名字之后,隨即笑道,“好名字,好名字……無澈,還真的和你本人很像呢。”
殷風澈也是跟著笑了笑,“是嗎。這般說起來,你叫葉染,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白玉無染的意思呢?”
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葉染道,“這個我倒是沒有想過。”
她的心思算不上細膩,對一些女孩子家比較在意的東西通常都會表現的很粗神經,后知后覺。
殷風澈撫掌微笑,盯著她的面容看了好一會,可不正是脂玉一般的臉,無一絲瑕疵,正如白玉無染。
葉染被他看的不好意思,擰過頭去,順手摘下一根枯草嚼了兩口,這才問道,“你這次,是以北斗王朝大皇子的身份來見他的?”
殷風澈點了點頭,等待她繼續說下去,果然,對這件事情本就滿腹疑惑的葉染接著問道,“你是不是私下里和他達成了什么約定?”末了又道,“這個約定,算是秘密嗎?”
殷風澈道,“對別人來說,可能算是秘密,但是對你卻不是。”
“嗯?”葉染側耳傾聽。
這事本就沒有隱瞞的必要,殷風澈便道,“我這次來,的確和他達成了一個約定,不過,更主要的是,來善后的。”
“哦。”
殷風澈接著道,“想必你也知道,這一次星羅王朝駐守宣威城的二十萬大軍全軍開動,宣威城門戶大開,給星羅王朝留下了一個很大的隱患。”
“是的。”葉染點了點頭,這也是當初杜方遙下了那樣的命令之后,她很是不解的一個地方,不過現如今看到殷風澈,知曉了殷風澈的身份,她隱隱有點明白了。
殷風澈便道,“其實,這只能算是一個交換的條件,要說我是來善后的,也不妥。說直白了一點,我們北斗王朝答應在這場戰爭中,不插手,不趁人之危,但是,當星羅王朝攻占下西番城之后,西番城頭五十年的管轄權,卻是歸北斗王朝所有的。”
“什么?”葉染有些不敢置信。
殷風澈苦笑,如果事情只是這么簡單的話,他也是不會相信的,當然,這件事情,遠遠沒有這么簡單,但是剩下的,則是秘密了。
葉染道,“如此一來,他豈不是在這里撈不到一絲的便宜,反而是為他人做嫁衣裳了?”
用辛辛苦苦打下來的西番城,換取一個北斗王朝不出兵的約定,怎么看,都不像是杜方遙的行事風格啊,這未免太吃虧了,她表示很難相信。
殷風澈笑,“事情就是這樣子,要不我也不可能只身出現在這里了,否則豈非是羊入虎口。”當然,他只身出現在這里也是協議上的要求之一,不然的話,單單一紙文書,約束力實在是有限的很。
不過即便是殷風澈這么說了,葉染還是覺得某些地方不太對勁。
星羅王朝如此大動干戈,到最后卻撈不到一絲的好處,而且應付極為難纏的大宗巴,不可避免的要耗費極大的人力物力,可謂是吃虧到了一個極致。
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不符合邏輯了。
她皺眉看了看殷風澈,“這里面是不是還有什么貓膩?”
殷風澈摸著鼻子苦笑,“能有什么貓膩呢?說起來,杜方遙和大閹寺之間積怨頗深,為了摧毀大閹寺,就算是再瘋狂的事情也做的出來吧。”
這句話,不禁讓葉染想起秣陵別院的縱火事件來,說起來,那件事情還是她做出來的,但是杜方遙最后卻是將所有的不滿和仇恨全部發泄到了大閹寺的頭上,一心想為死去的兄弟姐妹報仇,這一點,的確算是一個理由。
但是,也僅僅只是一個理由而已,并不足以構成杜方遙將西番城拱手送給北斗王朝的一個契機。
而且,多年以來,杜方遙主張摧毀大閹寺,其目的一方面是為了報仇,而另外一方面,則是得到西番城,為將來和北斗王朝的戰爭尋找一個有力的后方。
但是,現如今卻要將辛辛苦苦打來的西番城送給北斗王朝,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打死她她也不會相信這里面沒有問題。
“真的沒有貓膩嗎?”葉染重復了一遍。
“真沒有。”被葉染那雙火眼金睛一般的眼睛看的太不自在了,殷風澈有些心虛的別過頭去。
他卻是不知道,就是他這個小小的動作,就讓葉染心頭的百分之三十的懷疑,瞬間放大到了百分之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