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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大爭之世第一百六十一章兔死狗烹
來人的力氣大的有點不像話,再加上葉染此時也是心灰如死,放松了防備,一時間,居然被撞飛了。
而后,“轟”的一聲,大宗巴的一掌終于落下,這一掌,卻是落在了另外一個人身上。
大宗巴的掌心以下,以那個人的身體為中心,一波一波的渦旋氣流四下沖撞而出,周圍十幾丈之內,石板悉數化為粉末,風卷石飛,沙土漫天飛揚。
這一掌,乃是大宗巴含恨出手,幾乎傾盡了自身所有功力,一掌過后,天昏地暗,地動山搖。
只是,在發覺中掌之人并非葉染之后,大宗巴的臉色,瞬間就轟然大變。
而不遠處的殷風澈和葉染,也是臉色大變,他們兩個可是眼睜睜的看到大宗巴那一掌印在了李穆的胸口上,李穆的胸口根本就不能承受其霸道的力道,有如一塊白豆腐一般,以一種夸張的方式凹陷進去,不知道這一掌有沒有傷到李穆的五臟六腑,但是毋庸置疑,他胸前的肋骨定是全部斷掉了。
葉染吃驚是因為她沒想到李穆會在關鍵時候救她一命,一直以來,雖然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對李穆的話,她都是半信半疑,只當成是一個圓滑的玩笑,但是現在,李穆奮不顧身所做的這一切,卻是讓她知道,李穆的話是真的了,而她和李穆之間,估計也遠遠不止五歲那年相識一場那么簡單。
喉嚨一時無比哽咽,眼眶一陣濕潤,似有淚水要奔涌而出,她趕緊抬起頭,不愿在眾人面前流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而殷風澈在這一刻,也是忽然有點明白葉染為何要冒死進來救李穆了,雖然對他們兩個的關系還是不清楚,但是李穆的這種舍生相救的行為,卻是讓他心里無比發酸。
他忽然在想,如果是他的話,他可有這等勇氣。
最后,他搖了搖頭,他身上背負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換做是他的話,他是絕對做不到這點的。
所以,在嘆息之余,亦是有點惱恨。
時間,隨著李穆的栽倒在地,似乎靜止了。
大宗巴的那一掌雖然是從胸前拍出,卻是力透后背,硬生生的在李穆的后背留下了一道黑色的掌印。
李穆口吐鮮血,頹然栽倒在地上,那樣的一副畫面,無比凄涼,幾乎讓葉染不忍心再看。
但是,不甘心的大宗巴卻是一生怒吼,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他這一雙肉掌,縱橫天下無敵手,可是居然在葉染面前三番五次的失手,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莫大的羞辱。
“葉染,受死吧。”大宗巴狀若發狂的怒吼道。
而葉染也是牙根緊咬,飛快的子彈上膛,這一次,照舊是帶著爆破火藥的子彈,只要大宗巴敢過來殺她,她不介意和他同歸于盡。
可是,大宗巴的話音剛落,身旁,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就突兀的響起,“佛爺,不好了,出事了。”
說話的是袁增,他說了這話之后,一臉驚恐的看著大宗巴,不知道是因為看到了大宗巴裸露在外面的傷口里面清晰可見跳動著的五臟六腑還是怎么回事,說話都有點結巴。
大宗巴瞪他一眼,他本就是滿心的怨氣,欲要發作。
可是,視線所及,不遠處的陰陽池,本來平靜無波的池水,在這一刻,卻像是被人在下面點燃了一把火,煮沸了一般,紅色和黑色的池水,層層重疊,似有無數黑色和紅色的錦鯉在上下跳躍一般。
這樣的一幕,是美麗的,可是看在大宗巴的眼中,他的臉色卻是駭然大變,不敢置信的飛撲到陰陽池邊,想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可是,就在他身形剛動的時候,那守護在陰陽池邊的占據十二天罡方位的十二個黑衣人,卻是被一股無因由的陰風給掀翻了。
十二個人一起吐血,血濺長空,一直被掀翻幾丈,才直直的摔在地上,一個個臉色蒼白如紙,氣若游絲。
而就在十二個黑衣人被掀翻的那一刻,陰陽池內又發生變化,原本有如無數黑色和紅色錦鯉上下跳躍的池水,似是潛藏于池底的巨龍蘇醒一般,撥通洶涌而出。
陰陽池不大,不說潛藏一條巨龍,估計就連一條蟒蛇都藏不住,所以這一幕變故,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大宗巴的眼睛瞪的極大,幾乎要將眼珠子給瞪出來。
他雖然也不知道這陰陽池是怎么了,但是卻知道,事情,正朝著他所不能控制的一面發展。
要知道陰陽池是用來活血祭的,池內陰陽兩色的池水,是結合天地陰陽法則注入活血而形成的,這樣的活血,聚集了天地間最直接也最強大的怨氣。
所謂怨氣沖天,不過如是。
但是,這股怨氣乃是受人為控制的,而此時,陰陽池內的陰陽兩色池水,明顯不再受控制。
波濤洶涌的池水,如大海的驚濤駭浪一般,發出嘩嘩的聲響,那池水,竟是漸漸溢出,沿著街面,緩緩流淌。
這流淌著的都是血,看上去觸目驚心,可是,大宗巴卻是“嘔”的一聲,一大口血噴了出來。
這血水有如從十八地獄流出來一般,正好呼應了十八洞天的十八之數,這一刻,大宗巴終于明白,大勢已去。
因為血水的溢出,就代表大宗巴的生門已破,整座大閹寺,形同虛設。
而相反的是,西番城則是死門打開,兩座設在一起的陰陽陣,就此被破掉了。
要知道大宗巴所布置的這兩座連環陣,本就是集天地陰陽的大成之作,但是,十萬士兵的沖天怨氣,卻是導致西番城內陰陽失調,最終,陰陽池發生異變。
大概,不止是他,誰也想不到,杜方遙居然會如此大手筆的,殺伐果斷的坑殺十萬十萬來破他的陰陽連環陣。
大宗巴哈哈大笑,卻不知道是好笑還是覺得苦澀。
他的根基植于大閹寺內,大閹寺一旦被毀,他也就離死不遠了。
轉身,看一眼身后的葉染和殷風澈,眼中神色無比復雜。
而葉染和殷風澈,也是被陰陽池內的變故給嚇一大跳,不過最后看到大宗巴死氣沉沉的模樣,就隱隱猜到了什么。
但是,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的是,那本來一直在轟炸的大炮,不知道什么時候停止了。
這一刻,太陽高掛中天,正是正午時分。
陽光璀璨奪目,但是卻好似半空中隔著一層紗布一般,怎么也沒辦法照射到諸人的身上。
而隨著一聲細密的腳步聲響起,眾星拱月的杜方遙,緩緩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大宗巴,你輸了。”杜方遙笑著道。
大宗巴臉色微變,“沒錯,我是輸了,但是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
“哦。”
“盡管我輸了,但是殺你,還是綽綽有余的。”咬牙切齒的說完這話,大宗巴忽然動了。
一動如岳飛,他整個人攜帶著凌厲無比的尖銳殺氣,殺向杜方遙。
這一下,杜方遙是再也沒辦法做到篤定,慌忙后退,而他身后的那些士兵,則是流水一般的沖了上來。
大宗巴怡然不懼,殺人如切菜,那些士兵基本上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瞬間就倒下去一大片。
大宗巴不輕易出手,更是不輕易殺人,但是一旦殺人,就是雷霆一擊,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不過片刻,數百人已經命喪他手,而殺的興起的他,雙眼已經赤紅如血,看上去有如從十八地獄跑出來的猙獰厲鬼,哪里有一絲活佛的風范。
“杜方遙,受死。”一聲厲喝,一掌朝杜方遙當頭拍下。
“啪”的一聲,大宗巴的手才剛剛抬起,后背就是一聲爆響傳來,他不敢置信的扭頭一看,居然,透過自己的身體,看到了前面的手。
身體,被炸出了一個大洞,那連接在一起的五臟六腑,悉數變成了肉末。
大概,沒想到自己會死的這么凄慘,大宗巴一眼朝葉染看去,葉染正收起長槍,要說殺人對她來說,早就是一件麻木了的事情,但是在接觸到大宗巴的視線之后,她的心,在那一刻,幾乎忘記跳動。
一直到大宗巴“轟”的一聲,栽倒在地上,才感覺緊窒的呼吸稍稍變得平緩一些。
大宗巴,一代活佛,就此死去。
內事主管袁增和十二給黑衣人似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紛紛朝大宗巴這邊沖來,而隨著杜方遙一擺手,流水一般的士兵就將十三個人包裹進去。
十三個人,除了袁增尚能動武之外,另外的十二個黑衣人,幾乎不過是稍稍反抗,便被殺死。
而袁增在和李穆的決斗過程中,本來就身受重傷,雖然勉強殺死幾個士兵,卻還是很快就喪身于亂刀之中。
自此,大閹寺盡數覆滅。
可是,葉染卻沒有一絲高興的感覺,盡管大閹寺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壓在她心頭的一座大山,幾乎要壓的她喘息不過來,她也無時無刻不想著將大閹寺給夷為平地。
但是這一次,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重了,重到她不知道如何去承受。
如若說她一開始還在驚訝于十萬大軍之死的話,那么這一刻,她算是清楚的明白了,那些人的死去,不過是杜方遙所使用的一個手段而已。
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只是為了破去大宗巴的陰陽陣。
雖然最后,杜方遙成功了,那十萬人,不算白死,但是杜方遙的這種做法,卻是不可避免的將葉染的心給刺傷了。
一個男人,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的看著十萬大軍在眼前灰飛煙滅,這世上,還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
他,真的是一個魔鬼。
不去理會杜方遙滿臉欣喜的表情,葉染一步一步走向倒在血泊中的李穆。
在得知了杜方遙的最終目的之后,即便是李穆之前并沒有出手救她,葉染,也是不可能棄李穆于不顧的。
李穆聰明一世,這一次,卻是徹徹底底的淪為了杜方遙的一顆棋子,葉染不知道這里面有沒有自己的成分,但是心里總歸是為李穆打抱不平的。
而且,剛才李穆舍生救她,這份情意,足以感動天地。
殷風澈似是早就知道葉染會這么做,一聲不吭的跟在她的后面,見到葉染抱起渾身是血的李穆,也是絲毫都不吃驚。
而杜方遙見著這一幕,眉頭卻是緊緊蹙了起來。
大宗巴一死,這天下間,只怕再也沒有誰是他的對手,不免欣喜到有些忘形,但是葉染的做法,卻是有如臨頭潑了一盆冷水一般,從頭淋到腳,讓他的喜悅之前瞬間消失的干干凈凈。
“你這是做什么?”他沉聲道。
葉染朝他諷刺輕笑,沒有回答,照舊往城外走去,杜方遙人影一閃,攔到了她的面前,命令道,“放開他。”
葉染揚起頭,不屑的看著他,“怎么,你連我也想殺。”
杜方遙眉頭皺的愈發厲害,“我說,放開他。”
“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是不會將他放開的。”
“那我就殺了你。”一時失控,杜方遙厲聲道。
葉染咯咯輕笑,干脆揚起脖子,一副任由殺剮的模樣。
也對,十萬大軍死在眼前,連眼皮子都可以不眨一下,殺一個絆腳石一般的女人,那更是想都不用想的吧。
杜方遙似是沒想到葉染的決心會這么大,微微驚住。
不過,對他來說,李穆乃是一個大忌,雖然看上去已經活不成了,但是不親眼看到李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死去,他是怎么也不放心的。
既然說不過葉染,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殺了她,他干脆明搶。
可是,他剛動,黑黑的槍管,已經頂在了他的胸口,葉染譏笑的道,“我敢保證,只要你敢亂動,你的下場就和大宗巴一樣。”
“你……”杜方遙被葉染的這種做法給激怒了,額頭上青筋畢露。但是,他是親眼見到大宗巴是怎么死的,自是知道這不起眼的小東西蘊含著怎么樣的威力,一時間,也不敢亂動。
而這個時候,殷風澈道,“皇上,得饒人處且饒人,李穆對你而言,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為何不成全娘娘一把。”
“住口。”杜方遙怒不可遏的道。
其實一直以來,杜方遙都在懷疑李穆的身份,特別是聽到大宗巴提起騰龍王朝的時候,那種懷疑就更深了。
他懷疑李穆身上背負著一些關于騰龍王朝的秘密,而那些秘密,他是不想讓葉染知道的,所以,李穆必死。
殷風澈吃癟,卻是跟著笑了,“皇上的火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莫不是已經忘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不成。”
杜方遙薄唇緊抿,“放心,約定我自然不會忘記。”
殷風澈頷首點頭,“那就好。”又對葉染道,“走吧。”
說起來,雖然和李穆并無交情,但是所謂的走兔死,獵狗烹,心理上,他還是有些同情李穆的。
曾經叱咤風云,不可一世的大將軍,卻在最后時刻,成為了別人手里的一顆棋子,不明不白被利用之后,還要趕盡殺絕。這不得不說是一個難以承受和容忍的悲劇。
“不許走。”杜方遙再度伸手將二人攔了下來。
葉染盯著杜方遙一陣冷笑,她自是知道杜方遙此時的心理,作為一個上位者,在踩著別人的肩膀一步一步走上去之后,自是怕被人反咬一口的。
她笑的古怪,讓杜方遙心里一陣發怵。
而后就聽到葉染道,“杜方遙,我可以保證,如果李穆僥幸不死的話,他一定不會去找你麻煩的。”
“就憑他?”杜方遙不屑。
“你既然如此輕視于他,為何不肯放人?”葉染嘲諷的意味愈濃。
不肯放過李穆,只是因為李穆身上背負著的那個秘密,卻絕對不是害怕李穆的報復,但是這些事情,此時是決然無法說出口的。
“朕做什么事,難道還要向你說明不成?”杜方遙不悅的道。
“好大的威風。”葉染譏笑一聲,可惜,對她無效。
氣氛,一度鬧僵,兩個人一前一后,誰也不肯避讓。
關鍵時刻,殷風澈道,“皇上,如若我開口保下李穆的話,不知道如何?”
“你的條件是什么?”杜方遙道。
“西番城!”
“你……”杜方遙再度震驚。
他居然要放棄唾手可得的西番城來換取李穆,當然,并不是為了李穆,而是為了葉染,他和葉染,到底是什么關系?
心思,一時變得極為復雜。
殷風澈卻是將手里的一紙文書塞到杜方遙的手里,然后推了同樣震驚的葉染一把,“別發呆了,走吧。”
“哦。”葉染抱著李穆,悶頭疾走。
杜方遙看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內心波濤洶涌,居然,再也沒有任何理由將葉染給留下來。
可是,失去了葉染,對他而言,得到了江山,又有何用?
而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葉染離開,卻不僅僅是失去那么簡單。
西番城城門口,葉染回頭,對著殷風澈笑了笑,“謝謝你,這次又連累你了。”
殷風澈摸了摸鼻子笑道,“沒什么,大不了就是回去被老頭子罵幾句而已。”
葉染哪里會不知道此事事關重大,萬萬不是罵幾句就可以了事的,不過既然殷風澈不想讓她擔心,她也就不再點破。
再度說了一句謝謝,而后道,“殷風澈,前面的路,還是由我自己走吧,你送我到這里就可以了。”
殷風澈滿臉愕然,“怎么了?”
“我知道你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而我,也是有很多的問題亟需弄明白,以后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去北斗王朝看你的。”葉染凝眉道。
她這樣子,一看就是難以拒絕的,殷風澈艱難的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好吧,不過,你可不要忘記了自己所說的話。”
葉染重重點了點頭,“一定不會。”說完,抱著李穆大步往城外走去。
她卻是不知道,隨后所發生的事情,幾乎將她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