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逃妻_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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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玹目不斜視地拾級而下,揮揮衣袖,從錦宜身旁擦肩而過,不帶走一片云彩。
沈奶娘在吃驚之余急忙扶住錦宜,錦宜回過神來,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雪松居然跟在桓玹后面,這會兒正忙不迭地沖下來。
雪松捉住她的肩頭,低頭問道:“沒事么?怎么這么冒失?”
錦宜既慚愧于自己的行為失當,又驚愕于桓玹的突兀舉止,心情介于羞跟憤之間,一時無話可說。
桓玹人高腿長,也不見他如何行色匆匆,但這眨眼間已經去的遠了。
雪松不敢耽擱,忙又道:“待會兒回來再說,我先送輔國大人。”他拍拍錦宜的手,轉身撒腿就跑,追著桓玹去了。
“阿彌陀佛,”沈奶娘這會兒才敢出聲:“今兒這是怎么了,一而再地撞在這位大人手里。”
錦宜也覺著頹喪,低低道:“也許是流年不利。”
“呸,不要亂說。”沈奶娘忙啐了口,“童言無忌,大吉大利。”
錦宜努了努嘴,突然發現罪魁禍首子邈的腦袋出現在門后。
但是這會兒錦宜已經沒了跟他毆斗的心情,她嘆了口氣:“以后別再讓我跟輔國大人照面了,大概我跟他八字不合吧。”
沈奶娘雖然又喝止了她,可心里也暗暗地想:幸而錦宜一個小小地女孩子,以后不至于跟桓輔國有什么交際,不見也就罷了。
桓素舸讓錦宜回去換衣裳,本是要她莊而重之地來“拜見”桓玹,沒想到既沒有莊也沒有重,反而陰差陽錯地又丟了一次臉。
錦宜灰溜溜地,越發覺著渾身的打扮讓人很不自在,她暗忖,是不是因為老天爺也看不慣自己穿這么一身兒,所以特意來懲罰自己。
要見的正主既然已經走了,她似乎不必再這樣為難自己,正想著原路返回換下這身偷來的衣裝,就見伺候桓素舸的一個丫鬟走了出來,向她行禮道:“大小姐,夫人請您過去。”
錦宜只好拎著那沉重繁復的裙擺邁步入內,子邈因為也沒料到會引錦宜冒犯了桓輔國,此刻有些愧疚,便抻著頸子道:“姐姐,剛才我不知道輔國大人出來了。”
錦宜擺了擺手,倒不是因為寬宏大量,而是沒有心情去理他。
屋內,桓素舸以一個極為優雅的姿勢坐在圈椅里,手里把玩著一串圓潤光滑的紅色瑪瑙珠串,她若有所思地垂著眼皮,不言靜默的樣子像是一幅筆觸細膩的曼妙仕女畫。
錦宜行了禮,桓素舸才抬眸看過來,瞧著她一身鮮亮的模樣,桓素舸微微傾身,換了個姿勢,含笑點頭:“這一身兒果然好,可惜遲了些,你三叔公才出門了。”
錦宜道:“是,方才在門口見過了。”
桓素舸:“是嗎?”
錦宜不知道這個“是嗎”是什么意思,也不能在這時候說自己又失禮于人,于是只說了聲是。
桓素舸微微頷首,手指拈著珠串:“那也罷了。我方才還惋惜呢,裝扮的這樣好看,若見不到人,就如錦衣夜行一樣,豈不可惜?”
錦宜覺著這句話聽著有些奇怪,就像是她自己求著要見桓玹一樣。
她想了想,終于忍不住輕聲道:“雖然是夫人的好意讓我拜見輔國大人,也是我自個兒的榮幸,但我私心覺著,輔國大人位高權重,像我這樣無關緊要的人本入不了他老人家的眼,且他老人家日理萬機的,想必沒什么閑暇接見我,見不到人也就罷了。”
桓素舸笑道:“你這孩子說話倒也中聽,只是,你并不是什么無關緊要的人,也不必一口一個輔國大人這般見外,你現在也該叫他一聲‘三叔公’才是,親戚之間,自然是該見一見的。還是說……你因為他突然走了,所以心里不高興了?”
“不不不,”錦宜忙搖頭否認,“我哪里敢,方才已經說過了,輔國大人……三叔公他老人家本就忙得很,不像我是個閑人,我怕打擾了他的正經事。”
“再忙,也有見家人的時候,”桓素舸的眼底浮起一抹笑意,左手握著珠串,右手一招,“你過來坐著說話。”
錦宜只得硬著頭皮靠前,在桓素舸下手半挨著身子坐了。
桓素舸近距離打量著她,見女孩兒看著很乖順地半低著頭,眼皮微垂,長睫毛撲簌簌地眨動,水嫩的臉上白皙里泛出些許淡紅,那是比最昂貴的胭脂更加誘人的顏色。
桓素舸道:“你不必過于自謙,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也不用如此拘束。我三叔他……你雖然不說,我也能猜到幾分,你是不是被他嚇到了?”
錦宜抬眼,桓素舸輕輕掩口一笑:“初次見他的人,多半都會大氣兒不敢出一聲,天底下的人我不知,但總有大半個長安城的人是敬畏他的。只我從小兒跟著他,最是明白他的為人……以后,你若有機會跟他相處,自也知道,他并不是表面上看來這般冷而可畏,恰恰相反,他是個最……”
說到這里,桓素舸打住,她垂眸望著手上的珠串,專注的樣子,像是她要說的話都在那瑪瑙串子上,而她得仔細打量才能看清上面寫的什么。
錦宜不敢打擾,她琢磨桓素舸那句“最”后面到底接的什么,跟“冷而可畏”相對的,似乎是“熱而可親”,但是……這可能嗎?
她覺著自己的想象力實在貧乏的很,竟無法揣測那個用一根手指頭就把自己推開的桓玹桓大人,會是怎么一個“親”跟“熱”。
桓素舸卻沒有把那半句緊要的話補上的意思,只若無其事地轉開了話題:“對了,你可知道他今日來是為了何事?”
“不知。”
桓素舸道:“因為我成親后,只回門的時候家去了一趟,府里的人惦記我,所以他來看一看。”
錦宜恍然,心想:“原來桓輔國是來探望侄女兒在酈家過的好不好的,可真是體貼啊,堪稱‘熱而可親’了,只是他走的這么快,不知是滿意而歸,還是……”
想到桓玹離開時候那副不怒自冷的模樣,錦宜感覺這個答案兇多吉少。
“為什么輔國大人這么快就走了?”錦宜鼓足勇氣問。
桓素舸道:“就如你所說一樣,他忙得很,立即要進宮去伴駕。坐了這會兒已經難得了。”
進宮伴駕……錦宜“哦”了聲,無限欽敬。
桓素舸瞧著她又笑了笑,道:“對了,有一件事,我正想跟你說。”
錦宜道:“您說。”
桓素舸道:“你年紀這般了,如今雖還沒聘人家,到底該開始考慮了……”
錦宜臉色微變,有些緊張。
桓素舸察覺她的不安,莞爾:“放心,我會留意給你找個好人家……不過在此之前,我想……”
她說話慢條斯理,不疾不徐,平日里錦宜還能效仿應付一二,但這會兒關乎她的終身大事,錦宜不由忐忑:“夫人想怎么樣?”
“你不要怪我多事,我心想,讓我的教養嬤嬤,把些將來要留意的事體先教一教你。”桓素舸望著錦宜,眼中泛出跟她年紀很不相襯的和藹,“你若是明白我的心意,那就好。若是不喜歡有人指點教導,那就當我沒說這話。”
她如今是酈家的女主人,雖然酈家跟林家之間有過無契約的“默契”,而錦宜對林清佳的心意更是司馬昭之心,全家皆知,可是這個“全家”里包不包括桓素舸,尚是個謎。
而且錦宜此刻沒想到的是:就算這個全家里頭包括桓素舸,那桓素舸答不答應這門親事,還是個問題。
但雖然錦宜還沒想的這么深遠,卻本能地知道桓素舸提出的建議,雖然看似很好商量,更給了她拒絕的余地,但是實際上她絲毫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自從桓素舸掌了酈家,她貼身那些人,上上下下的行事,錦宜看在眼里,心里明白:桓大小姐雖看著婉約溫柔,不露山水,但桓府出來的人,哪里會是個等閑之輩,且看她身邊那些精明強干的嬤嬤們,在她面前猶如訓練的極好的獵犬般垂耳服帖,絲毫不敢欺瞞漏騙,就知道一二了。
于是錦宜立刻恭恭敬敬地說:“夫人這樣的好意,我當然是求之不得。”
聽了如此答復,桓素舸的臉上露出了“答案滿分”的微笑。
錦宜告辭出來的時候,恰雪松送了桓玹回來。
雪松拉著她道:“剛才到底是怎么?”
方才雪松陪在桓玹身后,桓某人的身形又高他若許,因此他并沒看清桓玹的動作,只聽見錦宜跟子邈打鬧,以為沖撞了桓玹。
錦宜支吾:“沒什么。我不小心撞到了桓輔國。”
雪松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可不要如此蹦蹦跳跳,對了,你母親說要讓人教你些規矩……”
這句觸動了錦宜的心事,她也顧不得這是不是說話的地方,便拉住雪松問道:“爹,你可跟她說過了林……林家的事?”
“林家?”雪松一時沒反應過來,繼而笑道:“哦,你是說你跟清佳啊,這個我還沒說過。”
錦宜紅了臉:“爹,得閑……你、你說一說吧。”
好不容易擠出了這一句,臉上早紅的如涂了一整盒的胭脂。
錦宜不敢看雪松的臉色,轉身急急忙忙低著頭跑開。
雪松愣了愣,笑道:“慢點兒!留心地上滑。”
話音未落,錦宜腳下果然打了個滑,嚇得她忙放慢了步子,猶如孔雀般一探一踱地去了。
雪松入內,正見桓素舸斜倚在椅子里出神,見他進來,便起身道:“夫君送了叔父了?”
雪松道:“是,看了上車才回來的。”
桓素舸道:“可說了什么不曾?”
“沒說別的,”雪松回想那人沉默少言的模樣,有些擔心道:“我總覺著,輔國大人似乎心情不快……只坐了那么一小會兒。”
“這話我方才也對錦宜說過,”桓素舸笑道:“叔父從來都是那樣雷厲風行的脾性,夫君不必在意。”
雪松扶著嬌妻,后怕地問:“夫人,我方才可有失禮之處?”
桓素舸微笑:“沒有,夫君應答的很好。”
雪松方才同桓玹同坐一室,雖然是“有問必答”,但主導的都是那位大人,而雪松雖勉強命自己跟他對視,但目光就像是脫離了他的掌控,一旦跟桓玹對上,就像是走在極滑冰面的腳,總是不由自主地無聲滑開。
幸而只坐了一刻鐘,不然的話,雪松自覺貼身的里衣都要被汗濕透了。
當夜,雪松終于找了個機會,同桓素舸說起跟林家的事。
桓素舸聽了,若有所思地說道:“怪不得白天我跟錦宜說起她的終身,她有些緊張不安呢,原來是早有了心上人。”
雪松笑道:“是早先我跟林侍郎的一句戲言,不過孩子們都長大了,我也很欣賞清佳那孩子,跟錦宜正是一對兒。”自顧自說了這句,雪松突然后知后覺,忙又用商議的口吻問桓素舸道:“不知夫人覺著如何?”
桓素舸忖度道:“那位林大才子的名頭,我也是有些耳聞的,是個不錯的青年才俊。倒是可以考慮。”
雪松頓時覺著心放下了一半兒,又想到林家在這場親事里仗義之舉,不由點頭:“正是正是,林侍郎也是個厚道人,錦宜過去后一定不會受委屈。”
桓素舸瞄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說的這樣篤定……夫君都做主定了么?”
雪松望著小嬌妻漾著笑意的雙眼,色授魂與:“自然還得夫人做主才能定下。”
桓素舸輕輕地歪在雪松懷中:“那我可得好生想一想呢。”
八紀抽抽噎噎,終究不敢放聲大哭:“記得。”
桓玹看著他流淚的樣子,眼底的鋒芒迅速地收斂了起來,卻仍是冷漠地道:“說。”
八紀哽咽著說:“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孝悌忠信,人之根本,三叔、三叔是想讓我記著這八個字,所以我才叫、叫八紀。”
“我如今只怕適得其反。”桓玹聽著小孩子帶著哭腔的聲音,最終嘆了口氣:“罷了,你出去吧,把今日所做所說,都好好地反省明白。”
八紀聽他的聲音終于重又變得溫和,心里才安妥了些,小孩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答應:“是。”
他后退了兩步,轉過身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想起那塊掉在地上的手帕。
八紀遲疑了會兒,心想:“三叔愛潔,那帕子都臟了,我把它拿走才好。”
當即重又回來,不料還未進門,就見桓玹站在桌邊,似若有所思。
八紀目光下移,卻見原本落在桌邊的那帕子已經不見了。
這夜,桓素舸結束了整日的周旋應酬,回到居處。
錦宜在房外,見伺候的那些人進進出出,走馬燈般,知道桓素舸在內重新洗漱更衣。
終于瞅著眾人都安靜下來,桓素舸身邊的嬤嬤來請她進內。
桓大小姐換了一身月白色的雅致緞褙,云鬢整理的一絲不亂,重新梳理上妝過的臉很好地演繹了“花容月貌”這四個字。
她矜貴不失慈愛地望著錦宜:“怎么了,是不是還在惦記著白天子邈跟八紀打架的事呢?”
錦宜正想如何開口跟桓素舸解釋,不料大小姐果然目光如炬,心明眼亮。
錦宜忙道:“是有些不大安心,畢竟是第一次來,只怕給夫人丟了臉面。”
桓素舸搖頭而笑:“臉面是自個兒的,要丟也是自個兒丟,輪不到別人。何況這件事我心里是最明白的,正如我先前在聽風樓那邊說過的,此事未必怪得著子邈。”
錦宜見她說開,順勢道:“我也聽子邈說了,原來是小八爺先動的手,且明明他占了上風,卻裝的被打的模樣……只是我怎么也想不通,也不大相信,小八爺他何必要這樣呢?”
“那自是他的拿手好戲,”桓素舸一聲冷笑,說完之后,她似乎察覺了自己的語氣有些外露,便又轉作不動聲色的微笑:“你只怕不知道八紀的來歷吧?”
錦宜搖頭。
桓素舸道:“這本是府里的事,又跟三爺有關,本不該對別人說,但如今咱們都是一家人,就也無所謂了。”
原來這八紀,其實并不是桓府里哪一個人的子嗣,說起這孩子的來歷,闔府上下竟無人知曉,除了桓玹。
是在六年前,桓玹把在襁褓里的八紀抱了回來,只說是在路邊上撿到的孩子,他將八紀交給了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寶寧撫養,這等同于八紀是在桓老夫人的跟前長大的,一來桓玹護著,二來老太太又疼,幾乎連幾個孫子孫女都比不上,漸漸地府里上下都稱呼八紀“小八爺”。
事實上,若非八紀的樣貌跟桓玹完全不同,憑著桓玹如此護愛……一定又會有更多流言亂飛。
桓素舸把八紀的來歷說了,道:“這孩子,是給老太太跟三爺他們嬌縱壞了,只是我們都不敢說而已。”
錦宜心想:“這件事聽著奇怪,桓輔國那樣的人,竟會如此重視一個路邊撿到的來歷不明的孩子?”
桓素舸見她沉思:“罷了,我也沒想到,一回府就跟著混世小魔王鬧起來呢。跟你說這些,只是讓你心里有數,橫豎以后見了他,就遠遠地走開,別去理他就是了。”
錦宜忙答應,桓素舸看著她溫順的模樣,突然笑了笑,道:“只不過今兒終究是招惹了那小魔王,從此之后,在三爺面前只怕就更加不討喜了。”
“啊?”錦宜懵懂地看向桓素舸:不討喜?是說的誰?子邈?還是……
桓素舸咳嗽了聲,道:“沒什么,我只是隨口說說,你不必多想。好了,時候不早,回去好生安歇吧。”
錦宜回到房中,把跟桓素舸的對話又仔細想了一遍,最后注意力落在兩個地方。
第一,是八紀的來歷。第二,則是那個“不討喜”的問題。
八紀的來歷連桓府的人都不知道……可看桓素舸當時的神情,又像是她知道些什么卻并沒有說出來,暫且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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