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純真老師

55 事情要逆轉

我的純真老師55事情要逆轉_wbshuku

55事情要逆轉

55事情要逆轉

走到條案前,我低頭看看,李泉的書法應該臨摹的是顏體,顏體講究筆力雄強圓厚,氣勢莊嚴雄渾。這是大領導喜歡的一種風格。

李泉的的書法,雖然在形似上有了幾分模樣,但看得出來,他是半路出家,從小沒有打好基礎,握筆的姿勢和下筆的力道都欠火候,寫出的字缺乏一種扎實感,有點飄,字形結構也不是很美。以字觀人,說明李泉寫字的時候,心并不是很靜。

“張帆,你覺得怎么樣?”白小柔問。

我笑笑,沒敢說心里話,“挺好。”

“什么叫挺好,有什么說什么,這是探討藝術,講求真實,對吧,爸?”白小柔對我的回話不滿。

李泉停下筆,一笑,“對,我女兒說的對。小伙子,你懂書法?”

我點點頭,“學過。”

“那你說說,我這字到底怎么樣?”

我看看白小柔,還是沒敢說。

“說呀,老師帶你來就是說實話的,你要是吞吞吐吐的,那你就回去吧。”白小柔板下臉。

我見狀,趕忙說:“李總,那我說了。”

“說,一定要說實話。”李泉拍拍條案。

我靜靜心,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李泉邊聽邊點頭,我偷眼看著他,見他臉上沒有慍色,才把自己的想法說完,最后又補充一句,“李總,我是隨便說說,我其實也不太懂。”

李泉抬頭看看我,“你不是隨便說說,你說得有點道理,你寫幾個字,我看看。”

李泉把毛筆遞給我,我沒敢接。

白小柔替我接過來,“讓你寫你就寫。”

白小柔給了我勇氣,我拿起筆,鋪好紙,凝神想想,寫什么呢?

再看看白小柔,白小柔也看著我,我心里有個詞,提筆在輕柔的宣紙上寫下了四個字,師恩在心。

寫完這四個字,我豪爽地一丟筆,渾身暢快。

再看看白小柔,白小柔神情微微一變。

“師恩在心。”李泉盯著我寫的字看了一會兒,“寫得不錯,正宗的柳體,基本功很扎實。懂得感恩,寓意也好,你從小練過書法”

“是,我小時候學過。”

“他還得在市里邊得過獎呢。”白小柔插了一句,“張帆,你把你的證書拿出來,給我爸看看。”

我忙從書包里取出證書,雙手遞給李泉。

李泉接過看看,“小伙子還挺全才嗎,不錯。”

李泉把證書還給我,在木制長椅上坐下,白小柔坐在他身邊。

我沒敢坐,站在原地。

“坐,小伙子。”李泉和藹地做了個手勢,

“坐吧,張帆。”白小柔也跟了一句,我才規規矩矩地坐在了一邊。

“小柔,他就是昨天晚上,你在電話里和我說的那個要被開除的學生。”李泉問白小柔。

“對,他叫張帆。您覺得他是個壞學生嗎?”

李泉看看我,我忙坐直了。

“看樣子是不錯,不過既然學校要開除,那肯定有開除的道理。張校長的為人我還是很了解的,他做事一向是很講規矩的。”

“爸,事情的原委昨天我都和您講了。張帆和高樂海打架,是為了保護同學,不是無故鬧事,當然打架是不對的,他應該接受處罰,但也不至于被開除。我覺得這次張校長做得有失公正,完全是偏向高主任。”白小柔越說越激動。

“小柔,當著你學生的面,你瞎說什么。”李泉厲聲打斷了白小柔的話。

“爸。”

“不要再說了。”李泉一擺手,“談工作就是談工作,不要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扯進來,這樣不好。”

我坐在一旁,感到很尷尬,自己就像是一個障礙物,影響了他們父女倆正常的交談。如果對面坐的不是李泉和白小柔,我肯定轉身出去了。

李泉又看看我,“小柔,這件事我再問問張校長,聽聽他的意見,我雖然是廠領導,但不方便事事干涉,這樣底下人嘴里不說,心里也會有意見的。你要理解我。”

“爸,我理解您。一般的事我也不會來求您。但我是老師,我有責任保護我的學生。否則他流落到社會,會真的出問題。”白小柔語氣也緩和下來。

李泉喝了一口茶,點點頭,“小柔,這件事我清楚了。我也不希望一個還不錯的學生,因為犯了一次錯,就徹底否定他,否則我們技校就沒有辦得必要了。”

“爸,那您的意思?”

“最終怎么處罰還是由學校決定,不過我會和張校長做溝通的。”李泉說得很藝術,不愧是領導。

“爸,謝謝你。”

“和爸爸還說什么謝。”李泉慈愛地拍拍白小柔的手背,“你要真想謝我,就搬回來住,住宿舍畢竟不方便。”

“爸,我住宿舍挺好的,也習慣了。以后我多回來看您就是了。”

“你這孩子還是那么倔。你不想回來,爸也不勉強你,但是工作的事,我還希望你考慮考慮,調到總廠辦公樓,總體都比當一個技校老師好嗎。”

“爸,我喜歡當老師,對別的工作,我真的沒有興趣。”

聽到白小柔又一次拒絕了自己,李泉沉默一會兒,無奈道,“你大了,爸爸尊重你的意見。今天晚上回來吃飯吧,我讓劉姐做幾個你喜歡的菜,這個你總不會再拒絕爸爸了吧。”

李泉此時神情語言沒有一點領導派頭,眼神里流露出的完全是慈父的愛意。

白小柔頓了頓,笑著點點頭。

李泉也笑了,超外邊招呼,“劉姐。”

劉嫂探身進來,“李總,什么事?”

“晚上小柔要回來,你晚上多準備一些小柔愛吃的菜,我也早點回來。”

“好,好,我現在就準備。小柔愛吃糖醋魚,我去買條大魚。”劉嫂笑顛顛地走了。

“看,一聽你要回來。劉姐多高興,以后你要常回來。畢竟是一家人嗎。”李泉看我一眼,把下邊的話隱去了。

我知道我不能再傻乎乎坐在一邊了,立刻站起身,“白老師,我想去趟洗手間。”

“出門右拐,第三個屋子。我帶你去。”白小回應道。

“不用了白老師,我能找到。”我答應一聲,匆匆退了出去,這個別墅真夠大,走在里邊像迷宮,每個門都是關著的,我找了一遍,沒找到洗手間,又不敢亂轉亂進。正著急,幸虧碰到劉嫂,把我帶到洗手間。

馬桶上一坐,旁邊是一溜按鈕,和我家的馬桶一點都不樣。

我分不清那些按鈕的功能,憑著感覺,胡亂地按了一通,弄了一腦門子汗,好在沒出什么差錯。

上一次廁所像是經歷了一次冒險,戰戰磕磕地從洗手間出來,到了客廳,白小柔正在門口等我。

“上完了?”

我點點頭。

“那我們走吧。”

出了別墅,回頭再看一眼那紅頂子,我心想這才叫生活,和別墅里的風景比起來,我住的小區,只能叫茍且。

取上自行車,白小柔問我,“張帆,現在放心了嗎?”

我笑笑,“放心了。”

“張帆,我帶你來我家的事,不許和別人說,回去以后就在家里好好待著,別再惹事了,學校的處罰下來,我會通知你。”白小柔叮嚀我。

我一疊聲地點頭,關于全家福和調工作的事,想問問白小柔,但話到嘴邊,還是沒有問。那些一定是白小柔內心最深的隱痛,我不應該將它們刺破。

“以后,在別人面前別瞎寫,什么師恩在心,你寫點別的不好嗎?”白小柔提起了剛才書房里的事。

“白老師,我那是寫的心里話,你不讓我實話實說嗎,我就是那么想的,當時那么著急,別的我也想不出來。”我訥訥道。

白小柔沉默片刻,“有些話不用寫出來,我是你的老師,我只是在做我該做的事,對每一個學生我都是一樣的,懂嗎?”

“懂。”我輕輕點點頭。我知道,白小柔又一次用語言劃清了我們之間的界限,這次說得更明了。

我仰頭看看天空,白云飄過,看得見卻探不上。

“回去吧。我還要上課。”白小柔輕盈的上了自行車,沒再多說一句話,就像天邊的云朵一樣飄走了。

我推著車子,失落地往回走,邊走邊踢著地上的石子,路上都匆匆忙忙,沒有會在意一個神情沮喪的男生。

一輛車停在我的旁邊,“張帆。”有人叫我。

我抬頭順著聲音看去,是肖強,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在這碰見他了。

我不由緊張起來,旁邊有條小路,小車開不進去,我準備躍上自行車跑。

“張帆。”肖強邊喊邊向我走過來,我剛跳上自行車,肖強一個箭步抓住了車后架,“你跑什么,害怕了?”

“鬼才怕你呢,我有點急事。”我從自行車上跳下來。心里為自己打氣。

“我今天不打你,咱們還沒到約定的時間。”肖強笑笑。

“打我也不怕。”我嘀咕一句。

“你是不把咱兩單挑的事告訴白小柔了?”肖強看著我。

“沒有?”我一時愣了。

“那天白小柔給我打電話,問咱兩的事,我還以為你把咱們的事都和白小柔說了。我告訴你,你如果是個男人,自己的事就自己擔著,我不和小男人打仗。”肖強面露輕視。

“你才是小男人呢,你放心,咱兩的事咱兩解決,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我頭一揚。

“好。那我等著你,時間可沒有幾天了,你趕緊做準備。怕挨揍,現在可以主動向我認輸。”

“我憑什么向你認輸,你等著認輸吧。”

“口氣還挺硬,小子,我等著你。”肖強松開我的自行車,瀟灑地走了。

遇到肖強的挑釁,我心里的沮喪突然沒有了。白小柔說得對,有些話不是寫出來的,是做出來的。

我立刻躍上自行車,箭一樣的向學校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