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袖盈華年

31 偶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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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偶遇(一)

31偶遇(一)

蘇俞雙手緊扣在男子腰間,把臉貼在男子背上:“秦大哥,你別說話,就聽我說……好不好?”

隔著錦衣也能感覺到自腰間小手傳來的涼意,男子身軀微僵,沒有出聲。

蘇俞眼中淚水撲撲落下:“秦大哥,你別擔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把你當大哥,真的,你就讓我……這樣抱一會兒,一小會兒就可以。”

“秦大哥,方才有人問我會不會怕,我跟他說不會。可是秦大哥,我……其實我怕……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我身邊的每一個人,我都看不懂。我以為可以相伴一生的人突然娶了別人,我根本不認識的人卻非要把我抓在身邊,如果……他們兩個對換一下,那該有多好……”

“秦大哥,我方才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公子與我只在蒼山匆匆見過一面,卻這樣輕而易舉地就能找到我。那他為何不把蘇蕪找回來呢?他明明那么喜歡她。”

見男子不說話,蘇俞有些得意地笑了:“秦大哥,你也搞不懂吧?嘿嘿,我想了很久,總算是想明白了。公子必是料到此去前程艱險,干脆讓蘇蕪遠遠地在安全的地方呆著,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后再把她接回身邊。而我無所謂呀,爹娘死后,這世上再不會有人管我死活了……”

蘇俞抹了把眼淚,手仍然摟回男子腰間:“我試過要逃走的,可是我逃不掉。現在我想通了,我不逃了,我沒有別的親人,我就是跑……也不知道往哪處跑,那么呆在哪里對我而言又有什么區別呢?往后,我就像公子說的那樣,好好跟在他身邊,等哪日他肯放我走了,我就去找一個我喜歡的地方,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一個人靜悄悄地生活。秦大哥,爹娘給我留了很多很多的銀子,我一輩子都不必擔心沒銀子花。”

蘇俞閉著眼睛,臉頰深深埋進錦衣當中。緊貼著的背脊挺拔、寬厚而溫暖,更重要的是……他始終沒有推開自己。蘇俞腦中緊繃了一整天的那根弦終于慢慢放松下來,她微微往后一退,打算松開雙手。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抬起頭,男子猛地反轉身來,將蘇俞壓向懷中。

蘇俞微愣,旋即又笑了,她費力地探出頭,方想再說句什么,忽覺頸上一麻,人隨即漸漸軟倒下去,慢慢闔上雙目。

錦衣男子垂目看向懷中之人,幽暗月色之下,窩在他胸前的那張小臉慘白、清瘦,眼睛略有些紅腫,眉梢唇角卻還帶著一絲未及退去的笑意。男子目色復雜,微嘆了口氣,橫抱起蘇俞走至床邊,將她輕放在床上。

待做完這一切之后,錦衣男子站起身來向門邊走去,沒走兩步卻又返身回到床邊,將床鋪內側疊放整齊的棉被拉開,輕蓋在蘇俞身上,之后再未看蘇俞一眼,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大步向門口走去。

錦衣男子甫一拉開房門,忽覺一陣勁風當面而來,緊接著有大把粉末直撲到他臉上。錦衣男子心下大驚,暗悔自己竟也會有失卻防備的時候。他很快斂了心神,腳下疾退一步,右手一抖,指間霎時夾起數把雪亮飛刀,手腕一動,眼見著飛刀便要離掌而去,男子卻忽然失了力道,身軀漸漸軟倒下去。

門外的四個黑衣人迅速聚攏,其中兩人將錦衣男子抬至屋內,另兩人撿起地上散落的飛刀,飛快地往院中掃視一圈,閃身跟至屋內,將門掩上。

四個黑衣人看了眼床上躺著的蘇俞,面面相覷,其中一人指著地上的錦衣男子,低聲道:“這人是誰?”

另三人齊齊搖頭:“不知道……”

“那怎么辦?”

一人想了想道:“小姐既是讓我們來抓蘇俞,我們自然要將她抓了回去復命。至于地上這個……留他在此恐生事端,不如一并抓了去,要怎樣處理,就聽小姐的吧。”

另外三人紛紛表示同意。達成一致之后,四人立即行動起來,一人負了蘇俞,一人負了男子,另兩人斷后,從窗戶一躍而出,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當中。

遲歌輕吁了口氣,輕剝開成蓉死死拽住他手的右手,站起身來:“星兒,半夜記得叫蓉兒醒來喝些水,不然第二日嗓子會很難受。”

星兒兀自笑個不停,根本沒辦法回答遲歌的話,只能沖著他拼命點頭。往常成蓉行教甚嚴,并沒有過醉酒的經歷,星兒萬未料她醉后會是如此形態。成蓉一晚上死死拽著遲歌,根本不準他離開一步,嘴里天南海北地想到什么就說什么。若非星兒在旁邊適時打岔,成蓉怕是會將自己的身世來歷、從小到大記得的事情統統講上一遍。

一想到成蓉死抱住遲歌不放的情形,星兒憋笑憋得眼角直抽。

遲歌無奈笑了:“好生照看你家小姐,我走了。”說罷徑自轉身出門。

進了西院院門,遲歌頓住腳步,負手靜立在原地,雙目沉沉看向蘇俞房間的方向。略一思索之后,他打消了去找蘇俞的念頭,有蕭君遠在身邊,他并不擔心蘇俞的安全,并且他也實在無法穿著胸前沾滿成蓉臉上胭脂的衣衫站在蘇俞面前。

遲歌收回目光,邁步往自己房間走去,到了門口卻沒有推門而入,沉默片刻后終是回身走至蘇俞門前,抬手輕扣房門:“俞俞。”

屋內沒有回應,遲歌再次扣門,略微抬高了些聲音:“俞俞,你……不必出來,只需應我一聲,我便回屋。”

仍然沒有回應。遲歌屏息凝聽片刻,屋內并無呼吸氣息,蘇俞顯然還未回來。遲歌微微蹙眉,徑自推開房門走至桌邊,桌上照例沒有火折,遲歌輕笑著搖頭,從袖中取出火折點燃燭臺。

火苗竄起的霎那,遲歌鳳眸微凜。他的視線飛快地掃過凌亂的床鋪、大開的窗戶,又蹲下身來,指腹沾了些地上的灰沫,放在鼻間聞了聞,臉色隨即大變。

遲歌猛地站起身來,縱身躍出窗外,指間彈出一顆信號煙,催動輕功往西南方向追去。

沉睡中的蘇俞微微皺眉,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越睡越冷。她無意識地伸出右手想去扯棉被,不想手沒伸出,身體卻一下失去平衡,整個人猛地栽倒在地。

蘇俞被摔得暈頭轉向,好半天才清醒過來,眨了眨迷蒙的雙眼,一時間只驚得目瞪口呆,這是什么地方?手腕處傳來一陣酸麻,蘇俞輕掙一下,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緊緊縛在身后。她大驚失色,掙扎著站起身來,借著屋子中央小桌上的微弱燭光,環視一圈之后終于反應過來,她似乎是被人關押起來了!

這里顯然不是什么房間,而是一處暗室,放眼望去,四面石墻完完整整,完全找不到門的痕跡。

蘇俞一下子懵了,踉蹌著后退幾步,不防腳下又絆上一條桌腿,再次“撲通”摔倒在地:“哎喲!

錦衣男子嘴角抽了抽:“你還好吧?”

蘇俞刷地轉回頭去,發現墻邊竟還坐了個人:“你你你是誰?”借著燭光她大概看清了男子長相。他看起來很年輕,長相本是極為英俊,眉目間卻隱有一絲凌厲之色,這樣一來臉部線條便顯得有些冷硬。不管怎樣,此人看來絕對不似肖小之徒,蘇俞心下微松了口氣,眼睛卻仍然一眨不眨地盯著男子。

男子坦然地接受蘇俞的打量,語氣中帶著淡淡嘲諷:“這話應是我來問你。你究竟是誰,最近得罪過何人?”

蘇俞氣結:“既然你不告訴我你是誰,那我為何要告訴你我是誰?還有,你我素不相識,你為何就咬定我得罪過別人?在這山莊里,除了我的幾位朋友,我根本誰也不認識!”

男子懶懶靠在墻上:“容我提醒你一句,方才你我被,咳,被人抓住之時,我隱約聽見有人說起‘小姐’之類……”

蘇俞疑惑:“小姐?我在此處認識的小姐只有蓉兒……”蘇俞忽然閉嘴,腦中一道閃電劃過,不可置信地盯著男子:“你說什么?方才你-我-被抓住?”

男子并不回答蘇俞的話,一雙鳳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蘇俞視線下移,目光落在男子身上的淡金錦衣之上:“你……秦大哥……”蘇俞只覺得眼前一黑,知道自己方才認錯人了,她不僅稀里糊涂地把此人認成了秦然,還抱著他說了那么多奇怪的話……

蘇俞滿臉通紅,根本不敢去看那人的臉:“對不起,因為我一位朋友時常愛穿淡金衣衫,我方才一不小心……把你認成他了……”

男子低笑出聲:“一不小心。”

蘇俞惱羞成怒:“做什么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我還沒問你呢,你一個大男人,干嗎要鬼鬼祟祟地躲在我房間里?”

男子嘴角又抽了抽:“我本是要去淺青院找個人,不想進錯了房間,這樣有什么不對么?”

蘇俞心虛:“那……你自投羅網,就怨不得我連累你了,但我真的不知道是誰要抓我。”

自投羅網……男子嘴角再次抽搐。

蘇俞費力地站起身來,裝模作樣四處查探起來。身后那人懶懶道:“不必白費力氣了,方才我已細細查探過一遍,要找到出口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wb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