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不易49兩相歡_wbshuku
49兩相歡
49兩相歡
經歷了煎熬的科舉考試和更加煎熬的等待,數千舉子終于迎來了放榜的日子。
一大早就聽到報喜的人扯著嗓子喊:“捷報貴府老爺俞諱子諾,高中一甲二名,京報連登黃甲!恭喜老爺金榜題名!賀喜老爺富貴高升!”
鈴蘭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幸好不是狀元,第二名好第二名好,這下不會再被什么公主看上了吧。當下拿出最大的紅封打賞報喜之人。不過鈴蘭不知道的是,今科的頭名狀元是一個年逾六十的老人,所以,看上俞子諾的人還是很多的。
放榜之后就是瓊林宴,跨馬游街,拜同年,謝座師,按品授職等等,種種繁忙無法細數。鈴蘭只知道子諾授了翰林院編修,一個正七品的芝麻官,年后入職。
莫要小看這七品職位,卻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翰林院雖然明面上只是掌管修撰文史稽查檔案等事,但其中執事的人均可參加朝會,與皇上直接接觸參政議政,儼然是皇上的智囊團,歷練幾年之后,入閣拜相也不是難事,因此有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的說法。大夏朝科舉的慣例,只有會試的頭甲三人能直入翰林,其中狀元授為從六品修撰,榜眼和探花是正七品編修,余下的再遴選出若干庶吉士,剩下的就授為外省地方的知縣院判等,淪為“濁流”,可能一輩子都在五六品間掙扎。
正因為此,一時之間俞府車馬盈門,花團錦簇,自早至晚拜訪的人絡繹不絕。下人們都說大老爺在世的時候也沒有如此熱鬧,少爺果然是中興之才。鈴蘭雖不知道以前的俞府如何,但是如今的繁盛也讓她咂舌。數日來門房收下的拜帖請柬已有數百張,其中不乏榮國公府這樣的公侯之家,用的大紅灑金熏香的花箋,徽州上供的頂級云煙松墨,光這張請帖也值幾兩銀子。只可惜俞府兩代女主人都不在,不免糟蹋了這些好紙好墨。
內院如此,外院更是熱鬧。認識不認識的,慕名而來希圖自薦的,日日把俞府擠的滿滿登登,有些人竟然連呆數日,鈴蘭只好送了幾床被子到門房給他們打通鋪。無奈子諾除了和寧堯等幾個舊日好友說了一會話,余者一概不見。太子那里也送來了賀禮和珍妃賞下的東西,只不過這次唐一笑沒露面,來的是另一個太子心腹崔誠。
這日晚間終于將一應人等打發的差不多,子諾來到君影閣。自唐一笑來鬧過之后兩人就沒有好好的說過話,他進來時鈴蘭居然有一瞬間的恍惚。
連日來的應酬在他臉上顯出幾分疲色,一進屋揮退了丫環讓鈴蘭給他輕輕按摩著太陽穴,徐徐的說:“今日姑姑和三嬸都來了,你猜所謂何事?”
“自然是來賀俞家雙喜臨門,卻不知你喜歡那家的姑娘?”鈴蘭的聲調一片平靜。
“那么你希望是誰家的?”
“有差別么?無非過日子罷了。”
“能聽到你說過日子還真是意外,我本以為這繼室一進門,你就通知唐一笑來把你接走?”
“那都是他的想象罷了,我從來沒和他說過那樣的話。”鈴蘭的手頓了頓:“但,若是還記得咱們以前的話,就該放我一條生路。”
“生路,呆在我身邊真有這么恐怖么?蘭兒,我只想聽你說一句話,你當真覺得呆在我身邊是受了委屈?”子諾的聲音里已經有了一絲憤怒。
鈴蘭不想和他吵架,這些日子以來,總有兩個子諾交替出現在她面前,一個是人前威嚴內斂注重禮法不茍言笑的子諾,另一個則是只有她知道的子諾,是那個在月夜下低低訴說著往事的少年,是那個在草地上任她抱著睡覺的少年,是那個給她畫畫撫琴還挑眉偷看她的少年,是那個在床上任性妄為不知疲倦的少年。但是這些都只限于只有‘他’和‘她’兩個人的時候。
有時候她會想,這第二個少年到底是真實的子諾的另一面,還是只是她的一個夢?
在談正事的時候,她從來不敢用兩人之間玩笑的語氣來說話,所以她只能沉默不語。
子諾卻翻身而起,端起她的臉龐直視著她:“蘭兒,告訴我。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你有離開的想法的。”
什么時候而起?如果我說我根本就從未想過留下呢?子諾,我不是你一直以來的那個蘭兒,只是不能告訴你而已。
子諾凌厲的眼光似乎能洞悉她的想法,好久好久,他才哀傷的說:“蘭兒,蘭兒,我的好蘭兒。如果你不愿意跟我,那你為什么還要生下安哥兒呢?你為什么還要對我這么好,陪我一路走到現在?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殘忍,我的一顆心都給了你,結果你卻要離開?”
鈴蘭難過的低下頭:“子諾,不是我要離開你,是你要離開我。”、
“我也愛你,所以我無法和別的女人分享你。與其日后終日爭吵彼此憎惡,為何不現在放手,至少我們都能留下美好的記憶。”
“已經放不了手了,”子諾的語調中透著孤絕,一把把她摟到自己懷里:“你就是我的骨我的肉我的心頭熱血,讓我放手,除非我死了。”
鈴蘭默默的偎依在他肩頭,感受著他幾乎要把自己捏碎揉爛的力量,也不知道心頭是喜是悲。
子諾抵著她的頭沉默了好久,方才緩緩的說:“蘭兒,從你醒過來之后我就發現自己不認識你了。每次我對你有了新的認知之后,你總是又能展現出不一樣的一面。開始我欣喜你的堅強和善解人意,后來我卻發現你堅強到連我都不需要了;元宵節那次我驚訝你把我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后來我才發現其實你對所有人都這么好,一個小乞丐你也會奮不顧身的去救她;你生病的時候我恨不得替了你受這所有的苦楚,可是我發現原來不止我一個人有這樣的想法。我本來感動你為我忍受了這么多的苦費了這么多的心做了這么多的事情,可是一夕之間我才知道你竟然早就有離開的想法。”
“蘭兒,你就像小時候祖母房間最深處的那個斗柜。六歲的時候,我想盡辦法偷偷的打開來想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可是只發現了一個檀木盒子,我又打開了盒子,發現里面是個綢布包裹,我打開了包裹,里面是個象牙雕的匣子,我又打開匣子,里面卻只有一塊空空如也的紅絲絨墊子,什么都沒有。我不知道那里錯了,只記得當時就悲傷的嚎啕大哭起來,那種感覺,就和知道你要離去一樣,只覺得自己失去了最最寶貴的東西。”
子諾的聲音一向很好聽,像大提琴一樣在靜夜中緩緩流淌,鈴蘭跟著他的話語回憶起往事,原來不經意間他們之間已經糾葛的這么深這么深。
他說看不懂自己,自己何嘗不是呢?開始的時候自己感謝他的照顧,后來才知道那只是因為她懷了他的孩子;后來她為能在他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努力,卻沒想到所有的努力都不敵他家人的一句話;她心灰了厭倦了放棄了,他卻又用這樣的手段這樣的話語來撩撥她。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他心中是什么位置,比起家族,孩子,名利,前途這些東西,她到底能排第幾?
“蘭兒,我看不懂你,弄不清你,我不敢確定你是否還愿意跟著我,但是我知道自己離不開你。所以,我已經當著姑姑和三嬸的面說清楚了。待我忙完這一段時間之后,就把你扶正。以后,你就是我俞子諾唯一的妻,生是俞家人,死入俞家墳,無論怎樣都不許離開我!”
鈴蘭一顫,茫然的抬起頭。他在說什么,扶正,妻子,他真的要對抗所有的力量來給她妻子的名分?鈴蘭只覺得腦子亂哄哄的,什么念頭都有但是又完全理不出一個頭緒,只能茫然的看著他的嘴唇一張一合。
子諾摟著她深深的吻了下來,他的舌頭在她嘴中輾轉索取往來不停,剛剛退出又恨不得深入深入更深入。鈴蘭也不厭其煩的回應他,用自己的丁香小舌去尋找去纏繞去碰觸,緊緊的恨不得把對方吃下去一樣。好久好久,鈴蘭只覺得天地間一切外物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緊緊的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