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不易69旱情_wbshuku
69旱情
69旱情
十多年來,俞子語經歷了多次調動,卻仍在五品官徘徊,現下任鄴州同知,正好在俞子諾的治下。鈴蘭曾疑惑親屬不是不能在同一地方任職么,但一想古代沒有信息記錄查詢系統,以前還發生過犯事的官員改個名字就能重新上任的事情,子諾和子語的這點關系便也無妨了。
初夏的鄉村一派繁忙,子諾心系農事,屢屢繞道也要到沿途的村莊里看看,靜之更如出籠的小鳥雀躍不已,舉凡農家的紡機織機、農具、炊具、雞鴨等物,都令她深深著迷,恨不得留下來不走了。
相比之下,子諾和鈴蘭的心情就沉重的多,因為旱情,村里無論男女老少都上陣挑水澆地,饒是如此,麥苗還是蔫蔫的耷拉著腦袋,大片大片的泛著枯黃。很多老農用難以聽懂的方言努力告訴他們,再不下雨,想收到往年的三成都難。
“老伯,家里有沒有破舊的陶罐瓦甑,或者裂了的飯碗?”她接了一個農家孩子取來的飯碗比劃著:“這樣,在碗底鉆些孔,放在麥苗的根部,再挑來的水,就不要大桶大桶的倒在田里,而要用瓢注到這些碗里,由它慢慢滲漏下去。雖然費事些,但能解旱情。”
子諾略一思索,便明白鈴蘭的方法是為了提高水的利用率:“這個辦法好,里長,你敲鑼打鼓的四處告知一下,把家里的粗陶粗瓷等一切破裂的東西拿出來用上,照此辦理。”
鈴蘭望著一望無際的田地:“這也是救急的法子,管不了多大作用,再往南走種的是水稻,就更不可能靠這方法澆田。我看村民都是從遠處的河里挑水,既然河里有水,為什么不修些溝渠引水到田?”
“咳咳,修溝挖渠可不是小工程,需要很多錢,而且還得請懂水利的工匠來測量指揮,你也知道,莊戶人家力氣是不惜的,但是銅錢,那是一文錢看的比天都大,或許有些地主愿意做,但是尋常農戶那里有能力做這個呢。”
鈴蘭明白,興修水利工程并非小事,而且不到大旱之年看不到用處:“所以,需要有人領頭,只要有人出錢請人測量,農戶出力不是問題,這正是朝廷該做的啊。”
“確實如此,回去后要好好考慮這件事。”
一行人邊走邊看,到了鄴州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子語早已在大門口迎接多時,見到子諾搶先行禮:“下官俞子語拜見老爺!”
子諾無奈的扶起他:“二弟,你要是擺出這種官場做派,為兄以后就不敢上門了。二嬸呢,快領我去拜見。”
正屋外,二太太率領一大家人亦是等了很久,一見面便扯著子諾的手殷勤的敘舊,順帶把鈴蘭和兩個孩子也大大夸贊了一通。鈴蘭望著她身后的姹紫嫣紅,以及如俄羅斯套娃一樣排的整整齊齊的一打孩子,再次對馬爾薩斯的人口論致以誠摯的敬意,照這么生下去,多少糧食也不夠吃啊!
讓進屋里一通敘禮,鈴蘭只記得子語的夫人姓李,子誼的夫人姓殷,至于那一串俞敏X實在記不清了,相較起來,自己只帶來兩個孩子就顯得單薄,李氏殷氏給的見面禮并不敢越過鈴蘭,但二太太出手大方,一人一付沉甸甸的金碗筷,連家里的安之也未落下。如此不著痕跡的賄賂,讓鈴蘭頗為佩服。
還有兩天就滿月的小十三也被乳母抱出來,李氏時隔八年方再得子,看的比眼珠子還寶貴。小家伙生的也討喜,白白胖胖的身上掛著好多鎖頭鐲子,隨著他四肢的揮舞叮叮當當響作一團。子語恭恭敬敬的請子諾給孩子起名,子諾想了想:“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人生本苦,故生而哭,若能苦中求樂最是難得,就叫他俞敏悅吧。”
“好名字!”二太太第一個稱贊,滿屋子的人也俱爭先恐后的贊美,一時嗡嗡聲不絕于耳。
翌日清晨,鈴蘭還未梳洗完畢,就有官差來報申縣有兩家望族因為水源發生糾紛,最后演變成為大規模的械斗,兩家互不相讓,鬧到縣令那里,不知為什么竟將縣衙都砸了。子諾聽到后驚怒不已,也顧不得和二太太告辭,囑咐鈴蘭幾句就匆匆走了。
等二太太得到信兒趕來的時候子諾已經走了,她本想當面向侄子說說提攜一下子語呢,只是昨晚剛見面沒好意思開口,如今悔的腸子都青了,面上卻不好露出來,只得拉著鈴蘭細細訴說,真怕她也一眨眼消失不見了。
其實不用二太太開口鈴蘭也能猜著她的意思,她奉行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的法則,若是子語真是個務實可靠的能吏,重用他不是問題。只是據她暗暗觀察,子語頗有點好高騖遠重名輕實的毛病,說白了就是只注重自己的官聲,不關心人民的疾苦,這樣的人雖不像貪官污吏那樣露骨的禍害百姓,但若是迂腐勁上來,造成的禍害也小不了。她小時候就聽奶奶講過,當年都餓死人了,也只能眼瞅著一車車裝滿糧食的火車開往蘇聯,不就是因為某領導大手一揮要大家勒緊褲腰帶還債?
鈴蘭正跟二太太在屋里打太極,殷氏抱了哭哭啼啼的靜兒進來,后面還跟著個六七歲的小男孩。一進門就大聲呵斥道:“你個作死的小畜生,好事沒干過一樁,一來就把表妹惹哭了,真真冤孽,還不快趕緊去給嬸嬸磕頭賠罪……”她嚷完了才發現自己婆婆也在,趕緊收了聲。
二太太寒著臉:“大早上嚷嚷什么呢,李媽快去把小小姐抱過來,這都是怎么回事?”
小男孩垂著頭動也不動,殷氏上前一掌打在他后腦上:“傻愣著干嘛,花姨娘沒教過你道理么,見了人連句話都不回。”
鈴蘭一看就明白無非小孩子之間的矛盾,自己孩子自己知道,一向只有靜兒欺負別人的份,別人能欺負到靜兒的可不多,忙打圓場說:“孩子們玩鬧有點小磕碰是經常的,弟妹何必大張旗鼓,沒得嚇著小孩子,素心,抱了小小姐下去梳洗。”又向那小男孩說:“你叫什么來著,可磕碰了沒有?”
小男孩低著頭一聲不吭,殷氏還待責罵,被鈴蘭止住了:“好孩子,沒什么事的話出去玩吧。”話未說完男孩已經跑了出去,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
恨得殷氏咬牙切齒,只好自己賠著笑臉向鈴蘭不停的解釋道歉,鈴蘭明白她的處境,他們一房依附大房討生活,而自己正好是大房巴結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