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紀事

第八章 ‘東郭先生’

這柳氏本來是梨園戲園里的戲子,唱的青衣,唱功不錯長得嬌艷也算是稍有名氣,十五歲的時候被一個大財主看上,這財主甚是喜歡柳氏,也算是言聽計從,惹得當家主母恨得牙癢癢,誰知道這財主沒有兩三年死了,這家主母本就恨極了她,老爺在世前沒有少給自己穿小鞋,老爺一死這家少公子當了家,下令讓柳氏陪葬,這柳氏那里會愿意,得了信兒跑了出去,正巧童琛的母親童虞氏經過看柳氏哭的楚楚可憐,加上自己一向心善,心里萬分不忍便想著出手救柳氏,這財主家的主母恨極了她,說到天邊就是不愿意,只說老爺的遺囑,讓柳氏陪葬。

童虞氏心里無奈,然這柳氏是個慣會看人眼色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一副我很可憐有很好欺負的樣子,童虞氏看她哭得可憐,只好拿住虞家的地位又加上近一百兩銀子救了柳氏,那家主母拿了銀子冷笑的看了看柳氏,對童虞氏道“我說這位夫人,你救得可不是什么好東西,你呀以后有受不完的苦。”說完把柳氏的賣身契往童虞氏懷里一塞,轉身帶著家人走了。哪知道這位財主家主母的話成了預言。

越嬈眉頭緊蹙,心里也為自家婆婆的做法費解,人家這財主的當家主母都進言相勸,這婆婆是真是·····算了不言長者過,雙手拉著自家丈夫的手,勸道“罷了,這也算是東郭先生和狼吧。”

童琛滿臉傷感道“每次看著我娘躲在屋里哭,我就恨我爹,見我娘日益消瘦的臉頰,我更是恨了幾分,你看看我哥,根本沒有事兒就不搭理我爹,我年紀小,娘去的時候我才七八歲,有許多事情不知道,我哥恨柳氏恨的真想生吃了她,我哥小時候討厭柳氏便在她睡覺的床上放死老鼠和什么死貓,嚇得柳氏差點流產,我爹知道了便把我哥痛打了一頓,為了一個通房的丫頭打我哥,也就是因為這件事兒,我娘生了大氣,沒有一兩年就去了。”

以前柳氏沒有到童家的時候,童虞氏跟童家大老爺也算是恩愛夫妻,童虞氏賢良淑德,童大老爺俊美剛毅,真是神仙伴侶,自打柳氏到了童家這一切美滿不見了,先是挑撥離間童大老爺跟童虞氏的關系,后來用自己楚楚可憐的樣子博得童大老爺的同情,童虞氏性子是外柔內剛,看見童大老爺跟柳氏的奸情,心一下涼了,自己搬到后院居住,每次童大老爺來都是一臉的冰冷,慢慢的童大老爺心里也別扭,加上柳氏的風情萬種和挑撥,心也變了。

童琛緊緊抱著越嬈頭埋在她的懷里道“媳婦,你放心,我娘的苦不會讓我的妻再受,你看我哥和我大嫂一直都是兩人相親相愛,我大哥說娘死得時候囑咐我們哥倆‘以后不要納妾,有了妾便是家不成家,只有夫妻同心這個家才能過的好,以后讓我們哥倆好好對待自己的妻子,不要傷了妻子的心,這樣也算是地下有知了’。”

越嬈抹了抹眼淚,哽咽道“我們過幾天就要拜祠堂祭祖了到時候給娘好好的磕幾個頭,以后我們過得和和美美,也算是滿足了娘的夙愿。”

童琛紅著眼睛道“我心里恨,爹的薄情寡義,但是也有些恨娘沒有使手段把爹奪過來,把柳氏趕走。”越嬈嘆了一口氣心里暗想‘不是你娘不想使手段,而是愛的太深,不忍不愿使手段,心涼了情走了,也失去了斗志了。’

越嬈輕輕拍著童琛的背,心疼這個男人,從小沒有了娘的疼愛,以后她要把這個男人即當兒子來疼,也要當丈夫崇拜。

自打聽了丈夫說大哥的事兒,心里對這位大哥大嫂子心里多了幾分敬佩,有了想親近幾分的意思,拿著自己家里做的雞蛋糕去了大房的院子,大房的院子跟二房離得有些遠,經過一個花園子才到,欣然拉著越越的手,跑來跑去,越嬈只顧著在后頭大聲喊著“慢點,慢點小心摔著。”孩子哪里能聽了進去,越嬈只管喊,孩子只管跑,沒有一刻安靜的。

到了大房的院子門口正巧遇見吳娘的奶娘范媽媽,越嬈笑著問好道“范媽媽可好?”

范媽媽見是二房少夫人,笑著行禮道“哎呀,是二少夫人,也是老婦眼拙,沒有瞧見。”說完對小丫頭道“去給大少夫人傳話,去沏上好茶湯來。”越嬈一聽是茶湯攔著道“我不是什么客人,給我到白水就行,這兩個孩子瘋的沒有邊兒了,正好喝點開水。”

范媽媽聽了笑著道“二夫人不是外人,就這么辦,好吃的點心多裝些,讓孩子們吃。”

越嬈笑著摸了摸欣然的頭,范媽媽領著越嬈進了正屋,正巧吳娘出來,笑著道“弟妹怎么來了,你看我這屋子也沒有收拾妥當,剛剛在給我那小子生氣呢。”

越嬈放下點心笑著道“我來看看嫂子,怎么嫂子不歡迎?”

吳娘拉著越嬈坐下道“弟妹什么話,咱們可是正經的妯娌,比有人強不知道多少倍,以前因為二叔叔身邊沒有一個家眷,我也常去照應,誰知道傳出什么我想吞了二房家私的話,我只怕二叔叔多想,也就歇了心思,誰知道后來出了囡囡的事兒····”說到這里吳娘忍不住拿著帕子擦了擦淚把囡囡抱在懷里,越嬈也知道她是懊悔,便輕聲道“誰知道那個黑了心肝的東西敢做出虐主子的想法,這真是天下奇聞。”越嬈不想讓囡囡舊事重提,趕了兩個孩子出去找堂哥哥玩。

吳娘見孩子們出去紅著眼睛恨恨道“那個姓柳的不得好死,如今這公爹再世我們沒有法子,以后總賬再算。”

越嬈心里想說些什么,話到嘴邊也不說了,以后這童家是童宜的,自己說什么就顯得事兒多了,公爹一旦去了以后府里自會給童琛銀子出去另修宅子,自己這房也就是占童府童大老爺這支股的三成,因童家生意早做了,庶出的孩子出府只給一些銀錢和地,嫡出的孩子可得總額的一成股份,嫡長子出息了自可領家打理童家所有生意和藥方。如今童家已經分了三支了,其他幾家也就是領些分紅的銀子,以后越嬈這二房也就是一年領一次分紅,所以童家的事兒,越嬈不想多說一句,省的大房二房因為銀錢管家而生分。

越嬈想了想問道“這家如今是這姓柳的管理,嫂子也不著急?”

吳娘冷笑一聲接著得意道“弟妹也不知道,如今這府里已經是大公子和二公子說了算了,大老爺根本不管事兒,銀錢全是兩兄弟把著,也就是每個月給大老爺家里的用度和零用的銀錢,你不用擔心。”

原來如此,怪倒是童琛自己個兒的產業自己打理,也沒有一點顧忌,看來是兄弟齊心了。

越嬈不想再說童家的事兒,便找了話題,今天童琛要接待來的武打師傅,她知道大房這里有兩個小子,大的才十歲,已經進學,小的跟囡囡一般大,越嬈笑著道“二公子請了一個武打師傅給我家越越,我尋思著讓二郎也來學學,費用都是我拿,不說成什么,能強身健體就是好的。”

吳娘笑著道“那敢情好,但是孩子們和師傅的點心銀錢每人每月一兩銀子我出,你這個就不要跟我爭了。”

兩妯娌說笑了一個下午,這才散了去。越嬈帶著兩個孩子剛回來,前頭配藥房送來了大批的半成品藥,越嬈不敢耽誤,帶著越越去了配藥方,一忙就忙到了半夜。

晚上童琛見越嬈帶著兒子從配藥方出來,累的抬不起手,越越瞌睡的坐在凳子上也是直點頭,童琛甚是心疼,有心想幫著越嬈守門,又怕她多想,思來想去還是不說了,越家的生意需要幫忙自己二話不說,不需要還是不插嘴的好。

童琛抱著越越喂了飯,安排兩個孩子睡覺,親自給自家媳婦洗臉洗腳,抱著按摩,童琛心疼道“你說你,下午陪著大嫂聊一下午,明兒再制藥也不晚呀。”

越嬈有氣無力道“沒有法子,前頭配藥房已經送來了半成品,要是不趕制出來會失了藥性的。看來還要添加人手了,明個兒我就去再買五個死契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