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真耳提面命后,慧珠放野的心漸漸收了回來,不再去村莊鄉野里了,若是實在想出去呼吸下田野自然的清晰,那時,她會帶上眾多侍衛,奴仆,儼然一副得勢福晉出行的派頭.偶爾間,她從轎子里寨帷而視,見到叫賣的張嬸子,或是拉扯著閑話的質樸農婦們,也只是淡淡一笑,再無當時的心境,因為她終究不是她們中的一員——四娘子,而是當今雍親王的側福晉,鈕祜祿氏慧珠.
日子仍不緊不慢的過著,雖身處鄉野偏地,慧珠母女倆的生活,也過得甚是充實.其中最讓慧珠開心的當屬兩件事:其一,寶蓮的耳殘之疾,果真應了薜太醫的話,至初秋,寶蓮的聽力已是無礙,右耳全愈,左耳亦能聽見些聲音了;其二,她的古箏技法長進了不少,彈起來也是像模像樣,尤其是九月間,真人沒來,卻派人送了一臺金絲楠木質的上佳古箏和一套漂亮的玳瑁指環,讓她愛不釋手,每日總要彈上個把時辰才肯作罷.
不過在慧珠遠避山野時,京里的局勢,府里的形勢每隔上一月的時間,耿氏和文總管就會打了人前來捎帶消息.
例如十月份,就捎來了兩個消息,一是康熙帝在一場風寒過后,召撫遠大將軍皇十四子禎回京,攪得局勢混亂的野更加動蕩,隱隱有牽一而動全身之勢,一時年氏風光鼎盛,同月間,年氏平安為真誕下一子,其兄年羹堯被康熙帝受命與管理撫遠大將軍印務的延信共同執掌軍務。
這兩項事情分位朝堂內宅,這朝堂上的事慧珠是管不了也不想去理會,但年氏產子于王府卻是喜事,她需得費些心準備賀禮。后小然子幫著將賀禮打點好了,趁著無人之際,抱怨道:“主子,都是十月末了,爺這月一次也沒來過了,八成是被那個牽拌住了。”
慧珠不置可否,沒有答言,心里卻另有思索,上月真歇了一宿,夜里翻來覆去不見睡眠,想是與禎有關。
然,這月年氏產子,年羹堯代掌禎軍務,不知這對真而言可是轉機?思量不出,慧珠搖頭笑笑,丟開心思,只道她瞎操心,真是何般人物,哪還用得著她去擔憂,若按著歷史軌跡進下,真將來是雍正帝。
小然子眉飛色舞的編排著,話一說完,卻見慧珠兀自笑了起來,納悶道:“主子,你在笑什么?”慧珠隨意敷衍道:“派人把洗三的賀禮送去,你再去琢磨下滿月的賀禮,到時候我要回府出席的。”
小然子一聽,呲牙咧嘴的叫道:“主子,您也太給那人面子了吧,若是您那日回去,別人還以為您怕了她呢。”慧珠沒好氣的瞪了一眼,以為她想去嗎?可不去的話,便會傳她與年氏不各,平白得了妒忌的名聲,且她已經快半年未回府了,總是府里的側福晉,也該露露面了,不然還真讓人忘了她這位側福晉了。心里如此想,口里卻說:“越沒大沒小,爺又得佳兒,我豈能不去,”小然子被堵了話,撇了下嘴,倒也老實的應了吩咐。
天冷的很快,十一月的時候,整個京城也隨之入了寒冬。到了這月底,年氏的小阿哥滿月宴當日,天還暮靄蒙蒙的,慧珠已裹著青灰色毛皮斗篷,手里捧著一個精致的小毛爐,坐在前去雍親王府的馬車里。
馬車趕在弘歷上書房前到了王府,此時弘歷、弘晝哥倆正在他們的馬車前等著,慧珠一下馬車,不顧外面的風雪,拉著弘歷問長問短,至時間不早了,方讓弘歷哥倆離開。
見弘歷哥倆上了馬車,一旁等候多時的耿氏、安氏二人上前請安,慧珠寒暄了幾句,便道:“還是先去正院給福晉晨省才是。”二人稱是,侍慧珠來到正院,這會兒,時辰尚早,還未有人前來請安,好在烏喇那拉氏仿佛已欲料到慧珠前來晨省,早派了王嬤嬤在院門前恭賀。
慧珠與王嬤嬤說笑了幾句,便進了正屋。正屋里,烏喇那拉氏收拾整齊的端坐在上位,侍慧珠三人行過禮后,方含道:“外面天寒,王嬤嬤快讓丫環們給三位妹妹沏杯熱茶。”
慧珠三人依言坐下,烏喇那拉氏自是拉著多月不見的慧珠說了半響的話,只是話語里倒透露了一個意思,就是讓慧珠早日搬回府里。慧珠淡笑不應,推諉寶蓮病情未好還需靜養,烏喇那拉氏也點到即止,不再多言。遂又說了半回話,就讓耿氏、安氏陪慧珠下去休息,好參加午時年氏小阿哥的滿月宴。
辭過烏喇那拉氏,慧珠三人回到院子,素心已備了熱水吃食候著,慧珠捂了手,一面擦盡手里的殘水,一面喟嘆道:“還是由素心伺候著舒服。”素心佯裝不悅道:“奴婢都這大年紀了,主子還當著兩位格格的面,打趣奴婢。”說罷端著熱水盆出了屋。
屋內只是慧珠她們三人,一時早飯過半,慧珠慢悠悠的喝著杏仁茶,只聽安氏問道:“寶蓮格格的病情怎么樣了?鈕祜祿福晉您可是要快回府了?”慧珠把茶碗一放,語調平緩道:“還要段時間吧。”
聞言,安氏有些黯然,手里攪著錦帕,看著慧珠欲言又止,朱唇動了動,半響,卻是低頭不語。
從今日見到安氏的一面,慧珠已猜出這些日子安氏過得不大好,這會兒仔細瞧了安氏身形消瘦,眉梢間是抹也抹不去的愁緒。慧珠心里暗嘆一聲,想撫慰幾句,卻又覺得這毫無作用,干脆不置一詞。
氣氛正有些沉默時,耿氏狀似無意的嘆道:“年福晉也是個命苦的,婢妾聽說小阿哥身體仍是不好,所以今個兒滿月酒,爺還是不讓小阿哥竟宗室排名,該也是取‘福’字了吧。”慧珠明白這是耿氏話里的意思,挑了挑眉,示意耿氏繼續。
耿氏會意,接著閑話道:“但好在年福晉有爺憐惜,盡管這幾月下來,爺公事繁忙,甚少涉足內院,但隔上四五日,還是會去年福晉那問問情況,就是小阿哥生下那身子不大好,德娘娘和爺也是派人送好藥食去。”
安氏眼里掠過一道冷光,直接打斷了耿氏的話道:“福晉過甚,也不是每個人都受得住,何況這種種風光后面,誰也說不清它背后的含義。”言猶未完,安氏忙止了話,死死咬了咬下唇,起身行禮道:“婢妾失言,,請鈕祜祿福晉、耿姐姐責罰。”慧珠深深的看了眼安氏,繼而不在意的笑道:“無事,安妹妹不用太過緊張。”耿氏附和,安氏領意,遂三人另擇了一些趣事作談資,說說笑笑便過。
到已時,烏喇那拉氏派人相請于一院正堂,慧珠三人又相攜去了而去,參加年氏小阿哥的滿月宴。行至門前,慧珠略略打看了一下,再聽著正常內轟然聲響,言笑晏晏,也知今日宴席規模不小,深吸口氣,她揚起笑容,走進了這場熱鬧的宴會中去。
隨后年氏的小阿哥的滿月儀式行了近一個時辰,薩滿抱著孩子在京城貴人的簇擁下回到一院正常,然后宮里行賞賜,真給孩子取名,許是這次年氏知道孩子仍不禁宗室排名,反應也沒上次大了,但在真開口道孩子名為“福惠”時,臉上的笑容還是有瞬間的僵硬。
慧珠好笑的看著年氏強撐著笑容于眾人周旋,再時不時示威的向她投來一瞥,卻又在與他人寒暄時,總來句“鈕祜祿妹妹”,以顯示她二人關系不錯的用意,感到啼笑皆非。不過心里面她還是樂意接受年氏表面上的示好,于是也樂得在眾人面前狀似一團和氣的說話。
如此,在多方有意為之下,福晉的滿月宴、慧珠重回京城社交圈的事,二者一起圓滿落下帷幕。
接下來的日子,慧珠也微微忙碌了起來,因福惠的滿月過后,就是臘月,正是歲末之時。雖不在府里,不用常是應酬,卻也要以她的名義備齊年禮,往京城里送去,還要在庭院里準備過年的物什,自是不像前些日子那般輕松。
漸漸的臘月二十四過了,年味更足了,到處洋溢著喜氣的氣氛,就在庭院旁的那間寺廟也忙忙碌碌開始準備過年。慧珠見狀,不由笑道:“看來這世外方人亦是不能免俗,咱們這些閑人就更應該在年節好好樂呵一翻。”小然子等人聽后,喜笑顏開,是要把這個年過的熱鬧非凡。
不想,就在一切準備齊全,庭院上下歡樂一片過著小大時,雍親王府來人了,說是真話,除夕她要參加宮宴,初二那日更要參加康熙帝命人操持的千叟宴。慧珠懨懨不喜的應了,以為還是無所新意,卻在初二、初五兩日見到了別于康熙五十二年的千叟盛宴,場面盛大空彰,倒讓她開了眼界。
同時,亦在這舉國歡慶的年節下,終于邁入了康熙六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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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