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妻洋洋
喜妻洋洋。
傅三看了一眼臨清,目光里微微有些擔心。臨清向他微微地頷首,示意自己沒有事。傅三這才轉過了頭,往門外走去了。
屋子里面的丫鬟下人們也退了下去,屋子里面只剩下了臨清和夫人。夫人端著茶,愣著神,許久都沒有說話。
臨清在心里盤算著她到底要與自己說什么,是與方才老爺說的事有關嗎?她想著,夫人已經開了口:“你剛才也聽到了,寒兒,大概很快就要迎娶那王家小姐了。”
臨清連忙回答著:“是的。方才媳婦聽到了父親講的。”
“你也知道現在的傅家在非常的時期。母親病成那樣,大夫方才也說了,說是母親也是在挨日子了。她一直就放不下小輩的親事,總想著希望所有的小輩都能有個好歸宿。我們也是想著也許借著這親事來讓她樂樂。不過安芷的確還小,也不過剛十二歲多,我也是不舍得讓她這么早嫁過去。”夫人的話頓了頓,又說道,“所以也就只剩下了寒兒這門親。只是這恐怕要委屈了臨曉了。她剛過門,這王家小姐就要進門了。”
說到底,就是讓自己去給臨曉打個預防針吧。以后這作威作福的就不是她了。而且王家小姐是正室,夫人就算是為了之前的承諾,也是不可能太過的。臨清想著,夫人又說了:“不過王家小姐也是知書達理的,應該不會為難臨曉的。你也不必要太過擔心。”
不會太為難嗎?臨清不由地想起了那次見到的王家三小姐。那種傲慢的態度,以及對自己莫名的敵意,臨清真的不相信王家三小姐不會欺負臨曉。可是臨清又能怎么跟夫人說呢。還是說夫人就打定了主意自己肯定會答應去給臨曉做思想工作嗎?那個妹妹的性格,又是自己能夠勸地住的嗎?臨清隨即腦筋一轉,就裝傻充愣地說道:“母親說的沒錯。王家的小姐定是個知書達理的,臨曉定是不會受什么委屈的。”
夫人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說道:“你們是親姐妹,你自然是比我更了解她的。臨曉這孩子我瞅著也好,自然也是個懂道理的。”說著,她的目光看向了臨清,里面閃爍的光芒很明顯。
臨清不是沒懂夫人的話里的意思,佯裝有些明了地點了點頭。
夫人十分地滿意,然后就說道:“時候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我也乏了。”
臨清就告退了,對著夫人說道:“那母親我就就回去了。”
她就抱著已經睡熟的珍姐兒,穆嬤嬤抱著睡熟的玨哥兒回到了清荷院。
臨清房里的燈亮著,傅三應該回來了吧。臨清往屋子里看了看,然后對穆嬤嬤輕聲說:“先將孩子抱回去給奶娘。還是讓她們喂一道奶。不然晚上這孩子怕餓醒。”
香非已經上來接了臨清的手,將孩子抱了過去。臨清一邊揉著自己的肩膀,一邊往著房里走。
她推開門,傅三幾乎在同時抬起了頭來。他的眸子在接觸到了臨清的同時,亮了起來。臨清看到他的目光,有些愣住了,略顯尷尬地說:“我先去梳洗一下。”說著,他就逃到了凈房,長舒了一口氣。
她梳洗好了以后,就出去了。傅三已經將床鋪好了。臨清坐在了妝奩前面,開始將自己頭上的東西拆下來。
“母親與你說了什么?”傅三問道。
臨清想了想,然后說道:“就說那個王家小姐要過門了,然后說到了二妹妹。”這話說到這里,傅三若是還不明白,這就不怪臨清了。
傅三的眉眼微微地沉了沉,說道:“母親的有些話,你就聽著就是了。四房的事,雖然她是你二妹妹,到時候王家小姐來了,你怕是真不好相與了。”自己的母親讓臨清去做惡人,自己去做好人,到時候三房和四房要是有了什么矛盾,還是臨清的不是。
臨清有些意外地回過了頭來,決定試探一下傅三:“可是母親的話,我也不能不聽啊。”
“若是這樣,你就去找你二妹妹說點什么吧。”傅三說著。
臨清微微地抬了抬眉毛,然后就站了起來,往床榻邊走去,說道:“好,我近幾日去找找二妹妹。只是,這祖母的病,到底怎么樣了?”
傅三搖了搖頭,臉色有些嚴肅地說道:“不太好。大夫說的也就和父親說的差不多。我還單獨找了大夫問了。大夫說,能拖上個一兩月那就是屬于華佗再世了。”
臨清彎腰除自己的鞋,傅三坐在她的身邊,將那床帳子放了下來。臨清剛直起身子,傅三就攬過了她的腰,倒了下去。
臨清的臉色頓時有些泛紅,有些尷尬。她低聲道:“仲暄,你松開我。”
傅三卻輕咬住了她的耳垂,沙啞著聲音道:“臨清,方才那話,你是在試探我吧。母親一說這話,你心里就是明鏡似的,哪里有不知道的。”
臨清被戳穿了,頓時有些窘,低聲反駁道:“我是的確不知道該不該去給二妹妹說啊。她的那個性子,再說了,上次我和大嫂去濟慈寺的時候,遇到了王家三小姐,恐怕,以后臨曉不會有多少的太平日子了。”
傅三卻用手扣住了臨清的手,俯身吻住了她的唇,輕聲道:“不要管別人的事情,我們就過好我們自己的就是了。”
臨清的聲音被他的唇給全部吞了下去。傅三的呼吸漸漸的粗重了。終于,在兩人呼吸都亂了以后,傅三松開了臨清,在她的耳邊低語道:“臨清,你還怪我嗎?”
臨清看著他的眸子,心里的那股子怨氣也都散地差不多了。她微微地側過了頭,輕輕地搖了搖頭。
傅三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
那輕紗幔帳飛揚了起來,罩住了一室的風景。
王家的事,確實有些棘手,夫人一連出去了好幾天拜訪人,還將大嫂二嫂都帶了出去,還是跑了好久,才將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六。
臨清每日都是陪在老夫人的身邊。現在的老夫人睡的時候多,醒的時候少。臨清每日里必問老夫人吃了多少飯,又醒了多久。得知老夫人的情況越來越糟了,臨清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傅三的心情也不好。兩人回到清荷院里,有時候就兩人相對無言,經常說到說到,那話就凝滯了。
這日,臨清剛剛將玨哥兒的新衣裳趕制了出來,外面就有人傳進了話來,說是靈真子大師登門了。臨清聽了,也不知為何,心里咚地一跳,匆匆收拾了一下,就往著蒼南院去了。
她去到上房門口的時候,正好迎面見到了五小姐。五小姐見到了臨清,行下禮去,說道:“三嫂。”
臨清忙讓五小姐起來了,笑著說:“五妹妹來得倒早。靈真子大師已經來了嗎?”
“正在里面給祖母看病呢。除了四哥,大家都到了。”五小姐笑著說道。
臨清一直就不太喜歡五小姐,因為五小姐有時候的笑容很假,連帶著說的話也很假。大概也是因為五小姐是庶出,生母也是不怎么能夠見到老爺的那種,所以她恐怕也是不易的,也難怪了。臨清連忙說道:“我進去看看祖母。”
五小姐側開了自己的身子,讓臨清過去。臨清剛邁了一步,五小姐就輕聲道:“三嫂,我前日去看曉姨娘了。她還不錯。聽說四哥是要迎娶四嫂了是嗎?上次母親將三嫂留下來是在商量這個事嗎?”
這話是什么意思?臨清站住了腳,看著五小姐,說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也沒什么意思,就是問問罷了。這本來也不是我該問的。只是聽丫鬟們在說,就想問問。”五小姐笑的那叫一個無邪。
可是這樣的無邪下面又是什么呢?臨清微微地一笑,說道:“當日五妹妹不是與大嫂一道去尋東西了嗎?只是不知道五妹妹怎么知道我被母親留下的。”說著,她就離開了。
五小姐一愣神,看著臨清的背影,恨的那叫一個牙癢癢。這位三少奶奶,平日里看著跟個大好人似的,自己要了她好幾次強也不成。上次侍疾,自己好不容易有一個機會能夠往上爬,偏偏這位三少奶奶橫著插了一杠子,自己要爭過來,偏祖母還護著她。這口氣,自己一定要討回來。她想著,就轉過身,忿忿地往外走了。
臨清進得屋里,靈真子大師已經坐在了正房里。他看到了臨清,目光微微地頓了頓,然后說道:“之前那大夫也說的很詳細了,我也不必多說。這次老夫人的病,的確是已到了最后的時日了。貧道也是回天無力了。”
本來有些期待的眾人的目光也都暗了下來,宋嬤嬤更是當場就抹起了眼淚。老爺的臉色陰沉,對著靈真子一抱拳:“大師今日來舍下也沒什么好招待的。大師這邊請。”
靈真子作了個揖,不卑不亢地說道:“施主言重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老夫人廣結善緣,更是一個大善人。”
大家都跟著靈真子走了。臨清上前去輕聲安慰宋嬤嬤。宋嬤嬤抹了抹眼淚,強笑道:“三少奶奶,奴婢先去照顧老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