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妻洋洋
喜妻洋洋。
臨清回到了清荷院,已是掌燈時分了。雙翠上前來伺候她換衣裳,說道:“三少奶奶,之前梅二奶奶給您送了帖子來,說是邀您過府去一敘。那帖子就壓在了那個硯臺下面,三少爺也看過了。”梅二奶奶就是如姐兒。
“三少爺?”臨清正在取自己頭上的釵的手頓住了,看向了雙翠。
雙翠連忙說道:“那個來的婆子說是梅二奶奶邀的是您和三少爺兩人,說是帖子上都是寫清楚了的。”
臨清點了點頭,讓雙翠將自己頭上的東西都拆完了。臨了,臨清說道:“也反正回來了,舀水來我順便將頭洗了。”玨哥兒和珍姐兒天天趴在她的肩膀上拽她的頭發玩,還到處啃,她現在都是一天洗一次頭。
雙翠答應了,就出去叫人舀水了。
臨清自去了那硯臺下取了帖子,打開來看,原來是梅家的老夫人的花甲,大概是傅家所有的人都接到了這個帖子吧。不過在帖子的最后,如姐兒的語氣似有些吞吐,似乎有什么話要想對著臨清說,但是卻沒有說出來。這不像是如姐兒的風格啊,臨清將那帖子放在了自己平日里放這類請柬的地方,走到了桌邊,稍微將東西都整理了一下。
雙翠已經叫人抬了些水來。臨清回頭,只見珊瑚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她見到了臨清,連忙雙腿一彎跪在地上,說道:“奴婢給三少奶奶請安。”
“回來了就好。起來吧。過來幫我拉下頭發。”臨清已經換上了專門洗頭穿的那衣裳,走了過去。
雙翠和珊瑚就開始伺候著臨清洗頭了。不一會兒,就洗好了。珊瑚要給臨清給頭發上頭油,臨清止住了她,反倒問道:“這幾天外面鋪子有沒有遞什么話過來?”
雙翠搖了搖頭,說道:“這外面的鋪子莊子上的事都是回的英疏姐姐,奴婢不知道這回事。”
臨清又問了雙翠一些話,眼角的余光瞄到了珊瑚。珊瑚站在一邊,低著頭,一句話也沒有說。臨清將事情大概處理了一下,轉而問著珊瑚:“東西可都搬過來了?還是什么缺的嗎?”
珊瑚連忙抬起頭來回話:“回三少奶奶,東西都搬過來了,什么都不缺。只是,奴婢現在是當什么職呢?”
“三少爺的書房那邊還缺一個丫鬟平日里端茶送水的。英疏這些日子在暫代,一個人做兩個人的活,倒是很累。你是想去書房呢,還是想去帳房呢?”臨清的話很輕柔。
珊瑚抬頭看著臨清,只見臨清的眼角帶著笑意。珊瑚的心頓時咯噔了一下,低下了頭:三少奶奶莫不是在試探自己?她想到了這里,連忙跪下說道:“多謝三少奶奶恩典。奴婢想去帳房學些東西,以后也好幫襯著三少奶奶。”
臨清眼角的笑意更深了,親自彎腰下去將珊瑚扶起來,說道:“既然如此,你這些日子先跟著英疏吧,看她做什么,你也好問問。以后你自己掌家的時候,也好心里有些數。”
這句話的意思是珊瑚連忙抬起了頭,對上了臨清的目光,頓時就像被燙到了一樣,慌忙低下了頭,說道:“奴婢謝三少奶奶恩典。”
臨清稍微收斂了些笑,讓珊瑚將這些東西都收拾了出去。她的人影一消失在了門外,雙翠連忙對著臨清說道:“三少奶奶,您不怕她再做些什么手腳嗎?”
“若是不給她機會,她連手腳也是做不成的。她不像香非,沒有那么多的顧忌。陸家和傅家對她來說,有時候也不如自己抓住些東西來得實在。”臨清微微一笑,只是不知道桂姨娘是怎么拿捏她的。桂姨娘嗎?不知道她的孩子怎么樣了。臨清想著,對著雙翠說:“你將屋里的那個籃子里的那些果子,還有上次才做的那糕點什么的,送些回陸家。給老爺太太房里的人都分一些,順便看看大少奶奶怎么樣了。再拿幾匹前兒得的那布匹,給幾位姨娘分些。我去收拾些東西。”
雙翠不知道臨清為什么突然提到了陸家,但是聽到臨清的一連串吩咐,也連忙答應了退下了。她剛掀開簾子,傅三就走了進來。她連忙行禮道:“三少爺。”
“恩。起來吧。”傅三只是輕聲地應了下,走了進來。雙翠出去了以后,將那簾子放了下來。
傅三卻沒有去凈房更衣什么的,只是一個人坐在了榻上,手指輕敲著桌面。那燈光將他的側影拉地很長。
臨清看他這樣,大概是在想什么事情,就自去了床邊鋪床了。
屋子里一時靜悄悄的,就聽見臨清翻疊被子的聲音。傅三突然開口說道:“臨清,我若是,被調到了外任上面,你和孩子,跟我一道去吧。”
臨清猛地轉過頭去,看著傅三:“皇上是下了什么調令了嗎?”
傅三搖了搖頭,說道:“大哥前日找了我,說是吏部最近在找他,說是要將二哥調到外任上。這事快了。”
不對,如果真是這樣,傅三怎么會扯到自己身上,一定還說了傅三什么事。臨清放下了手上的被子,走到了傅三的身邊,看著他:“那你不帶兵了?”
“不帶兵了。那種出生入死的生活,我其實也有些厭煩了。”傅三伸手攬了臨清,手指細細地摩挲著她的額角,嗅著她的發上的味道,眼眶微微地有些潤了,啞聲道,“對不起。”
那個聲音很低,他說完了也就將頭埋在了臨清的頸窩處,一動不動了。
臨清的心驟然起了些波瀾,卻沒有說話,只是手微微地握了起來,沒有一句話。
燈光照在兩人的身上,似乎染上了一層溫暖的顏色。
第二日,臨清去請安的時候,夫人說道:“臨清,這梅家的宴,你和語彤一道去吧。家里的事也多,到時候你幫我向梅夫人說說。對了,這是我給如姐兒的賀禮,一直也沒有機會給她。你就一并帶過去吧。”
臨清答應了,夫人就叫了宋嬤嬤將迎親的東西拿出來清點。這些東西那可才真是上好的了。只是,傅家再怎么有錢,也禁不起這樣三番四次地折騰。臨清也不作聲,只是在夫人問她意見的時候說兩句。
傅三本是說好要陪臨清一道去梅家的,只是去的前一天有人找他談木材生意,傅三就去了。當天晚上他很晚才回來,說是第二日去不了了,要去人去看木材。臨清微微有些失望,但是正事要緊,也就沒說什么。
到了梅家后,如姐兒親來迎臨清。她看到了臨清后,往她的后面看了看,有些失望地說:“玨哥兒和珍姐兒怎么沒來?”
“這幾日這天也是不怎么晴朗的,玨哥兒像是感染了風寒,珍姐兒也不太愛動了。我也就沒帶他們過來。要是你真想看他們,就去我那里吧。雖然沒有什么好酒好茶,還是勉強可以招待的。”臨清微笑道。
如姐兒笑了笑,臨清卻覺得她的笑容有些虛浮,似乎是隱藏了什么情緒似的。臨清也收斂了些笑,有些鄭重地喚道:“如姐姐。”
如姐兒回過了神來,將她們迎到了筵席之處。待她們坐下,如姐兒陪了一會兒,就起身要走。她給臨清使了個眼色,臨清會意。
一盞茶的功夫后,臨清就站了起來,對著大嫂耳語了幾句。大嫂輕輕地點了頭,臨清就帶著香非去了。
她出了筵席的廳,就抓住了一個小丫鬟問梅二少奶奶在何地。那小丫鬟搖了搖頭,臨清只好松開了她。
剛想著是不是再攔一個問問,如姐兒平日里身邊常用的一個丫鬟叫翠玉的過來了。她對著臨清行禮道:“傅三少奶奶,我家二少奶奶請您過去攬翠閣,請您隨我過來。”
香非看了臨清一眼,有些擔心。臨清想著這丫鬟也算是知根知底,對著香非微微地點了點頭。香非才跟在臨清的身后,往那邊走了。
等走到了那個攬翠閣的門口,臨清看到了如姐兒的身影,才放下了心來,快步走了過去。
“陸妹妹,上次那個什么孩子的事情到底現在怎么樣了。我那天恍惚聽見了有人說是皇上還召見了三表哥,可是有此事?”如姐兒的臉色很嚴肅。
臨清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
如姐兒拉著臨清,有些不平地說道:“你可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樣說的?現在大家都在說是你善妒,還下毒去害自己的孩子來留住三表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表哥是怎么說?”如姐兒問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疑問。
臨清咬了咬唇,抬起頭來對著如姐兒說道:“皇上是讓仲暄認那個孩子為干兒子。”可是,這謠言已經傳開,怕是,沒幾個人會這么信了。
如姐兒見了她這樣,說道:“如今鬧成這樣,怕是也沒人會覺得那孩子不是三表哥的了。外面的風言風語,你又怎么能抵擋地過?”
臨清苦笑著說道:“皇上已經插手管了,他們再怎么說也不會在明面上說。玨哥兒和珍姐兒是無辜的。只要傅家的人知道也就行了。”說到這里,臨清話鋒一轉,握了如姐兒的手,輕聲道:“如姐姐可是有什么為難之事?我看那帖子后面幾句話,是不是有什么?”
如姐兒的笑頓時就凝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