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丫環

48,釋疑

48,釋疑

48,釋疑

容華見他這個樣子。臉紅脖子粗的,先自己嚇了一跳,一時也不敢說話。沐容雪歌快速走到她身邊,兇巴巴的盯著容華看。哪里還有早上出門時候瀟灑倜儻的模樣,整個一個潑婦似的。

容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推開他輕聲說道:“大冷天的,凍了一路,不如趕快進屋子里去。”

她就是這樣,對方急了,自己反而踏實了,何況現在是沐容雪歌急了,可謂奇觀。其實換過來如果是容華急了,沐容雪歌估計就踏實了。

沐容雪歌愣住,臉上好看的五官糾結著,都讓人不忍心看了。

容華哼了一聲,得意的說道:“就許你耍我了,我就不能氣氣你?這樣才配得上你沐容雪歌的丫頭。你不是拿的準我心里有你嗎?我也拿的準你舍不得我這個丫環。”

沐容雪歌半晌才哼了一聲,轉身朝屋子里走,甩了話說:“你以為林容華豐對你是好的,不過還是想看看我在意不在意你罷了。他以為我和先皇一樣愚蠢,想的美。若不是你還有用。我才懶得管你。”

容華后來知道,先皇上官洪,在十二年前看上了一個宮女,自此日日廝守,本來眾人不以為然,可是過了三個月還是如此,大家就開始竊竊私語了。到了一年仍然極其恩寵,這一年里甚至連沐太后那里都不曾再去過。

終究引起大家的恐慌,他也是一時疏忽,某日早朝回去,此女已經慘死,沐太后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站在當場,卻沒人料到上官洪看都沒看她,直接揮劍自刎,死時只是嘆道:“再無生趣。”

此中疑點甚多,容華百思不得其解,又實在琢磨不出和自己此時有什么關系,沐容雪歌到底意欲何圖。只是他接連幾日不和容華說話,這些只能聽富貴說來,不盡不實,卻也沒有法子。

慢慢猜測,沐容雪歌的意思,就是要故意佯裝自己為了容華可以不顧一切的樣子。畢竟其他人也是以為,他事事跟先皇一個樣子,這也可能是相似的。如果真是這樣,豈不是都順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林容華豐八成信以為真。又何必惱怒,還在自己院子里演戲。

他卻不是演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凡事都開始叫金丹進去服侍。

容華好幾天都忍不住的得意,上官洪說,把別人拿捏在手里的感覺太爽了。真的很爽。尤其這個人還是沐容雪歌這種常勝將軍的時候。

本來準備趁著沐容雪歌不煩自己,出去看看酒樓的進展,只是富貴偷偷囑咐:“還是不要離開院子,省的公子尋到理由生氣,又找你的不是。”容華想來也有可能,便罷了。

這就開始張羅著給夏雨荷戒毒,和王紅梅趁著她熟睡的時候把她綁結實了,她醒來果然瘋子一般的鬧騰,容華讓金丹從府里外三等的丫環們那弄了把古琴,彈《高山》,彈《流水》,她其實根本不懂這個戒毒,就是自己想當然的。

沐容雪歌推門進來,罵王紅梅說:“讓不讓我好生休息!折騰死了才高興是不是?”

容華無奈,一旁夏雨荷狂吼的樣子確是驚心動魄。忙讓王紅梅捂了她的嘴,自己也不敢再彈奏了。王紅梅勁兒夠大的,卻還是制不住她,容華過去幫忙,便實實在在的被咬了一口。

等她強熬過了第一次,又昏昏睡去之后,容華又同著王紅梅給她沐浴,完了裸了夏雨荷的身子,給她做全身的按摩,自己累的滿頭大汗。王紅梅嘆道:“容華姐,你真是個好人。”

容華笑,她不屑于做好人。做好人太累。

沐容雪歌晚間叫了王紅梅仔細問了,卻哼了一聲,說道:“這倒真是奇技yin巧了,也不知道怎么想出來的。”眼珠轉來轉去,卻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了,總歸不會是好事吧。

第二日,容華取了那日的佛經,待夏雨荷醒來,拿帕子堵了她的嘴,又綁的死死的。雖然看著很是不忍心,卻也是怕她又如前日一樣咬了人,連她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容華坐在一邊,就翻到《清心咒》念開,念了幾遍,終于在念到“那檀多多多、多多多檀那”的時候,先夏雨荷一步睡了過去,王紅梅更是累得筋疲力盡,比容華還早一步睡著。

夏雨荷是自己歇斯底里了一陣子。也昏睡過去。

沐容雪歌聽得隔壁安靜下來,又站起貼墻聽了一會兒,卻還是沒有聲音,忍不住推開門瞧去,便看見容華抱著經書歪倒在椅子上。

他確定容華睡的熟了,便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盯著看了一會兒,又上上下下的打量,待看到容華手背上被夏雨荷咬了的傷口,兩排牙印猙獰著深深陷入肉里,若不是夏雨荷嘴張的太大,便真給咬了一塊兒肉下來。

容華也是心思一直在夏雨荷身上,自己不懂戒毒的事情,想法設法的給她創造條件,也沒覺得手如何疼痛,便根本沒去處理。偏偏沐容雪歌是個對任何大小傷口都十分在意的人,皺眉看了一會兒,回屋取了東西,便過來輕輕的給她抹了藥膏,又用一塊白色帕子包了。

這才松了口氣,抬起頭來,就對上容華沉靜的眼睛。

誒誒,也不知道怎么搞得。總覺得兩個人應該角色互換才對。

沐容雪歌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這神色卻一瞬間就沒了。開口笑道:“我頭一次忍了自己三天,居然連著三天都想著你到底在做些什么。真奇怪。”

容華忙站了起來,也不好自己一個丫環坐著是不是。看屋子里其他兩個人都睡的死沉,便揪著沐容雪歌到了他的房間,轉頭看他,他又是一臉的平和淡然,好似之前生氣的不是他,偷偷摸摸的瞧著自己的也不是他,沒有羞愧沒有惱怒。什么都沒有。

容華忍不住好笑,心想他倒是坦然。開口問道:“少爺何苦忍著,還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沐容雪歌自己也笑了,想了想,便說:“那日確實生氣,這也是頭一次的。本來以為過兩日也就不想搭理你了,偏你耍心機,在我隔壁折騰,引得我又好奇。”

容華忍俊不禁,卻也不敢真笑了,便實話實說:“我心里才忐忑呢,以為你真要送我給林公子了。便不能提前說一聲才好?你分明不當我是富貴一樣對待的。”

到底做秘書的,爭強好勝這一點上,容華還是不那么出格的。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必要的弱勢一些才是,一個是給沐容雪歌臺階下下,讓他的挫敗感不那么強烈;再一個,這樣比較有共同話題,能夠立刻讓兩個人覺得有相似的感受,親密一些。

沐容雪歌笑道:“富貴不會懷疑我的。我很多事,并不提前和他說。”想了一想,卻還是得意的說道:“我就是拿的準你心里有我的。沒有林容華豐。”

容華不好揭穿他,學樣說道:“我也拿的準少爺心里有我。若我死了,少爺找一百個一千個丫環,都不會再合意的。”

說著兩個人又都笑了。

這便是少爺不像少爺、丫環不像丫環,偏偏又少爺絕對隨心所欲、丫環絕對恪守本分的兩個人,至此之后,大概便都放下心來,真正坦誠相待了。

沐容雪歌還是問道:“那身白色的衣服……”

容華笑答:“扔了。”

“那個白玉簪子……”

“扔了。”

他轉了轉眼珠,卻又怨道:“他還拉你的手。”

容華忙說:“洗過了。”

便又是一陣笑聲。

其實容華隱約覺得,林容華豐真可能是對自己好的。男人么,總是希望事業愛情兩不誤,他可能會利用你去做點什么,但是并不能說他就不在意你。他總是想著會有兩全其美的結局。

當然這要看是什么男人,像上官洪就說,凡事分清主次,別指望有兩全其美的事情,該犧牲的時候。就犧牲一點。

容華心里沒有林容華豐,便只能把他放在主子的位置上。如此一來,和沐容雪歌一比較,還是這個讓自己覺得更可靠更有趣些。既然選定了,容華的原則便是,一心一意。林容華豐對她再好,那都是沒有用的了。

難得沐容雪歌自己失常了三天,倒真算得上是一笑泯恩仇,兩句話說開,又聽得容華心里也是忐忑委屈的,就又高興起來。轉身去地毯下取了藥丸,正是那日給富貴他們吃的那個。

容華一頭霧水,看他遞給自己,連忙接了,疑惑的問道:“是給夏姨娘吃嗎?”。

沐容雪歌擺手笑道:“你吃。這可是最后一顆。”他遞了自己喝水的杯子給容華,容華有些發懵,拿了看他,卻不動作。

沐容雪歌解釋說:“吃了能有半個月左右,簡單的毒藥都可以失效的。”

那不是正好給夏雨荷吃……

沐容雪歌示意容華不要說話,自己正色說道:“林家如果只是針對我的話,早就把圣旨拿出來了。我琢磨著他們如今被上官沐秦猜疑,上官沐秦也不是省油的,再有時日,恐怕就把底細都打探出來了。”他推著容華的手讓她吃了藥,自己扯著她坐在地上。

容華放下杯子,就著他的話問道:“所以他們要行動了?”心里卻些微有點遺憾,林家是有野心的嗎,林容華豐到底是如何想的。

沐容雪歌點頭,認真的說道:“如果我是林大人,最好的法子就是逼宮。可惜先皇的遺旨是要傳位給我。”

“所以他們會帶著少爺去逼宮。這就需要少爺的弱點,偏偏少爺沒有。你想將計就計,就讓他們錯以為我是你的弱點?”容華猜測著說,心里微微有些不悅。

“不錯。我是比較好拿捏的,不需要多少時日,我就可以被架空了。”沐容雪歌點頭,對容華甚是滿意。

“而且這逼宮之后各處勢力的爭斗之中,沐家和皇上兩派都會損失慘重。”

沐容雪歌笑著補充:“林家替上官沐秦管著各處見不得人的奸細,基本上每家都有把柄在他們手上。所以大概不會有兵戈相見。”

容華默然。幾句話可以說清楚的事情,其實內里誰知道有多少枝節。只是仔細想來,如果沐容雪歌不把圣旨給人家送過去,如果他不一再在皇上那里訴苦挑拔,逼迫皇上現在就徹查,如果他沒有賣個漏洞給林容華豐,這一切似乎都可以停下,起碼可以不這么早發生。

容華看沐容雪歌,拿不準他到底想什么。

沐容雪歌好笑的說:“并不是我一手促成,只是我讓他們行動快些罷了。我父親早就發現安陽各處守衛都莫名其妙的換了人手。暗中早就開始較量。我不放心啊,真刀真槍的打開的話,我的日子會被影響的。”

他看一眼容華,又調皮無聊的用手指描畫容華的眼眉,容華一開,瞪他一眼。沐容雪歌也不在意,又笑著說:“再說,我實在看著林容華豐可惡。當日他娶了大公主,替我解決了個煩人的尾巴,想著他是個好的。現在越看越不喜歡,所以早早的死了才好。”

容華心下其實很是震驚。

在大明國首都安陽,沐府大少爺院子里的一間屋子,一個從沒理過朝務的少爺和一個賤民身份的丫環,幾句話間就說了一遍大明國即將迎接的劇變,這想來都匪夷所思。

真的如沐容雪歌所說,他只是個催化劑嗎?

“我本來想著,這兩日就放下你了,你生死如何也不想管。沒想到你是真的有意思的,我還不想你死。到時候,你照顧好自己。不要以為我會為你的死負責。”他捧起容華的臉,認真的囑咐。

沐容雪歌騙人的時候,騙的甜甜蜜蜜。沐容雪歌說真話的時候,也說的干干脆脆,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和顧忌。容華嘆息,點了點頭。

沐容雪歌又說:“其實我想著,林容華豐定不會殺你。我也想看看,你會不會動情。”

容華笑道:“我給他送了玉佩又送了圣旨,心早就在他那了,當然是什么都聽他的才是。”

沐容雪歌嘆了口氣,卻說:“你看著辦吧。左右再有二十七天,你就要跟著他了。”

容華不由好笑,他本來都準備好了,想來那日在紅葉坊里,一切都是按計劃行事,不過是自己的臺詞錯了兩句,也惹得不高興。便打趣說:“若是事情不是像少爺想的這樣,少爺就丟人了。”

沐容雪歌朝后躺倒,閉眼答道:“那才有意思。正好有人陪我玩兒。”他揪著容華的手探到背上撓癢癢,自己翻身過去。

容華不屑的說:“未必,算錯了的話,怕是連命都沒了。”他隨意說道:“早晚都要沒的。”

容華再不說話。不知道為什么,多大多荒唐多可笑多危險的事情,但凡他告訴了她,她心里就高興了。只是害怕瞞著自己。

沐容雪歌這才想起什么似的,扭頭問容華說:“你到底對雨荷在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謝謝紫竹雅風的打賞,好多銀子啊!

48,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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