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寶葫蘆

第三百七十二章 又一個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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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那個幫王凡治過病的赤腳醫生,王凡都有一段時間沒去看望他了。那個醫生姓張,那些被他治好過病的人都稱呼他為張神醫,不過王凡從王老頭領著他上門道謝的那天起,卻是沒大沒小地叫人家老張,當時氣得王老頭差點兒不顧地方,就想脫下腳上穿著的鞋來狠揍他一頓,但是被張神醫勸住了,也欣然地接受了這么個稱呼。

王凡他們不知道張神醫是在什么時候紅了起來的,只知道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醫生。他沒有行醫的執照,也沒有進過正規的院校進修。他的祖祖輩輩都是游醫,混跡于各個窮鄉僻壤的鄉村民間,治療各種疑難雜癥。久而久之,就有了一定的名氣。再加上張神醫自己也對行醫很感興趣,18歲,就把祖輩流下來的上萬張偏方全部整理分類完畢,并附上了自己的見解和行醫的體會。

當張神醫醫治的人越來越多時候,聲名漸漸遠播,他已經就被冠以神醫的稱號了,他原來的本名也就徹底被人忘記了。他不再上門行醫了,所有的病人都是扶著、背著、或被抬著上門求醫。他按著祖祖輩輩留下來的規矩,所有老百姓來求醫都是不收錢的,只是憑著自己的心意帶點大米、玉米或者臘肉充作醫藥費。但他對那些國家干部卻是收費很高的,2000元錢起價,多給不限。(以前的游醫對富戶收費也是很高的。)

以前有個人陪一個親戚去求過醫。那個親戚是乙肝病毒攜帶者。去了很多大醫院,包括在電視臺吹噓的那些專治乙肝的醫院。醫療費前后花了10多萬,檢查的結果還是病毒越來越多。他因為治病也搞得家徒四壁,欠了很多債務。他最后也心灰意冷了,不再治病吃藥了,有親戚就勸他去找張神醫。他一想,反正也就只需要隨便給幾斤大米,又不用花一分錢,便約人陪著他去了。

當時張神醫還住在鄉村里,經常給人看病。那些人一進門,就有人迎了出來,把他們帶到一間廂房,里面有一個很大很高的木盆。盆里全是大米,旁邊墻上全是鐵釘子,掛了很多臘肉。那個人叫來人把大米倒進盆里,然后就帶他們去大廳排隊。排隊的地方是一長溜椅子,他們前面已經坐了20多個人了。他們就坐在那里慢慢等著。等了2個多小時,就有人送飯菜進來了。每個患者一份,是張神醫免費提供的。

吃了飯,很快就輪到他們了。張神醫是個黑黑瘦瘦的白頭發白胡子的老頭,不茍言笑。他仔細詢問了病情,然后就是長時間的號脈,他還要去了大醫院的體檢單,翻來覆去的看。然后他就用一本小學生的作業本寫了一長串藥名和數量。寫完,撕下來后,他就遞給站在旁邊的同他相貌很相似的中年人,叫他去配藥。

藥房在大廳旁邊,里面有很多木架子,上面放了很多還帶有泥土的樹根、樹皮、樹枝,還有干枯了的野花、野草。那個中年人就在里面鼓搗了半天,然后提出了一大袋切碎了的棍棒花草,大概有40多斤的藥材。把這些藥材帶到大廳,張神醫一一交代了服用的方法和注意事項。在這個時候,那個人還有些懷疑地問道:“張神醫,這些藥材都沒有洗干凈,我們回家了能不能洗干凈了再熬成藥湯?”

“藥材的藥性全在藥材生長的根部,包括根部粘連的泥土上。你把藥性都洗了,就不如不吃這個藥了。”張神醫眼一瞪,就開始教訓那個人了。對方連忙點頭認錯。那人的親戚也問道:“我的病大概要吃幾個療程的藥才會好?”

張神醫得意的笑了,“把這藥吃完,就去大醫院復查,我保證你的病全好。你以為我的名聲全是騙來的?”

兩個人從大廳里走出來的時候,看到很多周圍的山民都背著從山中采來的樹根樹皮之類的藥材,倒在曬場里,然后就有人領他們進廂房,提了幾斤大米或者一塊臘肉,歡天喜地的走了出來。順便也進小平房看了一下,發現里面全住著一些行走不便的病人。

大概一個多月的時間,那人親戚才把這一大袋藥吃完。然后就去了縣人民醫院體檢,結果是肝功能全部正常。他不敢相信,又去了市人民醫院檢查,結果肝功能還是正常。他大喜,去借了2000元的貸款,給張神醫送去,結果被張神醫給罵著趕了出來。

本來就這樣下去,張神醫的生活也沒有什么大礙。但是好景不長,就是因為張神醫本身沒有任何行醫證件,讓他惹上了麻煩。

由于張神醫的生意太紅火了,鎮衛生院被冷落了,有時候一天一個病人都沒有,于是院長便請了律師起訴了他。起訴書上原因有二:一是張神醫沒有行醫的執照,也沒有資歷證書,屬于非法行醫。二是他行醫不收取最起碼的藥材費用和診金,屬于惡性競爭。最后申請取締他的非法診所,并追究他的法律責任。

縣法院一張傳票就把張神醫傳喚過去,并拘留了起來。張神醫聽說按照他所做所為最起碼是要判兩年以上有期徒刑,他就懵了。他逢人就說,我是按照祖宗留下來的規矩做事,難道也錯了?難道我們行醫就非要把別人醫得傾家蕩產才算合法?他捎信回家,讓兒子把所有的藥材藥書全給燒了。連那些給病人住的小平房也通通給拆掉了。后來還是一位當年受過張神醫恩惠的縣委常委出面說情,才免于刑事起訴,但也不準他回家再次行醫了。

那個常委為了補償他為他去除痛苦的恩情,就在縣人民醫院給他謀了一個專家門診的職務,但他只做了一個多月就回家了。他逢人就說:“那縣醫院賣的的都是些什么藥呀?同樣的病,我加了一倍的劑量,都什么效果也沒有。那些藥我懷疑都是些假藥。我做不下去了。而且藥材每一樣都那么貴,即使把別人的病治好了,那時候患者飯錢也沒有了,餓也餓死了。治病還有什么意義?”

再過幾年,張神醫因為子女孝心的緣故,也搬到了市里居住,就再也沒有給人看過病了,而王凡自從自家老頭子走了之后,就很少上門拜訪老張了。因為王凡覺得自己混成這個模樣,很是不好意思面對對方,只是偶爾過大節時還會見一下。算下來,王凡上一次看見老張,還是結婚的那天,老張過來喝自己的喜酒呢哦,對了,當初上門送請柬的時候,也曾看到過這位老人,還有他的老伴,不過兒女卻都不在,可能是要工作的緣故吧,又不是誰都像王凡這么空閑的。

不過聽說老張他也并沒有閑著,上次王凡上門,和老張他們閑聊的時候,卻聽老張的老伴說了這么一件事情。

那天,老張來到社區小公園晨練,見一對小夫妻不知因為什么,大吵起來。兩人越吵越兇,男的罵女的是不下蛋的母雞,女的罵男的是窮光蛋、命中注定要絕后……惡言惡語,引得晨練的人們紛紛側目,竊竊議論。

吵了五六分鐘后,女的哭著跑了,小伙子往花壇邊一坐,擰著眉頭直嘆氣。

張神醫踱到小伙子跟前,坐下來,關切地向他詢問是怎么一回事,小伙子認出張神醫也在本小區住,有點頭之交,他尋思了片刻,信任了這位慈祥的老人,便滔滔不絕地訴說起他的苦惱來。

小伙子叫王貴,和他吵架的是他的妻子香香。兩人結婚幾年了,可香香一直都懷不上,去醫院檢查,確認問題出在香香身上,幾年下來,醫院不知跑了多少趟,錢越花越多,可仍沒個著落。一開始,他們看西醫,沒治好,最近他們又換了中醫看。本市最大的中醫院名叫尚德中醫院,香香去那里看專家門診,那天坐診的恰巧是該院的劉院長,他給香香開了藥方,每服藥要200多塊,每月光吃藥就要3000多塊,還不算別的費用。好在他的藥tǐng管事,服用后,香香的月事正常了,痛經不見了。劉院長叮囑香香,只要堅持吃上一年的藥,準能懷上娃娃。

這幾年結婚、買房子,加上給香香看病,花光了他們所有的積蓄,如今,面對每月3000多元的藥錢,真有些吃不消。人窮,火氣就大,剛才兩人出門買菜,也不知為了什么雞毛蒜皮的事兒爭了起來,兩人越吵越兇,最后就吵到了香香的病上。

張神醫聽到這里,便問:“能給我瞧瞧劉院長給香香開的藥方嗎?”

“您懂醫?”小伙子疑惑地問道。

張神醫微微一笑:“略知一二。”

那張藥方王貴正巧隨身帶著,他掏出來遞給了張神醫,老人接過來掃了一眼,濃眉緊鎖,好像非常生氣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張神醫終于開口說道:“你一會兒帶你太太上我家來一趟,我給你太太診治診治——我也是知道一些醫術的。”接著,他說了家里的門牌號。

王貴有點喜出望外,他感覺這個老頭不一般。回到家后,他先向香香賠不是,哄她高興了,然后講了張神醫老人的事,香香一聽也很高興,兩人便去了張家。

張神醫不在縣醫院里做了之后,那個縣常務還有些唏噓。但是當張神醫搬到了市里,卻發現那個當初的縣常務居然升官了,也來到了市里做官,而且職位還不小。為了報答當初張神醫的恩情,他再次動用自己的人脈,給張神醫謀了個職位,給他辦好了證件證明,在尚德中醫院里當個醫生。

按理說張神醫的醫術,在中醫院里任職那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可是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又下了崗,后來又從醫院提前退休。旁人也曾就這個問題詢問過他,但是他都是微笑著不肯老實回答。這些年來,他豐衣足食,過著種花養鳥、優哉游哉的生活,他也樂得過這種清閑日子,從不給人瞧病,今天也不知為啥,他居然要破例,重操舊業了。

張神醫給香香足足號了五分鐘的脈,又詢問了些情況,然后筆走龍蛇,在一張白紙上“刷刷”開出了一張處方,共開了六味藥。他把方子拿給王貴,交代說:“你要是信任我,就按這個方子,給香香抓藥。每服藥大概40塊錢,每10天煎服一次,3個月內包好。”

王貴高興壞了,他問:“那劉院長開的藥,還吃嗎?”

張神醫堅決地說:“不吃了”

王貴和妻子站起身,連連給張神醫鞠躬道謝,還要把診療費塞給老人,張神醫忙把錢推回去:“我不缺吃不缺喝的,可不想開張坐診,就是人太閑了,偶爾幫個忙,純屬義務勞動,這錢可要不得。”見張神醫堅決不收錢,小夫妻倆又是千恩萬謝的,就要告辭。

張神醫說:“謝就不必了,倒是有兩點,我希望你們能做到。”

王貴兩口子在門口站住了,恭恭敬敬地說:“您說吧,我們保證做到。”

老人說:“第一,你倆決不能告訴任何人,是我給香香看的病;第二,決不能去尚德中醫院的藥房拿藥,倒不是說它那藥是假的,而是因為你拿著這藥方到了他們那里,他們一看方子,就會猜出是我開的藥方。”

小兩口不解了:“這是為什么?”

張神醫正要繼續說下去,忽然門鈴響了,他附到貓眼上一看,嚇了一跳,立時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轉過身來豎起食指“噓”了一下,悄聲說道:“你倆快去小臥室躲躲,尚德中醫院給香香開藥方的那個劉院長來了,千萬不能讓他知道我們認識。”

王貴和香香雖然仍未弄清張神醫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見老人焦急的樣子,不忍使他為難,便躲進小臥室,從里面關上了門。

張神醫定了定神,高聲說著“誰呀”,打開了房門。

劉院長笑呵呵地走了進來,他身后還跟著個大小伙子,劉院長介紹說,那是他兒子,大學放假,剛回來。這些日子,孩子身體一直不舒服,讓張神醫給調理調理。

張神醫半開玩笑地說:“院長大人啊,我還在醫院里工作的時候,你搞優化組合,逼我下崗,又讓我提前退休,每月除了退休金,還付給我一筆豐厚的‘慰問金’,對我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不許給人看病。今天,你自己主動違約了……你自個兒怎么不給他看?”

劉院長賠笑道:“我那兩把刷子我自個兒還不知道嗎?真要看好病,還得你張神醫啊”

兩人說笑著坐了下來,接著,張神醫給孩子望聞問切,開了張藥方,又交代了些飲食起居的注意事項,之后,劉院長讓兒子先回家,和張神醫聊起天來。

聊了一會兒,劉院長拿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的信封,擱在茶幾上,說:“呶,這是你這月的慰問金,又給你漲了200塊呢。”

張神醫笑著說:“真的?劉院長,你這是何苦呢?話說回來,我倒一直想知道,當年你為啥非要我下崗?”其實,張神醫是想讓小臥室里的王貴兩口子聽聽,也省得待會自己再給他們解釋了。

劉院長說:“你真糊涂還是裝糊涂?當年,那家醫院由我承包了。你開的藥既便宜,又管用,同樣一個病號,吃我20000塊錢的藥都不一定好,吃你200塊錢的藥就好了。我那時苦口婆心地求你張神醫高抬貴手,別那么死心眼,可你倒好,醫術高,脾氣大,這樣的神醫,哪個醫院敢用?用了你,醫院還賺錢不?我不得已才讓你下了崗,不過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每月額外給你一大筆錢,只求你別給人看病,砸我們醫院的飯碗,也算對得起你了吧”

小臥室里,王貴和香香氣得直哆嗦。

三個月后,吃了張神醫開的藥,花了不到400元錢,香香就懷上了寶寶。一年后,順利產下了一個女嬰。這天,兩口子抱著孩子在街上逛,邂逅了劉院長。

劉院長一瞅香香懷里的娃娃,有點吃驚,說:“這么快就治好了?有娃娃了”

王貴帶著嘲諷的口氣說道:“吃了你劉大院長的仙藥,咋會治不好?不成笑話了嘛”

劉院長并未聽出王貴的弦外之音,還以為香香真的這么快就好了,他眼珠一轉,說:“那—那你們怎么不給我送面錦旗呢?哈哈哈……”

香香佯裝出笑臉,說:“喲,您不講我們還真忘了,這幾天就送。”

“我是說著玩的,別當真,別當真,哈哈……”劉院長就這么“哈哈”笑著走了。

次日下午,劉院長正在主持科室長會議,休息間隙,快遞公司給他送來了一個包裹,他一看是王貴和香香寄的,知道是錦旗,就打算顯擺顯擺,吩咐秘書把包裝紙撕開,當著大家伙把錦旗展示展示。秘書答應著,撕開牛皮包裝紙,取出錦旗,轉動著木軸,旗身緩緩垂下……

科室長們知道是患者給院長送錦旗,早討好地圍攏上來,奉承的奉承,討口彩的討口彩,可是突然間,整個會議室里鴉雀無聲,靜得掉下根針都能聽見。

鮮紅的錦旗上,繡著四個白色的大字:“白衣魔鬼”。

再看劉院長的臉,就像七彩變色燈泡,一會兒紅,一會兒綠,一會兒藍,一會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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