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清晨,格外的明亮。
青翠的樹葉上,跳動這金色的細碎的陽光。
蓮花狀的香爐吐著裊裊的輕煙,散發著淡淡的令人身心舒暢的香氣。
虎子躺在床上睡得十分香甜。
圓嘟嘟的小臉兒紅撲撲的,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捏一下。
桌子上擺在糕點和干果,茶杯里的香茶氤氳著薄霧。
洛明川和戚婆婆相對而坐,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囡囡·········”還是戚婆婆率先打破了寧靜,“多謝你救了虎子。”
散落的頭發已經梳理整齊,衣服也不似先前那般臟亂不堪。
這樣的戚婆婆讓洛明川既熟悉有陌生。
她輕輕地晃了晃手邊的茶盞,笑著說道:“當年,若是沒有婆婆,我也不會活到今天。”
恐怕在襁褓里便已經夭折了。
戚婆婆沉吟一下,語氣溫和地說道:“當年我剛失去了一個女兒。”
然后便遇到了你,也算是你給了我許多的慰藉。
洛明川笑了笑,“這也算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了。”
說著,洛明川忍不住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虎子。
戚婆婆的心里有些苦澀,“囡囡,你從小便聰慧敏銳。
我知道,這件事情遲早會被你發現的。可我還是不明白,你是如何發現的?”
洛明川沉吟了一下,說道:“無論是秦沐雪還是秦夫人都沒有那個本事雇到血蜻蜓的殺手。
一來,她們沒有那等見識。二來,她們沒有那個經濟實力。
這也是我后來才發現的。
秦沐遠倒是可以的,可他為人高傲,不屑于做這樣的事情的。
再者,血蜻蜓會選在我在的時候出手。”
戚婆婆:“或許只是巧合呢?”這說明不了什么吧?
洛明川點頭,“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可他們中了散后,卻能很快便醒過來,讓我產生了懷疑。
中了散卻沒有暈倒的人,我倒是見識過的。”
戚婆婆:“就不能是血蜻蜓利用我來引出你嗎?”
洛明川忍不住笑了,“婆婆,我們之間的關系,連我們身邊親近的人都不清楚,一個殺手組織又怎么會知道呢?”
戚婆婆:“或許是我惹了什么仇家?”
洛明川:“若真如此,你覺得你們一家還會安然無恙嗎?”
墳頭上早就長滿草了。
若是太多的巧合湊到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
戚婆婆嘆息一聲,“囡囡,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當初,血蜻蜓找上門時,我也嚇了一跳。他們說,你戚大叔壞了他們的事,便要拿戚成的命來抵。
我自然是不肯的,千求萬求下,他們便讓我來蘇州府,給他們做眼線。
怎么也沒有想到會在有生之年再次遇到你,更是沒有想到,他們會用虎子的命來威脅我·······”
洛明川看著哽咽著說不出來話的戚婆婆,心里也是一片酸楚。
她輕聲說道:“虎子這個孩子乖巧可愛,我也是非常喜歡他的。
再者,戚嫂子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現在有許多事情都離不開她的。”
這孩子真是通透啊!
戚婆婆心里更不是滋味兒了。她知道,她這樣做是在挾恩圖報。
可她真的不想跟她生分了。
若不是因為虎子·········
她掃了一眼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小孫子。心里無奈地嘆了口氣。
現在說什么都是借口。
人和人之間,一旦有了裂痕,便再也無法恢復如初了。
唉,路都是自己走的。無論是什么樣的選擇,都必須堅持下去。
這個世上從來都沒有后悔一說的。
洛明川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心里想著:若是虎子沒有受傷,你的心里可還會存有一絲愧疚?!
接下來,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整個屋子里,頓時靜得落針可聞。
“什么人?!”田管事剛從庫房出來,便見一個身影閃過。
她腳下一點,便追了過去。
那個人的身法十分詭異,每次在要追到時,總是被逃脫了。
田管事眼睛微瞇,隨手從丟出一個畫著七星瓢蟲的小球。
那個人輕蔑的一笑,隨手一揮,便去隔檔。
可臉上的笑容還沒有完全綻開便僵住了。
就在他的內力觸碰到小球兒時,那個不起眼的“七星瓢蟲”突然間活了。
只見它張開翅膀,整個身體化成無數跟銀針向對方飛去。
“啊········”那個人驚叫一聲,腳步慌亂地向后退去。
“洛姑娘,我們公子請你過去一趟。”洛明川剛解決完手里的糖人,還沒有來得及擦手,便被阿秋給攔住了。
“找我?”洛明川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十分意外地問道,“找我何事啊?”
阿秋憨厚地搖搖頭,“主子的事情,做下人的是不應該過問的。”
個煤球球的,這是嫌棄我多嘴了?
洛明川甩甩手,毫無誠意地說道:“抱歉哈,我不知道你們做下人的,居然有那么多規矩。”
阿秋臉色漲紅,挑挑眉頭,嘴唇蠕動了幾下,終是什么都沒有說。
雖然心里的傲氣讓他咽不下這口氣,可這個時候還真的不敢多嘴壞事。
洛明川撇撇嘴,懶得理會這個翻白眼兒的幼稚鬼。
看著眼前的小亭子,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倒是蠻會選地方的。”
這個小亭子建在山坡上,掩映在郁郁蔥蔥的竹林中。
既阻擋了外人的視線,又可以防備別人偷聽。
左銘堂身穿銀灰色長袍,單手背于身后,站在圍欄前看風景。
聽到腳步聲,緩緩地轉過身,淡淡地說道:“洛姑娘,坐吧!”
這語氣·······還真是讓人不舒服。
阿秋替兩個人倒完茶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他坐下身后,用扇子指了指桌子上的茶盞,“陳皮普洱,嘗嘗。”
洛明川坐著沒動,淡笑著看著對方,單刀直入地問道:“不知道左公子找我過來,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