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冷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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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哥哥,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這不是她認識的哥哥。
雖然她知道她們從來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知道她們曾經如何陷害過葉西辭而不知悔改,但在她心中,即便他們對待外人再壞再殘忍,可是親人間血脈相連的羈絆不會消失。
就算她們害死了簡安害死了葉西辭甚至將來害死了方笑語,可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親哥哥竟然會刺傷母親,而后又利用此事來陷害葉西辭。
她心目中的哥哥沒有如此狠辣。他不會傷害母親,不會利用她,放棄她,推她出來做替死鬼,只是為了達到他飛黃騰達的目的。
那不是她的哥哥。
她只在那雙被利益蒙蔽的眼睛里看到了陌生。
如此,他還找她做什么?
是期待她還沒有現真相,繼續利用她,拋棄她以達到他自己的目的?還是威逼利誘她無視母親的痛苦無視他的殘忍站到他的一邊,繼續與方笑語和葉西辭為敵?
葉詩蘭覺得她像個笑話。從前所有的意氣風與飛揚跋扈此刻全都跳出來嘲笑她。所有的美好都是鏡水月,而在那破碎的鏡子里,她看到了自己扭曲的臉,和被鏡片割碎的淚水。
好苦。好咸。
此刻的葉西乾有多囂張跋扈,她的心就有多疼。
自從母親遇刺后,他前去伺候過幾次?端過幾次茶?倒過幾次水?買過幾次藥?熬過幾次夜?
他只是不停的出去應酬,不是今日去這里赴宴,就是明日去那里吟詩作賦。他賣弄著他的才華,卻將此刻沉睡在黑暗中的母親拋下再也不理。
葉詩蘭想笑。方笑語的話又浮現在心頭。
她冷冷的看著叫了她來卻又將她置之不理的那個人,心中又再冰涼幾分。
也是。親生母親可以刺殺。親生妹妹可以利用,他還有什么是做不出來的?
虧了她一再的給他尋找借口,死死的不愿相信他會喪心病狂的連自己的生母與妹妹都要陷害,可是他的所作所為就像是刻意要坐實了她不安的猜想,一步步讓所有人邁入地獄。
“若你當真要知道真相,那還需你的幫忙。”
她突然想起方笑語這樣與她說過。可她一直在猶豫。
她默默的看著他像個丑角在眾人面前上蹦下跳,她竟然笑了。
最終蘇紅綢的事情爆。他依舊沒有與她說過叫她來牡丹園的目的何在。甚至于她看出了蘇紅綢是在故意陷害葉西乾。可她沒有開口。
沒有證明他的清白,也沒有為他求饒。
她承認心中或許有些想要他得到些教訓的想法,哪怕他是被蘇紅綢陷害了也好。冤枉了也罷。只要能讓他清醒下來,冷靜下來想想自己做過的一切,哪怕他有一絲的悔悟之心,她都能找到原諒他的理由。可他梗著的脖子和狂躁的神情在告訴她。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冷靜與悔悟。
她頓覺失望透頂。
葉詩蘭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用被子緊緊的裹住身體,似乎想驅散一些冷意。可心中的失望與疲憊致使她沉沉睡去。
一覺到天亮。
她甚至久違的沒有再做那個噩夢。
當她重新睜開眼睛,陽光已經撒在了地面上。
她想起她吩咐過下人不要進來打攪她,所以并未有人叫她起來用膳。
丫鬟也知她近來心情不好。故而也不敢違逆她的意思。
葉詩蘭沉沉的吸了口氣,肚子里響起的叫聲似乎在告訴她她還活著的事實。她推開窗,叫了丫鬟擺飯。而后便坐到凳子上呆。
她似乎察覺到了昨夜她竟然沒有做那個噩夢,且是輕松愉快的一覺睡到天亮。這對于近來一直睡的不踏實的她來說,反倒是有些不習慣。
還不等她細想,手指便觸摸到一種澀澀的觸感。她低頭看去,桌面上一封土黃色的信封就壓在她的手掌下,信封上什么也沒有書寫,就如同昨日她收到的那封來自葉西乾的信一樣,叫她心中一跳。
她慢慢的拆開信封,拿出信紙,溫柔的展開,看著上頭筆鋒硬朗的幾個大字,臉上虛偽的笑容漸漸凝固,左手緊緊的握成拳頭,指甲深深的掐在手掌之中傳來一陣陣痛感。
那信中寫著這樣幾個大字:昨日為何沉默不語吝于相幫?
這幾個字就像是一聲聲沉重的質問,敲打著葉詩蘭已經緊繃的神經。最終紙團被狠狠地撕碎,散落在地上。
而葉詩蘭還猶自不解氣,狠狠的踩了幾腳。
這種語氣!這種語氣!
每一次他開始跟她咬文嚼字,就代表他這是生氣了。
從前她一看到他生氣,就害怕的先妥協,雖然她是小的,可他是兒子,將來是要繼承安王府的,她的榮辱,她的姻緣,全都掌握在娘家這一邊,所以她不敢得罪他,哪怕是親兄妹,她內心之中也是戰戰兢兢的。
可現在這又算是什么!
他刺傷了母親,他企圖利用她之后就拋棄她,他得意忘形口不擇言,他叫她去見他,可卻將她晾在一邊。
他自己做下的錯事,他自己沒有能力為自己的辯解,卻偏偏來責怪她不開口相幫?
憑什么!憑什么她被他利用還要像個傻子一樣撲上去幫他?她哪里看起來有那么賤,被人利用之后還會心甘情愿的舍己為人成全他們的野心而犧牲自己!
葉詩蘭越見陰霾的心情被瞬間點燃,她砸了眼前所有能砸的東西,直到丫鬟嚇的敲門這才停下。
看著小姐有些紅潤的臉色,下人們都沉默不語。小姐心情不爽利的時候,多嘴只會自找苦吃而已。
“綠苑,今日有誰來過?”葉詩蘭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冷靜。她知道她此刻的神情定然猙獰萬分。
她一直是愛美的,盡管已經毀了容貌,可她依舊十分注重自己的儀態。
可是近來她現自己過分的丑陋。經常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大脾氣。她知道她上了方笑語的當,回應了她的挑撥,可方笑語用的是陽謀,她所說的一切都是基于一個最可能的真相而展開。就算她再厭惡方笑語,再恨她恨的咬牙切齒,葉西乾刺傷母親的事情也是事實,不容狡辯。
方笑語就是看準了她就算知道了她的用意也依然逃不開掙扎。所以她有恃無恐。而她則備受折磨。
綠苑打了個寒顫,只是因為看到小姐那張隱藏在面紗下的眼睛猙獰的駭人。她不敢猶豫,回道:“回小姐。今日一早少爺的貼身丫鬟莊月來找奴婢拿了個繡樣,沒坐多久便離開了。再就是王爺身邊的孫觀來過一趟,說是傳王爺的話,叫小姐近來不要隨意出去。待一切塵埃落定再談。”
葉詩蘭冷笑。莊月,那可是哥哥的新歡。舊愛被他給割了脖子。新歡自然而然變成了得寵的。
來找綠苑拿繡樣?那莊月村婦出身,家里揭不開鍋了才被賣到王府做丫鬟,叫她種個地刨個土她還拿手,偏偏對于女紅一事一竅不通。她來拿的什么繡樣!
還有那孫觀,說是來傳達父王的旨意,可說到底就是父王也將她與葉西乾湊到了一起。
他不相信她的無辜。不相信她沒有參與到此事之中。先有母親陷害王妃一事,再有哥哥害的蘇紅綢險些沒了孩子的事。對于父王來說,他們二人的兩次出手害得他險些失去了兩個孩子,自然是動怒的。
而她是她的女兒,她是他的妹妹。他們是一家人,所以就該是一丘之貉,都存著害人的心思。所以她在父王心中失去了信用!
好一個周貴妃!好一個二皇子啊!他們處心積慮的榨干他們最后一絲的價值,成功的叫她淪落到今日的地步!
對于此刻的葉詩蘭來說,心中恨意的天平驟然生了傾斜。從前她最恨的人是葉西辭,是方笑語,可現在,她卻恨不得周貴妃和葉書成去死!
她閉上眼,狠咬著嘴唇,咬出了血跡,咸腥味在口中散開。葉詩蘭努力的扯出一個笑容,努力的笑的溫和,笑的燦爛,笑的柔情似水,可那虛假的假面卻越加崩潰的迅。
一切都掩在那塊面紗之下,所以別人看不真切那笑容有多么瘆人,可目光中的冰冷卻出賣了她此刻的心境。她抓著臉上的面紗,眸子中的寒光驟然閃過,她說:“哥哥,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綠苑只覺從前胸到后背像是起了層冰渣子一樣,冷的幾乎滲入骨髓。
她在小姐五歲的時候開始伺候,那時候她也不過是十一歲。她看著小姐一點點長大,變成了一個無憂無慮的美麗少女,除了厭惡世子之外,她幾乎就沒有別的煩惱。
可或許就是因為不是在暴風雨中成長,小姐和少爺一樣,一路過的順風順水,沒有經歷過失敗,所以挫折來臨時,他們比任何人都過早的崩潰。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小姐。她印象中的小姐應該是美麗從容的,該是一直笑著的。
可是現在,小姐確實也在笑著,可那笑中,卻再也沒有了任何情感。
她說:“哥哥,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可綠苑卻不知,這最后一次的機會究竟意味著什么。
葉詩蘭驟然平靜,淡淡道:“替我更衣,我要去看母親。”
綠苑不敢怠慢,連忙重新幫葉詩蘭梳洗打扮。
之后,葉詩蘭去了李素青養傷的屋子,在里頭一待就是一整日。
她一夜沒有睡,只是趴在李素青的床前瞇了會兒眼睛。第二日一大早,她顧不上有些散亂的絲和褶皺的衣裳,一路連走帶跑,跑去了葉西乾的院子,嘴角勾著歡喜的笑意,卻流著眼淚抓著葉西乾的衣裳大叫:“哥哥,母親醒來了!”
“你說什么?”葉西乾還沒有意識到葉詩蘭話中的意思,下意識的又問了一遍。
“哥哥,母親她醒過來了,母親真的醒來了。”葉詩蘭大笑著,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心喜,道:“如此一來,就可知道是誰對母親下的手了。”
葉西乾大驚失色。他一直以為李素青不會再醒來了,可是沒有想到,她傷得如此之重,就連沈善若還有太醫都束手無策,卻偏偏在此刻醒了。
他心里有鬼,神色自然也就凝重了幾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李素青的傷究竟是拜誰所賜。
如果她醒了,向父王揭了他的罪行。刺殺母親,這罪名足夠毀了他,叫他聲名狼藉。
可他又不能與他人說李素青不是他的親生母親,更不能提他是周貴妃與父王的私生子,否則被外人知道了,他定然下場更為凄慘。
怎么辦?該怎么辦?
葉西乾絞盡腦汁想著能過去這一關的可能性,他來回的挪著步子,渾身上下都帶著恐懼與不安。
“哥哥,你怎么了?”葉詩蘭一臉的擔憂,隨即猶豫道:“母親醒了,哥哥不開心嗎?”
葉西乾突然打了個冷顫,隨即意識到他方才的反應實在是太過不尋常。于是打著哈哈道:“自然不是。母親能夠醒來,那是得天眷顧,我自是心喜的。母親可說了什么?她可說了是誰刺傷了她?”
葉詩蘭重新露出微笑,道:“沒有。母親剛剛清醒,只是睜著眼睛愣了一會兒,就又睡下了。府醫說母親大傷未愈,此次定然也是傷了元氣,還需靜養。此刻她這是疲累了,所以睡了過去,待她醒來之后,開些補藥養著,慢慢會沒事的。”
葉詩蘭露出許久都不曾有的笑容,拉著葉西乾的手道:“待得母親醒來,我定要問清楚究竟是何人刺傷了母親,我定然不會放過他!”
葉西乾神色有些尷尬,他努力的扯著嘴角繃住表情,讓自己盡量不露出馬腳,實則心中卻恐懼萬分。
好在她剛醒來便又睡了過去。可是若是她下次再醒來,他的惡行就再也瞞不住了。
葉西乾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著葉詩蘭,可他的心卻漸漸冰冷。
越來越冷,越來越冷。直到充滿了無盡的殺意。
“哥哥,咱們去看看母親吧。母親定然希望你我守在她的床前盡孝。”葉詩蘭天真的晃著小腦袋,一點也不掩飾她此刻的開心。
葉西乾深深的看了葉詩蘭一眼,嘴角勾起的弧度越顯虛偽道:“可父王禁了我的足,沒有父王命令,我不能出這個院子。”
葉詩蘭的小臉頓時癟了下去,一臉的不開心,而后道:“那我去求父王,叫父王解了你的禁足,如此,哥哥就能與我一同去照顧母親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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