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鳳華

20 合作

艾弗遜

凌妝見不得爽快人,見葉玉鳳說話直接,有心深交,便發丫頭們都退出去,把蘇家阮家的話問出了口。

葉玉鳳又長長嘆氣:“說起那蘇錦鴻,算是勛貴中命苦的人了。”

“鳳姐姐是說他母親早逝么?”

“也不全是。”葉玉鳳搖頭,“說起來,我們家繞彎子還與他家有親,丹郡主人脈好,在的時候蘇家興盛,只是后來得了種怪病,人漸漸憔悴發黃,纏綿病榻一年有余,最后肚子漲得如十月懷胎的婦人,看了多少名醫不見效……”

凌妝皺眉思索得的到底什么病,葉玉鳳開了話匣子,一股腦兒道:“蘇公子極孝順母親,家里什么千年百年的人參吃了無數,丹郡主又信佛,聽得一位高僧說要買今生,捐了闔府的資財,把好好一個家都陶騰空了。郡馬爺的名頭聽著不錯,郡主一過世,那是沒有俸祿的,只靠國子監的薪水,偌大一個家,頂什么事?何況走動的親戚非富則貴,一年里頭的人情往來就要愁死人。”

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商戶之家長大的凌妝以往確曾羨慕過天生的權貴,豈知他們也能被銀子難倒。

“世人總迷信人參燕窩,其實藥性也是有限的……”凌妝輕嘆一聲,總算明白蘇錦鴻急著做生意的心了。

葉玉鳳又道:“你當那些個公侯之家就都不缺銀子么?聽說老皇爺掃了那么些世襲的爵位,有幾家家中沒剩多少好東西,更有抬出來幾大箱子當票的,故而世人都愛這黃白之物。輕視商人,哼!不過是假清高罷了。連皇帝的親兒子都要勾結巨商,手上有錢好辦事嘛。”

凌妝笑:“想不到鳳姐姐挺有見識的。”

葉玉鳳臉微袖,好在她皮膚黑看不大出來,嗔道:“妹妹也取笑我?我是個沒讀過書的,這些也是從我家那口子處聽來,說得不當的,你盡管指正便是。”

凌妝不同她客套,又問阮家。

葉玉鳳扁了扁嘴壓低聲音:“阮家老太太可是厲害人物,我們家兩個嫂子常去串門,聽說阮夫人從前難產,孩子沒了,自己卻撿回條命,此后就不能生產,阮少卿又納了兩房妾,老太太抱不到嫡孫,極厭惡阮夫人。寡婦帶大的兒子,千萬不要把女兒嫁過去,難侍候!”

一番話已經把阮家的癥結講清楚,跟凌妝猜測得差不離,但不論如何,這是阮家的家事,跟凌家不相干,她倒是松了口氣。

藤蘿上垂下的一串串小紫花在微風中顫動,嫵媚可愛,兩人品茶敘話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好半晌,葉玉鳳說女兒缺人照管,要告辭回去。

凌妝讓她稍等,回房取了些自做的消食丸、解暑丸、急救丸與她,又讓丫頭捧了兩匹夏紗與白絹相送出去。

葉玉鳳笑嘻嘻讓丫頭收好藥丸布匹,因笑:“妹妹家闊綽,我可要常來。”

凌妝送她出門,有意要去前頭探與蘇錦鴻合作的消息,走至前廳墻根外,就看見程靄帶著個小丫頭在客廳門前探頭探腦。

葉玉鳳看得有趣,握著嘴笑道:“這蘇錦鴻就是招女人,我就知好幾門勛貴的女兒都瞧上他,也不知他什么個主意。”

凌妝聽出來她有譏諷自家表妹不知斤兩的意思,一陣訕訕,忙將她送走。

待得回轉,門廳上侍候連呈顯進出的阿龍遠遠看見了,小跑著上前千兒:“姑娘,舅老爺正著小的請您,可巧您在這兒,倒省得奴才跑腿了。”

阿龍在品笛二兄一弟當中最是伶俐,能一個抵幾個用,凌妝甚是看重他,便笑著搭了幾句話隨他舉步向廳上走。

程靄見了迎上來,叫了聲:“表姐。”

凌妝有些無奈,何況覺得只有自己進去也不大妥當,便邀她一道,程靄頓時笑成了花。

進廳便見蘇錦鴻一襲雪花青色直綴,寫意舒適的模樣閑閑坐在太師椅上,其人如玉。

雙方互相見禮畢。

蘇錦鴻將尋的朝奉和坐堂太醫又介紹了一次。

朝奉是在京城一家當鋪做了多年的老者,家境殷實,不知蘇公子用了什么法子挖的墻角,還順道推薦了賞玩界有名的老友,要一同來替凌家做事,開出來的價碼雖聽著略高了些,但還算差強人意。

凌妝知曉這已經很不容易,要人家放棄穩當了多年的老營生來替新東家賣力,沒點功夫是辦不到的,當下致謝,并不質疑。

蘇錦鴻見了她的反應略感意外,但神情明顯更加愉悅,又說起太醫的事。

這是個一門九太醫的大殷太醫世家,正當盛年、閱歷也讓人挑不出刺來,并且還帶同家族里的兩名后輩做助手。

程潤也在座,忙道:“表妹,我與舅舅看中了幾處鋪面,還想請你去定一定。”

連呈顯道:“都是繁華地段,租金上相差也不大,況且這些日子走街訪市,撞見了在杭城給咱們提供藥材的徐老板,他說每年貨運到金陵比杭城尤多。徐老板是個誠信人,依舅舅看,進貨渠倒是做生不如做熟,還有些新鮮藥材,城外百姓自會尋上門兜售,讓藥堂里的學徒驗一驗收進來也就是了。再你手頭有幾味可以響招牌的成藥,將來的生意必錯不了。”

凌妝笑:“如此看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連呈顯一頭霧水:“東風是什么?”他琢磨著手頭并不缺銀子,丫頭怎地這么說?

程靄老半天插不上話已經急得跳腳,此番倒比連呈顯聰明,壓抑不住興奮叫道:“就是定好與蘇家哥哥的合作契約罷!想必舅舅與哥哥早先與蘇哥哥談妥了吧?”

程潤看不得妹妹這模樣,瞪了她一眼:“胡說什么!舅舅與我都是客,怎好替舅母表妹們做主?只等將商議之事告知,由舅母與表妹來定方好。”

蘇錦鴻道:“正是這個道理,不怕凌家妹妹笑話,家父俸祿有限,我僅能動用家母剩下的東西,占個二成已是極限,還望妹妹多幫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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