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319刺客
319刺客
魯王神態恭謹:“如今上皇靜養,宗室子弟的親事,還請陛下費心裁奪,尤其是御弟嚴王殿下,年屆十八,急待議親,便是律王爺一心要為先帝守孝,也該奪情定下來了。國喪向以日替月,故守孝二十七日便除服,律王的心意,陛下明白,天下人也敬仰,自古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早些娶親開枝散葉,也是對先帝爺的孝順。”
親王的婚事于國也是大事,魯王是宗王,加之也為自家世子操心,這么一提,太妃太主們皆以為是。
容汐玦拍了拍凌妝的手,歷代皇帝確實都要操心宗室子弟的婚事,輪到他這里,卻是兩眼一抹黑。
凌妝笑道:“按著老例兒來就是了,卻不知從前是怎么辦的。”
容汐玦不管不問,低頭喝酒,她的處事方式簡單又不會遭人詬病,總是深得他心。
魯王便道:“祖宗成例,律王爺與嚴王爺應選五品以上官宦女,長輩在,進呈畫像,如此幾位太皇太妃那里可為律王掌眼,太上皇健在,也可為嚴王看一看,只是上皇修道不出,二位王爺若對哪家小姐有意,自可稟明陛下,恭請圣裁。至于犬子,陛下若無旨意,臣便自行揀擇。”
御弟嚴王容毓階忙拱手道:“臣弟并無打算,還請父皇與皇兄做主。”
這嚴王一直忠厚恭謹,絕不僭越半分,倒確實是一個安樂王的典范,任一個皇帝都會喜歡的,容汐玦對他印象也不錯,想了一想,看向承恩公府與衛國公府。
小夏后的死因。邢國太夫人和夏昆幾兄弟就算猜到,也完全不敢有所表示,尤其是夏昆等,夾起尾巴做人,絕不敢與衛國公府別苗頭,倒也不曾再做什么令人討厭的事,到底是母族。容汐玦便帶了一絲香火情。
程靄見鳳和帝看過來。陡然坐直了身子。
當然,容汐玦不可能眼瞎選上她,目光木然掠過。看著律王道:“律王叔要為大父守三年之孝,朕頗為感動,你是禮部尚書,知道并沒有不能定親的禮儀。不妨先定下婚事。”
皇帝這樣說,也是對律王格外的抬愛和關注。眾人都以為律王此番必定答應,承恩公府的孫氏和郭氏皆都露出期盼之色,便是南昌太主、蒼南郡主、幾個侯府伯府以及幾位老駙馬府上的人,也是精神一振。
眼下。這律王可以說是大殷朝排名第一的貴婿人選了。
不想律王不緊不慢從座上站了起來,略略瞇著鳳眸,帶著一副慵懶之態道:“陛下。臣既不能完婚,還是等喪期滿了再議罷。且議嚴王等的婚事。”
他是皇叔,此番舉止雖不至過于怠慢,但也委實有違常理。
凌妝不免也瞧了他一眼。心想這位王爺奇怪得緊,哪有少年人如此抗拒婚事的,律王與容汐玦同庚,既為親王,誰都想早些傳下香火吧?難道他府里竟有十分愛寵的姬妾,因為身份低不能做王妃,故此他不想另外議親么?
“此事皇后與諸位太妃商量著定罷。”容汐玦向來豁達,尤其親事,他認為算是私事,根本不想干涉,這話也不過對宗人府的一個托辭。
律王抬手謝恩,終于抬起眼皮朝寶座上的皇后看了一眼。
他座次緊挨著魯王,排在第二,與臺枰的位置便十分接近。
明晃晃的宮燈映照下,讓人一眼注意到他的睫毛分外長,烏幽幽的眸子沉浸在清澈的眼波中,淡淡地,似乎不帶任何情緒。
凌妝記憶中,這還真是律王爺第一次拿正眼瞧自己,那雙沒有情緒的眼睛卻叫她心頭一震,想捕捉到些什么,律王已經收回目光,撣衣坐下,似乎望著對面黑魆魆的湖面出神。
他的神魂,好像也隨著目光游弋在身體之外,飛舞在夜空中。
“有刺客……抓刺客……長樂宮進刺客了……”突兀的叫聲劃過天際,瞬間破壞了宴會的喜慶寧靖氣氛。
凌妝心頭方起的一絲疑問也被這呼喊聲驚到了九霄云外。
帝后在玄圃,廣寧暗衛中最厲害的衛士自然也在玄圃一帶,但長樂宮如今是帝后長居之地,何等重要,那邊留的人也不會弱,怎么就潛入了刺客?
凌妝還未說話,手已落在容汐玦的大掌中。
他低頭朝她安撫地看了一眼,那邊已有火光沖天而起。
長樂宮也在玄武湖邊,火勢一起,清晰可見,不少女眷頓時慌作一團,紛紛離開座位。
朱邪塞音就站在鳳和帝身后,此時臉色變得筑鐵一般,急抱拳道:“屬下帶人前去查看。”
如今他兼任了禁軍的大統領,宮禁失火鬧刺客,責任不小。
容汐玦揮揮手,原本他想親自去看,但考慮到刺客直奔長樂宮,不知沖的是誰,不敢離開凌妝,只抓了她的手不放,目光遍及底下,笑道:“想是夜貓打翻燭臺引起大火,眾卿無須驚慌。”
眾皇親見皇帝言笑晏晏,輕描淡寫,心緒頓時安寧不少,又紛紛落座。
凌妝輕輕耳語一句。
容汐玦頷首道:“趙興農,你帶人去聞道宮為太上皇護駕。”
副統領趙興農答應一聲,急忙帶人去了。
這種門面功夫容汐玦最不愛做,但凌妝知道既然冊封了太上皇,也就必須顧著點臉面,實際上,到如今他們還未弄清楚這位上皇到底是“皇父”還是“皇兄”呢,怎一個糾結了得。
宮里的救火系統那也頗為先進,天氣炎熱,晚間剛用過水龍,約莫過了一刻鐘,方起的大火便被澆滅了,唯有遮蔽了半邊湖岸的濃煙與天幕相接,隱沒了南天的星子,一片天昏地暗。
宴席匆匆停下,諸人都跟著帝后到水邊朝那頭觀望,不一時,只見湖堤上燕子般飛掠過一個人影,直向這頭沖來。
女眷們嚇得驚呼,那黑影落下一個單跪,卻是大統領朱邪塞音。
他沖到湖畔,單腿點地抱拳在鳳和帝身前,嘰里咕嚕說了一通回鶻語。
除了西軍中有限的幾個將領,誰也聽不懂他在說什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