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成雙

151 警惕

那藥膏涂在手上,不過幾息的功夫,便干透了。等鄭瑞把她卷起的袖子放下來,顧青婉先前的睡意也一掃而空。

顧青婉翻身坐起來,壓低聲音道:“這生肌膏不是說僅剩的一瓶,前兩年前被皇后娘娘賞賜給了公主,惠和公主的性子,你虎口奪食怕是十分不容易。”

柯云巖被她刺了一刀,又被打的頭破血流,模樣瞧著十分凄慘。以惠和公主這般護短的性子,心下怕是震怒異常。雖然說顧青婉是為了自救和救人,但是她惱怒柯云巖性子輕薄,明明意識還算清醒便想著占她便宜,下手就不免重了幾分。

不管怎么說,惠和公主該是有些遷怒的。

況且只是留疤而已,不是危及性命的事情,這生肌膏惠和公主不會輕易許允。因為知道惠和主少不得要借此機會刁難自己,顧青婉便從未在她身上打主意。

卻沒想到鄭瑞竟然在她傷痂脫落前尋了生肌膏回來。

鄭瑞便低聲笑了起來:“誰說這生肌膏是從皇姐那里得來的?你不是常常說,有錢能使鬼推磨。”

說到銀錢,顧青婉便斜了鄭瑞一眼,只指著前兩日前擱在書案上的賬冊調侃道:“得了吧,你有多少身家我還不清楚?攏共才分了一些薄產,地又不是頂好的,一年到頭,能平了府上的花用就不錯了。”

因為瑞王府的私產早已經交到了顧青婉的手里,她經營了小半年,連賬目都重新做了,早已經摸得清清楚楚。反正如今也是睡意全消,她便把這段時日的營生又細細的跟鄭瑞說了一遍。

鄭瑞也只是含笑聽著,并不應話。

顧青婉正說的口干舌燥時,便見鄭瑞起身下床給`她倒了一盅水來,遞到她唇邊。顧青婉就著鄭瑞的手喝了幾口,便聽鄭瑞道:“我先前便想跟你說的只是這件事情還關系到皇兄,見你不曾問起,便沒有細說。”

一聽便知道這話中有話,顧青婉不由得又打起了幾分精神。

“你還記得當日端午競渡回來時一直嘟囔著到底誰先想到了在競渡上開盤下注,賺了個盆缽滿載么?”

鄭瑞一說完,顧青婉的眼睛便亮了起來:“你是說,開盤下注的銀子,最后都落進了你和靖王爺的口袋?”

鄭瑞瞧著她的樣子便啞然失笑了起來:“你的變成金錠子了。”

顧青婉也不惱鄭瑞的打趣,只是睜著一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鄭瑞。鄭瑞被顧青婉盯得耳尖都有些發燙,便趕忙道:“先前都是我經手的只是從明年開始,我便交到皇兄的手上去算了。”

聽著這話,顧青婉的臉上也不禁冷靜了幾分。靖王爺是要成大事的人,雖然是親兄弟,但是這塊香餑餑還是交還給靖王爺親自打理較好。反正聽鄭瑞的意思,前些年開盤下注的銀子,想必是還留在鄭瑞的手里。

這樣的事情,若是鄭瑞不說她便不愛往深處打聽,二人這話題便淺嘗則止。倒是鄭瑞又挽起了顧青婉中衣的袖子,再往她傷口處涂了一些生肌膏。

一邊仲手抹勻了一邊狀似不經意的說道:“前幾日才聽到定遠侯府與理國公府定了親,匆匆忙忙的,倒是有些急促。”

顧青婉隨口答道:“先前兩家便有意向了,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鄭瑞“嗯”了一聲,又笑道:“謝子然拖到快二十才定親,之前理國公夫人時時催促著他,又相看了不少名門閨秀,倒是把謝子然逼的南下半年不敢回京。”說罷他又抬頭看了顧青嫣一眼,“也不知你那五妹妹,到底是怎么讓謝子然松了口。

顧青嫣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不過是把她當墊腳石罷了!她雖然并不在意謝子然可顧三姑娘平白被顧青嫣擺了一道還為此丟了性命,這因果卻落到了她顧青婉頭上。

冷哼了一聲,顧青婉剛想回話,卻突然間覺得鄭瑞的語氣有些不對勁。她偷偷瞄了鄭瑞一眼,卻見他還在仔細的抹藥,心里便松了一口氣。

果然顧三姑娘做下的舊事到頭來還是要她來承擔。也不知當年顧三姑娘想跟謝子然私定終身的事情,鄭瑞知不知曉。

好在鄭瑞也沒有追根究底,只順著說起懷王府與喬尚書府的事情來。

“昨日靖王府里送了消息過來,杜荊親自來回的話。”鄭瑞屏息聽了一會兒,這才低聲道,“江南那邊有些異動,各個錢莊都有大筆的銀錢調動,想必是恪王與治國公動的手腳。”

顧青婉心中一跳。

從中秋宮宴過后,有了裕豐帝的默許,陳皇后與陳國公大力打壓賢妃一黨。恪王好不容易扭轉的局面一下子翻了盤,想必是有些躁動了。

鄭瑞見顧青婉一臉沉思,便又道:“巧的是,今日靖王府里又傳來消息,說是鄭彬送了密信進京,正是想讓靖王府的幕僚告知皇兄此事。而陳國公府與陳皇后那里,怕也是同時收到這個消息了。”

“懷王府?”顧青婉挑了挑眉,“當日靖王爺被派往江南巡查鹽政,便懷疑懷王知情不報。可如今瞧著,倒是……還待商榷。”

鄭瑞便嗤笑了一聲:“懷王府……如今跟我們坐在同一條船上,大事上自然是要幫著我們的,可日后就兩說了。”

便說鄭彬這次是被懷王打發到了齊州,卻又不知何時偷偷去了江南。他去江南到底是一時玩心重還是另有目的,相信明眼人便看的出來。

世人都只懷王素來淡泊名利,不戀權勢,鄭瑞卻想著不盡如此。靖王爺是依著宋家在江南的百年經營才探知了如此隱秘之事,那懷王呢,他到底是憑借著什么才打聽到這個消息的?

也不知懷王這些年在整個大周,到底埋了多少眼釘子。

若是大事既成,最該防備的反而不是想處處克制他們兄弟二人的陳皇后與陳國公府,而是這個看上去溫良無害,卻暗中經營了幾十年的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