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扶,本宮自己坐起來

第十六章 日上三竿才起

明常在皺眉一看:“你不是跪在太和宮嗎?怎么出來了?皇上饒恕你了?”

杜僅言接過史景手里的燈籠,故意照了照手里的食盒,食盒上刻著“慈寧宮”三個字。

“皇上已經大好了,太后見我跪餓了,賞我帶回來的。”杜僅言微微一笑,故意捧著食盒:“明常在要不要嘗一塊兒。”

明常在垂目一怔。

“皇上在太和宮等常在,等的甚是焦急。”杜僅言盡量把皇上往老色批上描述。

果然明常在就揮揮帕子:“皇上還等著我侍寢,我便縱了你們。你們腳下快些,別讓皇上等急了。”

明常在一行人走了過去,杜權言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史景,又給她拍了拍裙上的灰。

史景拉著杜僅言的手,瞬間就紅了眼圈:“你怎么搞的,在太和宮呆到半夜,沒能侍寢嗎?被皇上攆回來了?”

杜僅言……

“皇上真是身強力壯,剛吐過血,還召幸明常在。”

杜僅言……

史景你這調調似乎是有些嫉妒。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史景,你腿疼不疼?”

“跪的有點疼。”史景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腿,剛才明明是被侍寢沖昏了頭腦。

杜僅言小心翼翼地從荷包里掏出唯一剩下的紅丸給了史景:“吃吧,給你留的。”

“我還給你留了兩個饅頭呢,還有四樣小咸菜。我還買通御膳房的小太監給你加了個雞腿。在永福殿蓋著呢,一會兒回去就能吃。”史景攀著杜僅言的胳膊。

二人并排走在深宮里。

燈籠的光淡淡的。

淡淡的光暈把二人包裹在里面。

“杜僅言,你說我們秀女進宮這么久了,皇上為什么不召幸呢?”

“天意難測。”

“看來皇上還是喜歡讓從前的人伺候著,比如明常在,也不知道明常在哪一點兒讓皇上好,看起來怪兇的。”

杜僅言也不知道明常在哪兒好。

或許是小昏君想聽笛子了?

或許是明常在有其它方面的特長?

宮闈床第之間的事,誰知道呢。

總歸舊人活好吧,新人手生。

召見個舊人,省得培訓了。

不然深更半夜叫個新人去,還得問你叫什么,家是哪里,父親幾品官,抬起頭來讓朕看看,遇見害羞的,還得哄一陣子,這樣折騰一下,天就亮了,天亮了還纏綿床榻,那幫御史又得去太后那里參皇上一本,說皇上無道。

總之皇上叫人侍寢是好事。

畢竟后宮子嗣,是杜僅言急需要關心的問題。

景仁宮里傳來消息。

這批秀女不必在永福殿里打絡子繡荷包了。天一日比一日好了,要多到外頭走一走,看看御花園的花,聽聽長生殿的水聲,或是去暢音殿聽聽戲,都是未來的主子,宮中的一花一草都要熟悉。秀女們的綠頭牌,也要漆好了跟娘娘們的擺一起遞上去。

皇上的后宮又擴大規模了。

每日晨起,秀女們也需到景仁宮里向皇后請安,一起討論如何伺候皇上的大計。

這是皇后的意思。

自然也是太后的意思。

杜僅言明白,為了后宮的子嗣,太后也是操碎了心。

景仁宮的日頭很好。

水缸里養著睡蓮,如今睡蓮開了,在水里慢悠悠地舒展葉片,粉色的、淡紫色的,都是溫柔的顏色。

有些暑氣了,娘娘們的衣衫也較往常輕薄些,有上好的香云紗,覆在身上又涼又滑,拿來做衣裳最好了。

史景藏起了她的鳳簪,重新梳了個旋風土豆那么長的發髻,說是頭一回去景仁宮,為表重視,得好好打扮。

杜僅言只好重新給她梳,景仁宮說是請安,暗含比拼,秀女們無侍寢,無侍寢便是無寵,無寵就得意不起來,發髻衣裳太高調,恐會惹人非議。

史景還有些郁悶:“好容易去景仁宮,若不醒目些,我又沒別的什么拿得出手,總不能給每位娘娘發兩個銀錠子。”

“去景仁宮為何要醒目呢?”

“想留下好印象,以后侍寢。”

“景仁宮住的是皇后,又不是皇上。”杜僅言提醒她。

田令月伏在案上,靜靜地抄寫佛經。她性子恬靜些,天天伏在那兒寫寫畫畫的,其它秀女在比劃著誰的首飾好看的時候,田令月已經抄好了一份心經了。

“杜姐姐,我的字有些不大好,可我家世比不得史姐姐,也沒見過大的世面,只能寫寫字練手了。”田令月有些羞赧。

“你寫的很好。”

“那這份抄好的心經就送給姐姐了,姐姐能見到太后,學了心經以后還可以跟太后一起探討佛學。”

杜僅言有些感動,畢竟無功不受祿。她跟田令月,也不過是泛泛之交,沒想到田令月卻送給她東西。

史景有些尷尬:“不用送我,我不大識字的,看不懂什么新經舊經。”

永福殿的小宮女們伺候著秀女梳洗好,

秀女們初次給皇后請安,起的大早,規規矩矩跪在景仁宮鋪設的軟墊上。

景仁宮畢竟是皇后的寢宮,擺設典雅端莊,博古架上擺著粉底藍花官窯細瓷花瓶。

皇后叫桂圓去捧了錦盒來,錦盒里裝的是海邊剛供上來的珍珠。

每一粒珍珠都圓滾滾白生生的,一點兒雜質也沒有。

每位秀女都有份兒。

一人一顆。

“以后都要伺候皇上的,都介紹一下吧。”皇后笑盈盈的。

眼見秀女們一個一個的介紹了自己,輪到史景了,史景跪著道:“奴婢左丞相兼文淵閣大學士兼太保御賜頂戴花翎入宮可騎馬坐轎一品大員史遇與文正公嫡女一品誥命夫人吳氏之獨女史景叩見皇后娘娘。”

皇后一噎。

自己也僅僅是輔國公之女、太后侄女、皇上老婆。

這個史景簡歷比我長。

“史景,你爹爹是皇上的老師,皇上知道你。”皇后點了點頭。

杜僅言一跪:“奴婢五品監察御史杜仲之女杜僅言參見皇后娘娘。”

“杜僅言,你煉制的金丹皇上服了之后身強力壯召幸宮嬪到日上三竿才起。”皇后興奮得站起身,見眾妃嬪都盯過去,只好端坐回去,扯了扯衣袖擺出皇后的款兒:“很好,本宮記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