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安德魯居然輕而易舉的就被自己推了下去,露娜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不是你。”阿道夫卻在此時忽然開了口。
待得露娜尋聲看去的時候,他已經默默的把剛剛踹向安德魯屁股的腿給收回了一半。
看著淡定收腿,好似什么也沒發生的阿道夫,露娜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面色卻緊跟著忽然一變,“壞了!”
“安德魯應該能抗的住那藥力,若是扛不過,不是還有我么?”阿道夫唇角勾起一絲淺淡的弧度,看向了露娜。
“可……”露娜只瞄了阿道夫一眼,心肝兒就是一顫,迅速收回了目光,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而后慌忙挪到房檐處,向下看了去,見安德魯真的沒事,并且已經與明顯腳步不穩的光頭打在了一起,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卻又很快蹙起了眉頭。
其實她知道,阿道夫之所以不管不顧的把安德魯踹下去,并不是要救人,而是為了確保她不會拉著安德魯阻止他殺人罷了。
就在露娜一雙眼眸,盯著下面打做一團的安德魯和光頭的時候,阿道夫再次開口道:
“下面的那幾只老鼠,我沒興趣,而那穿山甲你又早早定下了,我是不會對你個小不點兒食言的。”
“您是想要他們口中的黃大人吧?”露娜緊盯著下方的戰況,抿了抿唇問道。
“聽起來像是個據點,很有意思不是么?”阿道夫冷淡的聲音里,夾雜著一點兒玩味之意。
“我要那個黃大人。”露娜聞言猛的轉頭看向了阿道夫。
“說好的三個人,這下面是可是四個,小家伙兒不要太貪心。”阿道夫眸光微冷。
“我用那三只老鼠跟你換。”露娜幾乎是想都沒想,立刻脫口而出。
這話一出,甚至連她自己都愣住了。
“你應該知道,你失信于他們的同時,在我這里的可信度也會降低。”阿道夫看著露娜瞇了瞇眼眸,直白的說道。
再次轉頭看向阿道夫時,露娜的臉色紅紅白白可謂是相當精彩,她曾聽人說過,凝視深淵久了,深淵也會回以凝視,以前她還不以為然,可直到此時,她才明白,有些事,一腳踏出,便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我可以給你個機會,收回你剛剛的話。”阿道夫看著露娜眸子里劃過一絲淺淡的玩味之色。
露娜垂下眼眸,任由思緒翻騰了片刻,再抬起眸子時,眼中已經斂去了被自己嚇到的驚濤,望進了阿道夫那毫無波瀾起伏的眸子里,道:
“不,我可以先放了他們,再把他們抓回來。這樣我即兌現了諾言,也可以用他們從您手上換回那個所謂的黃大人。”
阿道夫定定的與露娜對望了片刻,道:“可以。”
隨著阿道夫的話音落下,露娜收回目光,大松了口氣,心跳卻是慌亂的失了節奏,再看向下方交戰的二人時,眸子卻失了焦距。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幾句交談,一個交易上的交易,但從這一刻起,露娜還是清楚的知道,有什么再也不一樣了。
眼見著安德魯察覺到自己也中了藥,不再逗弄下面的穿山甲,三下兩下就把人按在了地上,用腰帶綁了個結實,阿道夫緩緩站起身來,一躍而下的同時,留下了一句輕飄飄的話,鉆入了露娜的耳中,
“其實什么都沒變,只是殿下在成長,多想無益。”
多想無益么?
露娜閉了閉眼,苦笑一聲,若是成長讓她早晚有一天會變成連自己都厭惡的模樣,那成長的意義又是什么呢?
她知道這一刻的她矯情了,此時與阿道夫打成的交易不過是她重新降生后,無數次適應妥協后的又一個結果罷了,可那對于曾經擁有的美好的留戀,卻讓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老師,您到底什么時候回來啊?我想您了!
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望向遠處被落日余暉映襯的極為絢爛的天空,露娜深吸一口氣,斂去這莫名冒頭的一瞬間的脆弱,跳下了房頂。
她沒有去看院子里歪歪斜斜躺倒的人,也沒有去看地坐在地,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的安德魯,只隨手把包裹著解藥的紙包丟給了阿道夫,就快步向著院中不停發出叮里咣啷響聲的破房子沖了進去。
“杰克!”當露娜看到那只有半人來高長方形的,唯一一個透氣孔,還被柵欄封死的金屬箱籠時,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一股恨不得立刻回去活撕了獅襲朗的怒火瞬間升騰而起。
似乎只是片刻,也似乎過了許久,金屬箱籠里,終于傳出了杰克嘶啞,甚至帶著絲絲顫音的,不敢置信的聲音:
“露,露娜……?”
“是我。是我。杰克!你有沒有受傷?”露娜慌忙上前,圍著金屬箱籠一邊抖著手查看,一邊問道。
“我還好,你怎么也被抓來了?”杰克似乎想到了什么,聲音里終于帶上了一絲哽咽,似乎強自維持的鎮定,在聽到露娜的聲音后,終于要維持不住了。
“我不是被抓來的,我是廢了好大力氣才找到你的!放心,我這就想辦法把你弄出來。”露娜話雖這么說,當可她圍著金屬箱籠轉了幾圈兒,卻只找到了一個足足八位的密碼鎖,看著那上面刻著的陌生文字,卻并不是數字的轉輪,露娜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TM到底是哪個變態設計出來的東西啊?
知道自己一時半會兒怕是弄不開這金屬箱籠的露娜,心下就是一陣抽疼,只因她和杰克的體型身高都差不多,就這箱籠的大小,只是看著露娜就知道,被關在箱子里的杰克,不管是用人形還是獸型,都無法伸展開身體。
人形得蜷著,獸型得窩著。
這樣關在箱籠里時間久了,人都要被關廢了!
思及此,露娜口中的犬齒,幾乎是控制不住的冒出了唇瓣的遮擋。
下一瞬,當她醒過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了下來,她也已經不知在被安德魯五花大綁的穿山甲身旁蹲了多久,手上的獸甲長出,按著穿山甲皮膚上的紋路,劃開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膚,正在拔著,他因為保持人形縮在皮下的鱗片。
而在露娜占滿鮮血的手邊,已經整整齊齊的一字攤開了足足七八片大小不一的穿山甲鱗片,而安德魯則是目光復雜的正與唇角含笑的阿道夫一起注視著她,而上午被她甩開的霍華德也與治安官奧爾托斯以及瑟斯大騎士站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