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
涂筱檸趕緊將視線轉向車窗外,結束這個荒唐冒出的念頭。
思緒又在這霓虹夜色里飄忽,時間仿佛回到大學時。
那年她大三,上完成本會計的晚課,她突然收到一個QQ好友申請。
頭像上是個女生,驗證消息:涂筱檸?
她沒理,只想著趕緊回宿舍放書,然后陪陸思靖到后操場夜跑。
可是那QQ申請不一會兒又發來了。
驗證消息:我是醫學系的,我有話對你說。
涂筱檸蹙了蹙眉,點了同意。
對方果然是個女生,但是相加好友后卻半晌沒說話,涂筱檸先發去一條。
過了一會兒那頭像才動了。
我是陸思靖的同班同學。
涂筱檸心想該不是陸思靖出了什么事?有些緊張地要問怎么了,那邊又發來消息。
加你就是告訴你一聲,我喜歡他。
涂筱檸一滯,抱著書停在原地,還在跟自家男友打情罵俏的凌惟依直接撞到她。
“你突然停下干啥?”凌惟依吃痛地捂鼻子。
涂筱檸看了她一眼,把書扔進她手里就往后操場走,“幫我帶回宿舍,我去操場找陸思靖。”
身后是凌惟依沒好氣的聲音,“就你要約會啊!我跟齊郁也要去約會的啊!”
但是涂筱檸頭也沒回,凌惟依跺腳氣死,“我他么約會帶兩本書。”再看看身旁的齊郁,“加上你的三本!”
齊郁卻笑著把她攬進懷里,然后將三本書一起丟給自己室友,“好了,這下不用帶著書去約會了。”又捏捏她的小臉,“涂筱檸跟陸思靖不在一個系,只有晚上擠出約會時間,我倆會計系鄰班,天天上下課都在一起,你也得體諒體諒人家。”
凌惟依哼唧著,這才勉為其難接受了。
涂筱檸邊走邊回QQ。
你配不上陸思靖,可你卻沒有自知之明。對方顯然是來挑釁的。
涂筱檸覺得可笑至極。我配不上你配的上?
你也只是出現得比我早而已。
麻煩你搞清楚現在誰是他女朋友。
那又怎樣,男女朋友又不是結婚,以后誰是誰的誰還不一定呢。
跟陸思靖在一起多年涂筱檸不是
沒遇到過情敵,可這么明目張膽來示威的還是第一個。
她不再回復,來到后操場去尋陸思靖,果然很快就找到他在黑暗中如風的身影,她沒像往常一樣默默跟上他的腳步陪跑,而是直接給他打了個電話。
陸思靖接聽的時候還在喘氣。
“下課了?”
“你來一下,我在操場門口等你。”
不一會兒她就聽到他急促的腳步聲。
“怎么了?”他的運動T恤上都沾著汗,后背幾乎濕透,額間掛著水珠,隨著他的呼吸緩緩滴落在他們腳邊。
他看著她眼底溫柔,見她板著臉不大高興,抬手想揉她的發,“誰惹你生氣了?”
涂筱檸躲開他,直接將自己手機扔過去,“你自己看。”
陸思靖一臉疑惑,打開看了看然后笑了。
他這反應讓涂筱檸覺得異常刺眼,“你覺得很好笑嗎?”
陸思靖將手機還給她,“我還當什么事呢,就這事?”
涂筱檸特別不喜歡他這不以為然的態度,“什么叫就這事?你是覺得無所謂是嗎?”她的聲音陡然升高。
陸思靖未料到她這么大反應,看到過往的學生都在朝他們看,他將她往里拉了些,擠著眉道,“那我也不能阻止別人喜歡我啊。”
涂筱檸看著他毫無變化的表情,心底的小火苗越蹭越高,“聽你這意思,還挺享受?”
陸思靖卷起T恤抹了一把汗,有些為難,“那你要我怎么樣?跟我同學翻臉?大家一個班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涂筱檸聲音慢慢冷卻,“陸思靖,我就問你能不能處理?”
昏暗的光線中,陸思靖的表情看得并不清晰,但顯然很無奈,他說,“筱檸,不要無理取鬧。”
涂筱檸沒再說話,定定看了他一會兒,那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亦或者這兩年她從未能改變他。
驀的,她轉身離開,陸思靖也沒追上來。
然后就陷入了無期的冷戰,他很沉得住氣,一連幾天沒有理她。
有一天她們去上課,室友告訴她陸思靖在前面,她抬眸卻看到了在跟別人說笑的他,而身邊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QQ頭像上的女生。
她離他極近,他們旁若無人地說著話,仿佛周圍一切都是多余。
室友說什么
涂筱檸沒再聽,只覺得這段去上課的路突然變得冗長,秋風吹得她很冷,周圍還是來往的上下課學生和腳步匆忙的考研生,嘈雜地落入她耳畔,腦中卻異常清晰的閃現出兩個字——分手。
那是她在他們這段感情里第一次冒出這個念頭,因為她突然覺得疲憊了。
思緒再回歸的時候車已經開到自家小區門口了。
再看看紀昱恒,側臉輪廓已經隨著燈亮清晰可見。
這個男人又是誰的青春?在他的學生時代又有多少感情紛擾?恐怕只會比陸思靖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下車的時候涂筱檸有些抱歉地跟他說,“不好意思,連續兩次請你吃的都是灌湯包。”
“沒事,我也挺喜歡。”
“下次地方你來挑。”
“不急,你學校附近還有很多小吃店,可以慢慢吃過去。”
涂筱檸靜了靜,笑笑,“是啊。”開門下車,“再見。”
“再見。”
就像有默契似的,兩人均未再提之前在行門口發生的事。
涂筱檸此刻只想趕緊回家睡覺,睡著了就什么都不會再想了,今天發生的一切會如同那段感情慢慢忘記。
回到家母親正紅著眼站在客廳。
“你爸腎結石又疼了,我讓他去醫院他不聽。”
涂筱檸一瞧,父親正捂著腹部躺在沙發上,滿臉是汗。
她趕緊扔下包,探了探他的額,“爸,你在發高燒。”
老涂的腎結石是老毛病,經常會疼,但他一直不在意,照樣胡吃海喝,發燒還是頭一次。
“沒事的,躺躺就好了。”他低聲道。
明明就在捱痛,涂筱檸皺著眉說:“不行,得去醫院。”
她轉身就去拿父親車鑰匙,邊往外走邊向母親交代,“我先去開車,你馬上帶他下來。”
可是一到樓下她懵了,父親把車停在綠化帶上,車屁股被人擋住了,根本出不來。
涂筱檸把照片發在業主群里問可否能挪下車,卻無人回應。
她只得叫滴滴,可訂單還沒發出去就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她竟帶了絲哭腔,“檸檸,檸檸,你爸休克了。”
涂筱檸腦子里轟地一聲,便趕忙往回跑,她攥著手機的指尖有些抖。
打車,現在必須得先打到車。
她把滴滴
訂單發出去,可是轉了很久也不見有人接單。
回到家看到躺在沙發上臉色蒼白、不省人事的父親,她也有些亂了。
母親顫聲問她車呢。
“被鄰居的車堵住了。”
母親急了,敲拍著手自言自語,“怎么辦,怎么辦?”
涂筱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驀的想起紀昱恒應該還未走遠,趕緊找他微信,來不及打字她直接發起了語音。
他很快就接了,涂筱檸聲音很疾,“我爸昏迷了,車子被人堵住開不出來,能麻煩你來一趟嗎?”
大概真未走遠,紀昱恒來得很快。
母親一路都在偷偷抹淚,車里氣氛很沉悶。
涂筱檸的心口也在上下起伏著,老小區里沒有電梯,剛剛憑她和母親的力氣攙著昏迷的父親著實費力,好在他及時趕來,直接將父親背下了樓。
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有一個男人在的重要性。
到了醫院急診,醫生查看后確定父親是腎結石引起的休克。
“患者雙腎都有結石堆積,劇烈疼痛血壓出現降低引起的休克,先掛水消炎,建議盡快做微創手術。”
“做,做。”母親點頭。
“那今天就安排住院,術前還要做個身體檢查,親屬先去辦手續。”醫生將病例遞給他們。
涂筱檸剛抬手紀昱恒的長臂已經伸在了她前面。
“你們先去住院部,手續我來辦。”
涂筱檸張了張口,卻對上母親依舊通紅的眼睛,沒說出話,只先攙著母親跟著醫院的推床朝住院部走。
這個時候,她不敢留下母親一人。
“我早讓他注意飲食,不要再喝酒抽煙,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差點因為幾個石子送了命。”母親一路哽咽著。
涂筱檸給母親遞去幾張紙巾,望著推床上的父親沒作聲。
病房安頓好,父親已經在掛點滴,涂筱檸才想起來還沒告訴紀昱恒在哪個病房,剛拿起手機門就被推開了,正是紀昱恒。
她手上還舉著手機,不知他是怎么找過來的。
“真是麻煩你了小紀。”父親情況穩定了些,母親提著的心才慢慢放了下來,看到紀昱恒來趕緊站了起來。
“沒事。”紀昱恒走進病房看到臉色恢復正常的涂父,似也緩了緩神,然后看向涂筱檸
她也不再是之前的失魂落魄,看著他似乎欲言又止。
“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小紀。”涂母不好意思再麻煩紀昱恒,畢竟還沒成為自家女婿,不能再耽誤他晚上休息的時間,又朝涂筱檸說,“你去送送小紀。”
涂筱檸點頭,跟紀昱恒前后腳出了病房,走廊上此刻就他們兩個,安靜得只聽到對方的腳步聲。
“住院費多少?我一會兒微信轉你。”驀的,她說。
“明天你可以晚些來上班。”紀昱恒卻說。
涂筱檸腳步微頓,他像感覺到似的,也放慢了腳步,緩聲交代。
“一會兒也跟饒靜微信里說一下,她畢竟是你師父。”
也不知是不是今天發生的事有點多,還是她真的累了,此刻他有力的聲音莫名就觸動了她心底那份不為人知的柔弱。
鼻子一酸,眼眶有點氤氳。
腳步由慢變停,她突然站著就不動了。
紀昱恒也停下腳步,遲疑地再次看向她,剛要開口探尋,就聽到她沙啞的聲音。
“紀昱恒,你不要對我這么好,不然我不知道拿什么還你。”
作者有話要說:親媽:肉償唄,我準了
凌惟依&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