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228性情大變
正文228性情大變
沈含章和柴紹一早便出了宮。
自然是打著回門的招牌。
然而穆府卻遲遲沒能等來兩人的身影,穆青揮手讓眾人回府,吩咐道:“娘娘方才已經被咱們迎到了府中,懂嗎?”
眾人應聲。
面無異色的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唯有沈望云面色惶惶,不由詢問道:“含……娘娘她還未到,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穆青搖搖頭,說道:“不會。”
“想必她一定有別的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所以才沒有過來。你且記得,咱們只她已經來了,按照平時表現便是。”
現下也只得如此了。
沈望云憂慮的嘆了口氣,心中的愧疚又多了一分。
而另一邊,王秀秀挑起簾子,望著越走越近的王家,終于輕輕的吐了一口氣。
終于還是把人給帶了出來。
英英扶著她起身,將身下隔板打開,柴祎坐起身,微微舒展了一下身子,他朝著王秀秀挑眉一笑,勾唇道:“多謝。”
王秀秀扭過臉去。
好一會兒又轉眸看他,說道:“看在咱們過去的情誼上,我只會救你這一次。”
“不會有下一次了。”
頓了頓,她還是不甘心,出聲問他:“宮中規定,四妃皆可出宮回門,所以你那蕭惠群今日自然也要回蕭家。”
“你那么愛她,她為何不救你?”
“襄王有夢、神女無心。”柴祎扯了扯唇角,眉眼之間浮現一絲傷感。
不是故意的在王秀秀身前做戲,而是確確實實被傷透了心。
以往……種種,是他危害了柴紹,所以她救他,他還可以再心中給她找借口開脫。然而這次,她明明知道他塞給她的令牌和人員,是他用來出宮自救的,可她最終還是將它交給了柴紹。
雖他是有心故意交給她,可到底是不曾預料她就會如此干脆。
柴祎微微苦笑。
或許他真的要死心了。
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即便把人搶走又有何用……柴祎雙眉蹙起,他林都王人品財富都不差,只要想要,這天下必定有萬萬千女子趨之若鶩,難道還會差她一個。
可……
那千千萬個女子再美再好友都不是她呢?
柴祎嗤了聲,伸手握住王秀秀的小手:“今次多謝你。”
王秀秀眼眶微紅。
語氣中帶了埋怨:“你知道我不需要你謝我的。我……我不想待在這里,不如你現在帶我走,好嗎?”
“我不在乎你是否喜歡她,我只求能在你身邊便好了。你……你若想得這天下,我也會幫你的。父親他很疼我,他愿意……”
然,不待王秀秀說完。
柴祎卻伸指堵住了她的唇:“噓。”
他微微搖頭:“有些話不要說。”
“尤其是在我們被人包圍的時候。”柴祎勾勾唇,往后靠在了車廂上。
王秀秀悚然,她忙掀開簾子,卻赫然發現,隊伍之中確實比之前壯大了許多,而她們行走的路線也并非是我王家,她剛要開口,一個冰冷的聲音落入她的耳朵:“娘娘還是不要多話的好。”
“不然太后娘娘她老人家會更不高興。”
王秀秀咬了咬唇。
她放下簾子,無措的看向柴祎:“對不起,我……”
“英英,這到底怎么回事?”
英英心中同樣一陣陣發慌:“婢子也不曉得,明明將王爺偷龍轉鳳運出來時很順利的。”
恰恰就是太順利了。
柴祎淺笑。
在他輕而易舉踏出皇宮的剎那,便知道其實王妍故意借王秀秀的手將他帶出來,他留在宮中,她只有兩個選擇,交宗室他被判處死刑,私自扣押然后動用私刑……
然而王妍到底是老了。
年輕時的狠毒全然不見,現在余下的全是小心翼翼。
她不敢真的在宮里對他私刑,所以便故意將他運出來。
如此也好。
出了皇宮,他也并非沒有辦法自救,只多吃一些皮肉之苦罷了。
畢竟王妍想要他手中的關系情報,輕而易舉不會舍得殺他的。
柴祎光棍的很,可王秀秀心中卻滿是忐忑,她咬了咬唇角,手心沁出細密的冷汗。
姑母知道她的謀劃,更知道父親私底下給了她人,還有方才的話……
她不敢想象,待她明早回宮,姑母會怎么樣敲打她。
王秀秀呼吸有些急促。
柴祎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別怕。”
“你現在已經嫁入了皇宮,名義上是她的兒媳,便是她在動怒,也不敢輕而易舉的對你動用私刑,只言語敲打一番罷了。”
“只要你以后對陛下多上上心,讓他心中有你,所有前塵往事都會一筆勾銷的。”
王秀秀抿唇:“哪有那么容易。”
“陛下身邊一個沈含章、一個蕭惠群,兩人容貌才情皆不輸我,且關系好的如同一人,陛下又愛重她們,哪里還容得下別人。”她一邊說,一邊悄悄打量柴祎,并沒有發現他有何不開心的地方。
只……
他開心與否其實都和她沒什么關系了。
一行人簇擁著馬車七拐八拐,待來到一處宅院后門時,外面有人說話:“大公子,請下車。”
柴祎最后揉了揉王秀秀發心,從容的跳下馬車。
剛下車便被人點中頸間大穴,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省。
王秀秀根本不敢下車去看。
只能任由馬車將她帶離此處,往王家而去。
“臣無能。”
一夜未眠,雙眼布滿血絲的季傳勝跪在沈含章面前,臉上一絲絲表情也沒有。
沈含章默默看一眼柴紹。
發現他雙拳緊握,顯然心中頗不平靜,但她也知道他并非是遷怒季傳勝,而是在埋怨自己擔心夏妃奶奶。
柴紹確實悔的不行。
是朕把柴洵丟到這里來的。
明明知道夏妃奶奶人就在季傳勝這里,可偏偏他還是想也沒想就把人丟了過來。
完全沒想到柴洵竟然是為了夏妃奶奶而來。
他會知道這件事,唯有韓式投奔了他。
該死的。
柴紹心中滿是怒火,當初就不應該讓他逃了才對。
沈含章安撫的握住他的手,用小拇指勾了勾,對季傳勝道:“季大人不必如此,起身吧。”
“看你模樣,想必是一夜未睡,可查探出了什么?”
季傳勝搖了搖頭。
“臣連夜審問了扈北王安插在傅東櫻身邊的女細作,然她并不是中心人物,招供出來的地址臣親自去查探了,早已經人去房空。”
這一夜,他想了無數種辦法。
但沒有一條,能讓他找到她。
季傳勝的心有時像泡在冰泉中,有時又像是在被火燒,一冷一熱之下,讓他倍感疲憊。
深深的無力感緊緊的包裹住他。
讓他知道原來自己并非是萬能的。
初初認清自己心意的情況之下,便將人完完全全的丟失,季傳勝有時候無比的痛恨,自己為什么要對她那么嚴厲……
不不,他或許應該對她更加嚴厲一些,如此她就不敢隨隨便便跟別人跑了。
只……就算不隨著柴洵走,她就能屬于他嗎?
季傳勝口中發苦。
他甚至連她是誰為什么會如此都不清楚。
沈含章微微皺眉。
“柴洵既然敢將人帶走,想必其藏身地點一定隱秘,定然不會被我們如此輕而易舉的找到。”
眼下這個情況,她無法和馬姑姑她們溝通,也沒有辦法擺脫她們出宮尋找……更遑論,她們大部分是死于宮中,就算現在有能力遠離皇宮,但多少會有些不適應。
所以現在只能把小壯壯手中的暗線明線全部放下去,如此動作之下,一定會被人窺探到他一部分實力。
可現在只能如此。
或者還要寄希望于夏妃奶奶能夠聰明一些,自己偷偷的跑出來……畢竟她異于常人,若她真的想走,應該不會有人留的住她。
沈含章心思轉了好幾轉……
然后訝然發現,自己的思維方式竟然變得越來越像柴紹……若換了以前的她,定然不會這樣想問題。
而是早就沖起來自己去尋人了。
等等……沈含章看向柴紹,柴紹也側眸看向她,兩人在眸中互看了一眼,隨后她吩咐季傳勝道:“讓趙早早盯著下面的人,這次把所有人撒下去,尋找萱萱和趙晚晚。”
“你一夜未睡,先去歇著吧。”
季傳勝搖頭拒絕道:“人是在臣手上丟的,無論如何臣都要把她找回來。”
他堅持如此,沈含章便沒有再多勸,她用柴紹的筆跡,寫了幾道手令,交付給季傳勝,又喊趙早早來吩咐了幾句,隨后便拉著柴紹上了馬車。
“你別擔心。”她拉著柴紹的手,勸他道:“夏妃奶奶經歷了那么多,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
柴紹無奈的說道:“我知道她必定不會有事。”
“最壞的結果無非是她再次為鬼,其實私心來講,我反倒希望她能那樣。韓式處心積慮的出現宮中,不知道用了什么邪術把她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想必不僅僅只是為了復活她……”
柴紹抱住沈含章:“豆芽,朕有點心慌。”
總是害怕會發生什么他無法預料的事情。
“傻子。”
“不管他們為了什么,你都不需要害怕啊。夏妃奶奶那么疼愛我們,就算失了記憶,也在看到我們的第一眼喜歡上我們,所以無論他們打得什么算盤,一定不會成功的。”
沈含章勸著他,也在心中勸著自己。
但其實她也知道,鬼怪時期的夏淑妃能力就比馬姑姑她們高上不止一個檔次,那么變成現在的她……恐怕只會更強。
且……萬一有一天她想起,曾經太皇太后對她的迫害……
現在這樣最好了。
無憂無慮的夏宜萱,她們愿意真的把她當成女兒疼愛,讓她永遠這么開心快樂下去。
但一切哪能如意。
夏宜萱微微睜開雙眸,眼波流轉之間滿滿的全是冷意,她坐起身來,動作高貴而優雅。
“姑祖母,您醒了。”
韓式入房,便看到她坐起身這一幕,連忙上前柔聲問道:“餓不餓?渴不渴?先讓人伺候您洗漱好不好?”
夏宜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夏宣?”她冷聲問道。
韓式連忙點點頭,心中有無限歡喜,然而卻只能硬生生憋著:“是我呢,姑祖母。”
真好,她依然還是記得他。
“樊飛言呢?”她清楚明白的記得自己在昏過去之前見過他,現在他人竟然會不在這里。
韓式忙說道:“師父他有事回宮里面去了,他說你醒過來之后好好休息兩天,若是想出去逛逛的話,便讓我陪著你去。”
夏宜萱柳眉挑了挑:“我是應該逛逛這里。”
闊別了那么多年,也不曉得盛京變成了什么模樣。
和她記憶里是否還一樣。
怎么可能還一樣呢?
夏宜萱冷笑一聲,眸中淬滿了冰霜。
“來人伺候我洗漱吧。”她說道。
大紅的衣裙襯托的她愈發的美艷,高聳的發髻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凌厲了許多……夏宜萱坐在梳妝鏡前看著自己的妝容,竟然有點恍惚。
四十年前,她帶著滿腔恨意墮入黑暗,曾發誓即便從地獄中爬上來,也要向那個男人報仇,她要奪去他最在意的東西,讓他不得好死。
然而……
多年的渾渾噩噩中,她竟然會幫著他養大了一個孫兒。
柴紹……柴紹……
其實做鬼多年,有些記憶都很模糊,可柴紹從小小少年到現在成長的所有模樣,都落在她的腦海中。
但……越是這樣越恨呢!
恨自己更恨柴家人,尤其恨這個所謂的萬里江山。
夏宜萱閉上眼睛,待睜開之后,里面的恨意全然退去,美麗的雙眸中只留下了淡淡水光。
她起身,任由韓式扶著往外走,出聲問道:“這里是哪里?”
“柴洵的一處宅院。”
夏宜萱點點頭。
柴洵……又是一個柴家人。
“這些年辛苦你了……”頓了頓,她又問道:“夏家除了你之外,還有人存活嗎?”
韓式搖了搖頭。
“當年是師父將我父親救了出去,然……父親他身子骨向來若,生下我沒多久人便去了。”
夏宜萱輕輕的應了聲。
“你父親是個很乖巧的孩子。”
“萱萱……”
柴洵站在院外,正輕笑著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