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來得不是時候?”梁紅從樓梯的轉角處走了上來,一只手還拎著個紅木小盒子。
屋里的人不說話,林掌柜的打圓場道,“怎么不是時候,我們正發愁今天沒有什么好東西給蔡少主和……這位貴客賞眼呢。梁小姐就來了。”
“這么說我來得正是時候了!”梁紅被逗樂了,邊說邊走到蔡國權和蘇染附近道,“蘇老祖,剛才手下的人不懂事,冒犯了您。這是我們店里的三大珍品之一,白玉檀木梳。特意給您賠禮,不知道蘇老祖能否賞臉?”
說是賠禮,可面上卻毫無誠意。
蘇染勾了勾唇,沒有說話。
蔡國權眉梢微揚,“梁紅,你這是做什么?”
“就是呀,我們老祖可不稀罕你們的東西。我們想要什么不能自己買。”蘇鐵則是抱著胳膊冷哼道,“現在來獻殷勤了,誰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這話倒引得梁紅咯咯笑起來,“怎么?你們蘇家不敢接呀?還是怕我用什么手段?”
“梁紅!”蔡國權蹙眉喊了一聲。
誰料對方根本沒有看他,反倒直勾勾地看向蘇染。
蘇染嘆了一口氣道,“蘇鐵,將東西收起來!”
“是!”蘇鐵一邊將東西裝在隨身的背包里,一邊打量了梁紅一眼,這女人長得十分精致干練,到處散發這一股子女強人的氣勢,那種咄咄逼人的感覺,讓人很不爽。
要不是老祖不和她一般見識。
這樣的性格,說不定就被誰教訓了。
蘇鐵將包拉好,那梁紅才拍拍手笑道,“這才對嗎?剛剛給諸位開個玩笑。我梁紅向來是有一說一,絕不會當面一套背后一套。今日這事就算這么了結了。”
“是呀!”蘇染輕笑一聲,她早就過了意氣用事的年齡。
看了看下方稍緩的人群,對蔡國權笑道,“我和小鐵,還要去下面轉轉。今天多少蔡少主招待了,就不多打擾了。”
“蘇老祖,客氣了!”蔡國權彬彬有禮地道。
目送這對祖孫下樓,蔡國權才回過頭狠狠地瞪了梁紅一眼,”你這是干什么?”
“蔡國權,我是你未婚妻。你不向著我,居然去捧蘇家那個老太太的臭腳!你,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梁紅也是胸口起伏,“我們梁家向來耿直,沒有人家那么多彎彎繞繞,但是對你們蔡家卻是最忠誠的。你,你……”
“你什么?你要是不喜歡這門親事,大可以找老爺子退了!”蔡國權是真得有些生氣,向來笑瞇瞇的臉不怒自威,那是上位者的氣勢。
見兩個人吵架,又涉及家族私密,林掌柜的忙招呼著那些后生都下了樓。
將二樓留給了這二位。
珍品街每日的開業時間就晚,多數是下午兩點起市,下午四點到了八點是人最多的時候。
九點之后的夜市也挺熱鬧的。
不過相比于晚飯的時間段就要安靜了一些。
蘇染和蘇鐵從店里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周遭的路燈也亮了起來。
看起來更加的有韻味。
“老祖,那邊轉過街角就是咱們家的店了。您別看它偏僻,生意一直很不錯的。”蘇鐵一邊打量著蘇染的神色,一邊獻寶地說道。
為了這次陪老祖出來,他可是做足了準備。
蘇染點了點頭,卻沒有在往店里去的意思。
她這次出來,主要是想要長長眼。
當然若是能夠發現一點能與那塊笏板相關的古物最好不過了。
誰知兩個人走了半路都沒有發現什么有緣的東西,臨到珍品街的中央了。
蘇鐵忽然眼睛一亮,指著對面的一座橋道,“老祖,那是干什么的?怎么這么多人?要不我們也去看看吧?”
蘇染張望了一下,就見一群人都往那邊走,便點了點頭。
誰知道這二人剛一上橋,原本平靜無波的橋面,陡然一變。
橋還是那座橋,周遭的人和物卻好像是變了一個世界,若非幾個顯眼的建筑。
倒真像是換了位置。
蘇染心頭一跳,卻發現周遭的人依舊是人來人往,好似都沒有注意到這邊的變化一般。
蘇鐵更是傻乎乎的盯著橋上的一個美女發呆,“神仙姐姐!”
“……”蘇染眼睛圓瞪,她帶這個小子出來過許多次,可從未這么給他丟臉過。
那邊那女子穿著一身淺色的古裝,好似看起來很著急,一只手竟還做著梳發的動作,視線卻不斷地往蘇鐵的身上瞟。
這模樣,讓蘇染心頭警鈴大作。
就見蘇鐵已經開始往那邊走了去。
“哎?”蘇染喊了一聲,那臭小子好像是無知無覺一般。
蘇染沒辦法,只好跟在他的后面,誰知道她還未靠近,那站在橋邊的女子忽然之間就消失了。
陡然一陣風吹過來,蘇鐵猛然清醒了幾分。
再回頭就見蘇染站在他身后一臉古怪地看著他。
都說大小伙子陽氣旺,加上蘇鐵本就是入門天師,雖然修得是武道,卻也不該如此。
“老祖?你怎么這么看著我?”蘇鐵摸了摸臉。
蘇染狐疑地道,“你真得不記得你方才做了什么?”
蘇鐵搖搖頭,一會又抓了抓頭,“我記得有人找我借梳子,真是好笑,我哪里來的梳子。”
“你怎么沒有,方才梁紅不就是送了你一把嗎?”
“啊?”蘇鐵驚得往后一跳,“該不會是她故意害我吧?”
“害你?”蘇染搖了搖頭,“未必,這些古物通常都有些靈性,大概是湊巧罷了。”
這話說得蘇鐵心里七上八下的,正要刨根問底,就見蘇染指著附近的一大片建筑問道,“那個方向是什么地方?”
“那里?應該是京都大學,咱們在的這座橋說起來原是這大學的后園子。后來珍品街開了以后,過來的游客多了。往這邊來的學生才少了一些。“蘇鐵有些向往地往那邊看了一眼,“說起來,若是幾位少爺公子在家,也要來這里上學了。”
兩個人正說著就見一個穿著黑色吊帶的少女往著這邊走了過來,超短的白色褲衩下則是一雙修長的大白腿,在月色下看起來十分的顯眼。
蘇染蹙了蹙眉,她的思想還是沒有辦法接受這樣時髦的存在。
兩人正要走,那少女忽然站在他們對面不動了。
漂亮的小臉蛋上面無表情,雙眼更是直勾勾地盯著前方。
盯著的位置就在蘇鐵身側。
蘇鐵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老祖,我的臉上是不是有什么東西?”
就算是有,這大晚上的也不能夠看得清楚。
蘇染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就見一道影子從蘇鐵的身后飄了出去,正落在那少女的后面。
修為到了蘇染這個地步,自然是自動開啟天眼。
便見方才招呼蘇鐵的那個女鬼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到了那女娃娃的身后,兩只手從女娃的后肋骨上直接穿過,掛在了她的身上。
很快那女娃娃又繼續向著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蘇染蹙了蹙眉,看著女鬼竟是要上身了。
“老祖!”蘇鐵不明所以。
蘇染袖口出彈出一道靈光,瞬間幫蘇鐵開了天眼,“少說話!”
蘇鐵一愣,愣在原地,就見那性感的女學生一步步向他走了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幾步。
臉色也是漲得通紅,誰知道這時蘇染徑直上前,在那女娃的后背上拍了一下。
原本就要走到蘇鐵前的女學生忽然停了下來。
蘇鐵正納悶,就見他們家老祖從那學生的后輩上揪出一個長發女鬼來。
那女鬼離了那女學生的身子,憑空掙扎了幾下,都沒有逃出蘇染的手掌心。
便想用力的想辦法推著那女學生往河里去。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想要掙扎!”蘇染有些生氣,又擔心那女學生,對著蘇鐵喊道,“接了一下那女娃,別讓她掉下去!”
“哎!”蘇鐵忙應了一聲,伸出手就去拽對方,誰知道剛碰到是對方的短褲,就有一股巨大的力牽引著那女孩往河里栽了過去。
蘇鐵眼疾手快,慌忙抓住了觸手的一塊布料。
就聽刺啦一聲。
硬是硬生生地將對方的衣服扯開了一個口子。
偏那力道連他一起拽著向前。
蘇鐵立刻伸出一只手拽住了那女學生的胳膊,這才堪堪止住了對方往河里去的步伐。
“真他娘的!”
蘇鐵的咒聲還未落下,就見蘇染那邊的女鬼已經嚶嚶地向蘇染求饒道,“天師行行好,就饒了我一命吧!小女子也是一時糊涂。”
“看你這裝扮也是幾百年的道行了,難不成不知道身為陰身,彌留時間,制造冤孽乃是大罪?”蘇染正色道,尤其是方才這女鬼竟還當著自己的面,勾引她后輩上當。
實在可惡!
“小女子原本為奸人所害,后被困在此處,實無法脫身,一切身不由己。”那女鬼委身在地,哭哭啼啼。
見她誠心改過,蘇染的眉色肅正了幾分,“既然是如此,本天師就助你一臂之力。陰司帳前,善惡賞罰自有定論,你且速去銷賬吧!”
說著,蘇染腰間的青龍玉散發出微弱的綠光來。
那女鬼拜了拜,臨走之前忽然道,“方才那位小師傅是恩公的徒孫吧?他身上好似背負著陰邪之物,那種氣息,最易讓鬼物迷戀了。”
說罷,徑直就走進了那束綠光里。
蘇染愣了愣,沒想到這么一個幾百年道行的女鬼,竟這么容易打發了。
再看蘇鐵那邊,那女學生已經清醒了過來,抬手就是在蘇鐵臉上給了一巴掌,“流氓!”
蘇鐵一只手按著她的肩,一只手捂著臉,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正要反駁,就聽見腳后窸窣的聲音。
“老祖?”蘇鐵轉過身,一臉的委屈,小聲嘀咕道,“好男不跟女斗!”
就聽身后有浪花撲騰的聲音,聲音很小。
那女學生再次險些栽了過去。
還是蘇染打出一道靈氣,將二人都扯遠了一些。
“老祖?方才那女鬼處理了?”蘇鐵眨著眼睛,盯著蘇染,一臉的崇拜。
聽到女鬼一詞,那少女眼睛眨了眨,“你們是在拍電視劇嗎?女鬼?這也太搞笑了吧?”
她一邊說一邊掩住了嘴唇,發出咯咯的聲音。
蘇鐵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冷聲道,“很好笑嗎?若不是女鬼,你怎么現在這里?”
“你就胡說吧!”她正說著,身后忽然一個浪花,一下子就將她給拖了進去。
“救命——”
“話多——”蘇鐵哼了一聲,卻見自家老祖,身前如燕,徑直飛了起來,腳踩在河邊上,伸手一提就將那少女直接向著蘇鐵丟了過去。
蘇鐵沒辦法,只好伸手接了下來。
那邊蘇染從儲物袋里祭了一枝棗枝出來,順著水流的方向就是往下一攪,很快就有一具白花花的東西往上飄了一下。
但很快又沉了下去。
蘇染雙足站在水面上,用棗枝往上一挑,就見一團黑漆漆的長發漂浮了上來。
不等蘇染有所動作,那東西很快又沉了下去。
并急速地向著岸邊游竄。
蘇染正要趕過去,忽然聽一聲暴喝從岸邊傳來,“你們干什么呢?大晚上呢,竟然跑到河里去,快給我出來!”
這人猛地一喝,說話間已經跑到了橋邊上。
看穿的衣服已經給這一帶的安保人員。
他一邊說一邊向著蘇染的方向揮舞著手。
見他這個樣子,蘇鐵忍不住暗暗罵了一聲,當他們家老祖是輕易出手的嗎?
給你們學校造福,你還阻攔。
這東西在附近,不定害死了多少人。
蘇鐵推開那女孩就要上前去和那保安理論,誰知道那女孩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胳膊。
“你做什么?”蘇鐵有些不耐煩地道。
那女孩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衣服壞了!”
這話說完,瞬間臉蛋漲得通紅。
蘇鐵也傻了在了原地,方才這一鬧騰,這女孩的衣服都有些破爛了。
這一猶豫,那保安就走到了河邊,他伸出手指著蘇染喊道,“那個誰?一把年紀了,還不快上岸,實在是太危險了。”
竟絲毫沒有注意到蘇染站在水面上有什么不妥。
“小心!”蘇染見狀忍不住喊了一聲,就聽‘噗通’一聲,一只慘白的手從水下伸了出來,正好將那保安從橋頭給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