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頭,卻發現沈寧寧小臉上,不知何時蹭上去了幾道顏色。
饒是如此,小家伙還依舊專注地沉浸在作畫里。
他繞到她身后打量,看見沈寧寧畫的,頓時一怔。
只見遠山青的顏色,勾勒出連綿不斷的山巒。
底下卻是手牽手的好幾個黑色小人兒。
粗略數一數,居然有十人之多。
他們在山下牽著手,像是一大家子。
沈寧寧沒有學過畫畫,所以只能用不同的身高,來表達她想畫的人物。
謝明緒蹲下身,好奇地問:“寧寧,這些是誰?”
“是我,奶奶,狼狼,阿兄,哥哥,干爹,干娘,二哥,祖昌哥哥,五兒,姜芷……”她報了一連串名字。
小家伙還分外苦惱:“哎,沒有畫全,不然,狼三狼四,都得畫上來呢!”
說著,沈寧寧抬起水潤的黑眸,笑瞇瞇地說:“這個象征著,我的家人都在身邊,我們永遠不會分開。”
謝明緒心中動容,深邃的眼底,有一閃而過的悲傷。
他怕小家伙看出端倪,忙笑道:“畫的真好。”
“阿兄,你畫的什么,我看看!”小家伙噠噠跑去對面。
她低頭一看,頓時被謝明緒的畫技所驚艷。
層巒起伏的山巔上,一對兄妹背對著他們,面朝一輪新生的紅日。
哥哥身影高大,手握長劍,護在小個子的妹妹身后。
“哥哥,你畫的真好看,是我們兩個嗎?”沈寧寧睜圓了水眸。
謝明緒點頭,淡淡笑道:“我娘精通畫術和書法,她在世時,我曾跟著學過一點。”
大概是不愿提起傷心事,他很快轉口道:“阿兄畫這個,就是想讓你知道,以后無論你在哪里,阿兄都會保護你,不受任何人欺負。”
沈寧寧聽言,卻沒有馬上露出來高興的神色。
她伸手掐了兩下自己的小臉,一下比一下重。
謝明緒臉色一變,立刻抓住她的小手。
“你這是做什么?”
“阿兄,我不是在做夢叭?最近我過的太幸福了,好像不太真實……”小家伙憂心忡忡地說。
成為郡主,進入國學府,擁有了疼愛自己的家人。
干爹親自接她回家,阿兄給她做推車,陪著她畫畫。
她好怕是一場夢,醒來以后,還是在秦家的小院子里,傷痕累累。
沈寧寧這番話,讓謝明緒心疼地頓時皺起眉。
他緊緊握住小家伙的雙手:“這不是夢,寧寧,過往你受了太多的苦。”
“從現在開始,阿兄一生所執著的目標,就是保護你。”
沈寧寧終于歡快地笑了。
謝明緒牽著她的小手:“好了,這些水墨要放在此處晾干,我帶你去洗一洗小手和這個花臉。”
晚上用膳的時間,沈寧寧被簇擁在主座。
謝肅之和謝明緒圍著她,對面則是謝二爺。
別看謝二爺癱了,只有一只手能活動,還是顫顫巍巍地給小家伙夾菜吃。
眾人其樂融融,謝愿玖卻笑的心不在焉,謝二夫人更是連笑都有些勉強。
看著突然出現的養女,即將要奪走謝家所有的寵愛,占據她女兒的東西,她能高興得起來嗎?
一頓飯吃完,謝肅之讓沈寧寧回房看看。
“干爹為你挑了兩名勤快的丫鬟,你去瞧瞧喜不喜歡。”
他說這話時,謝愿玖還沒走,聞言渾身一僵。
沈寧寧高高興興地跟著謝明緒,回到自己院子里。
她走后,謝肅之主動推著謝二爺的輪椅,語氣低沉冰冷:“我隨你們一起去二房。”
謝愿玖心中咯噔一聲,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到了二房的院子里。
謝肅之立刻冷聲道:“將彩英押出來。”
他一聲令下,身后的護院頓時照做。
不一會,彩英驚恐地被押到了他面前,狠狠跪下。
“大……大老爺?”彩英嘴唇哆嗦,求救的目光看向謝愿玖。
小姐不是說,會沒事的嗎?
謝二爺和謝二夫人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倒是謝愿玖,主動道:“大伯,我正想讓彩英明天去給郡主賠罪。”
“這丫頭平時跟著我,懶散慣了,沒規沒矩的,竟沖撞了郡主,都是我沒考慮周到。”
謝二夫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說什么呢玖玖,你搞清楚什么事了嗎,不要隨便包攬責任。”
謝愿玖暗中看了一眼自家娘,警告她別開口。
否則,事情只會越來越嚴重!
謝肅之懶得廢話,只冷冷道:“我派人去國學府問清楚了,韓夫子親口所述,不會有假。”
“這丫鬟,已經不是懶散的錯了,而是有意帶歪寧寧,欺負她年幼無知,引她跟同窗不合,撒謊欺騙夫子!”
這話一出,謝二爺最先惱怒地看向彩英:“你好大的膽子。”
謝二夫人感到驚訝:“不可能吧!”
“彩英是我們玖玖的丫鬟,怎么跑到郡主那邊去了,總不能是我們玖玖故意要安排彩英去害郡主的吧,大哥,您可要查清楚。”
謝愿玖快被她娘氣死了。
她拼命地想開脫責任,她娘倒好,非要再踩她一腳。
生怕謝肅之聯想不到彩英跟她的關系。
“娘!”她喊了一聲:“彩英是我安排去照顧郡主的,因為看見她沒有帶丫鬟,所以……我也是好心。”
謝肅之淡道:“愿玖放心,我沒有遷怒于你,只是彩英這等丫鬟,不能再留府里。”
謝二夫人心頭一抖:“大哥,您難道要將彩英發賣了?”
謝肅之看她一眼,冷道:“她心思惡毒,就地打死,也不為過。”
說著,他甩袖,吩咐身后拿著粗棍的護院。
“動手。”
彩英頓時發出了哭天喊地的求饒聲。
謝二爺皺眉:“堵住她的嘴,敢挑撥是非,帶歪一個不到五歲的孩子,舌頭拔了都是應該的。”
謝二夫人嚇得心肝顫,謝肅之比謝明緒還要狠。
檀香之前只是說錯了話被趕出去,而彩英卻要被活活打死!
眼看著彩英被堵了嘴,棍棍道肉,打的她嗡吟慘哼,目眥欲裂。
謝愿玖望著她那求饒的眼神,不住地看著自己。
“大伯說得對,這樣的丫鬟,打死才干凈,否則以后留在我身邊,也是禍害,說不準哪日就要欺負到我頭上去了。”
大局已定,謝愿玖狠狠心,終究說出了這句話。
彩英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謝愿玖。
謝肅之不說話,謝二夫人想走,他也不允準,讓謝二夫人和謝愿玖,眼睜睜地看著彩英挨打。
直到彩英咽了氣,卻還死不瞑目。
謝肅之不咸不淡的聲音才響起:“寧寧已是我們的家人,往后這種事情,最好不要發生。”
謝愿玖知道,這是大伯在警告她!
她低頭,連忙應是。
謝肅之走后,謝二夫人看著地上一灘濃稠的鮮血,立刻喊了家仆來打掃院落。
緊接著,她聲音顫抖地說:“不吉利,真不吉利啊!”
“這可是我們住的院子,大哥就在這里打死了人。”
謝二爺有些厭惡地看她一眼:“你搬去別院不就好了?”
隨后,他也讓下人推著他離去。
謝二夫人慌了:“不行,我得找神婆問問,這個該怎么解決。”
謝愿玖心亂如麻,早已沒有心情管自家母親,便由著她去了。
另外一邊。
沈寧寧還不知道二房發生了什么。
只是她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發現廊下恭恭敬敬地站著兩個丫鬟。
一眼看過去,長得文靜秀氣,眉眼間還有些相似,都有十五歲那么大了。
看到沈寧寧被謝明緒牽來,兩名丫鬟頓時上前。
“給郡主請安,奴婢暮春。”
“奴婢晚春。”
“奉大人命令,來做郡主的伴讀丫鬟。”
暮春話音剛落,謝肅之已經從二院趕了回來。
“寧寧,這兩個是家生婢,為人勤快機敏,也懂詩詞學識,往后你但凡去上學,就讓她們跟著你。”
沈寧寧糯糯道謝,她道:“暮春,晚春……名字都好好聽。”
謝肅之頓時笑了出來:“這是我剛為她們賜的新名,暮春和晚春,都是三月的別稱,恰好對應了你的生辰。”
沈寧寧分外驚訝,看向謝肅之。
“伯伯,你怎么會知道我確切生辰的吖?”
奶奶都不知道呢!
之前寧寧拜謝家祠堂的時候,我寫了她對謝丞相的稱呼是義父,但是我后來想想覺得不好聽,所以后面又全部改成:干爹了。
唔,能想象到謝肅之暗搓搓的高興:“干爹去掉一個干字,就是爹了!我女兒喊我爹了!嗚嗚哇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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