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qukun正文1042羅馬長存1042羅馬長存←→:、、、、、、、、、、、、、、
中國當然有公共浴場,而且還提供搓背、剪甲、修面、按摩等服務,同時還給客人供應茶水、酒類和果品。
其基礎服務內容,已經跟現代洗浴中心沒太大區別。
洛陽最大的公共浴場在天王寺,開封最大的公共浴場在相國寺。
因為公共浴場這玩意兒,本就是跟隨佛教從印度傳來的。早在南北朝時期,公共浴室已成為大中型寺廟的必備設施,主要供僧人和香客使用,可以洗去災禍、獲得福報。
到了北宋,市民階層興起,公共浴場也脫離宗教,徹底變得世俗化起來。
阿克蘇赫為啥找不到公共浴場?
因為陪他進京的官員急著趕路,于是就敷衍說沒有那玩意兒。
甚至他在開封的時候,想繞著開封城走一圈,結果只走了半圈就作罷,隨行官吏跑來催他趕緊上船。
此時此刻,六個官二代便在開封相國寺浴堂里。
幾個僧人服務員,正在給他們修甲修面。
胡子和頭發也要修剪。
頭發太長容易干枯斷裂,必須定期修剪才更美觀。胡子也差不多,尤其是絡腮胡,必須定期打理,否則就顯得過于邋遢,一副美長髯需要花費很多功夫。
修剪完畢,白師厚對著鏡子照了照,感慨道:“還是國內舒坦啊。為了陪那些使者進京,咱們回來都還沒好生享受。”
陸游的下巴留了一撮山羊胡,鼻下卻是兩撇八字胡:“終歸還是要回洛陽,你敢回去嗎?”
“不敢也得回啊,”白師厚嘆息,“先在開封耍幾天吧。”
官二代們偷偷出海的事情,已經被家中長輩知道了。一個個急得跳腳,生怕孩子死在外面,白師厚回家以后肯定要挨揍。
須發、面部、手腳指甲修理完畢,僧人帶他們去簡單沖洗,然后再進一間浴堂包房。
僧人服務生換了一批,這次是來搓澡按摩的。
其實這些并非正規僧人,他們無法獲得度牒,只不過一副僧人裝扮而已。
官二代們坐在同一個浴池里閑聊,僧人先是幫他們搓澡,而且還使用了香胰子。中途轉移到另一間浴堂,換干凈熱水繼續泡著,僧人繼續為他們按摩。
聊著聊著,話也不說了,只是閉眼享受按摩手法。
從相國寺浴堂出來,眾人感覺神清氣爽,于是又結伴跑去勾欄聽曲。
甚至,還把各自的亞美尼亞女仆帶上,讓異國女仆們感受一下大明曲藝。
那些女仆早就被震驚得麻木了,她們來自埃德薩伯國,沒有見過君士坦丁堡那種超級大城。最長見識的一次,也只是被賣去巴格達,而且因為奴隸身份,僅僅在郊外逗留過一個月。
當女仆們在廣州外港登岸,跟隨主人進了廣州城,她們當時以為自己到了天國。
增筑之后的廣州城規模,雖然依舊略遜于巴格達。但她們只能在郊外遠觀巴格達城,如今卻是可以自由出入廣州,如織的人流和琳瑯滿目的商品,給這些亞美尼亞女仆造成巨大沖擊。
然后是福州、杭州、揚州、淮安、商丘、開封,她們認為絕無僅有的廣州城,卻在大明似乎遍地都是。
而且,杭州、揚州、開封比廣州更規模宏大!
跟隨主人來到一處高級瓦子,還沒進去她們就引來陣陣側目。
“學樸兄!”一個年輕人把白師厚叫住。
白師厚扭頭一看,卻是自己在開封的朋友蘇平,立即給眾人介紹說:“這位是蘇六郎,蘇平蘇定邦,蘇子翁公(蘇舜元)的曾孫。”
“失敬,失敬!”眾人上前見禮。
蘇舜元本為蜀中人氏,是一位政績卓著的干吏,后來回京做官就定居開封。
其留居家鄉綿州的族人,還曾出錢招募鄉兵,追隨成都府路轉運使抵抗朱銘南下。宋朝的四川軍隊一場大敗,綿州蘇氏瞬間轉變態度,連忙派幾個族人去投靠朱賊。
等朱銘率軍拿下成都,綿州蘇氏直接舉族投靠朱元帥!
并且還在朱銘奪取開封時,說服分宗出去的開封蘇家全部投效新朝廷。
白師厚又介紹幾個官二代,眾人互相作揖。
蘇平指著那些異邦女奴:“胡姬還是菩薩蠻?”
白師厚說:“算是胡姬。她們來自天方某邦國,因為戰敗而國滅,被塞爾柱的一個總督賣為奴隸。”
蘇平評價說:“卻是跟東西兩京的胡姬,外貌上略有不同。我家里也有一個胡姬,來自高昌那邊,還沒有見過天方胡姬。”
白師厚笑道:“可惜我也只有一個,若有多的便送你。”
“不必,不必,”蘇平連連擺手,“君子不奪人所好,只是心中好奇才來問問。”
言語之間,眾人已走進瓦子。
坐定下來,茶水果脯奉上,一個普通藝伎正在暖場。
忽又進來幾人,蘇平努嘴指向一人:“西夏亡國之君來了,他最近風光得很,憑本事考上了開封縣秀才,即將被特招進洛陽太學讀書。”
李祖洽不解道:“一介秀才而已,有什么值得風光的?”
蘇平說道:“亡國之君考秀才啊,而且全憑本事考的。人家當初放棄公侯之位,發憤立志要科舉入仕。雖然只有秀才功名,卻獲得了兩京士林的認同,不再把他當亡國之君看待,已經接納他做咱們自己人。”
范成大點頭說:“此誠可貴。”
蘇平繼續說:“同情他的士子還不少,都覺得西夏國滅非他之過。而是積重難返、文恬武嬉,如果放在百年前,定是一位有作為的君主。”
此言一出,眾人輕笑。
西夏和大宋是死敵不假,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如今居然同情起西夏皇帝來。
王廉清卻突然發問:“趙楷怎樣了?”
蘇平說道:“更瘋了。他經常在街邊喝醉就睡,去年生了一場大病,被一位名妓聘請醫士救回。病愈之后,瘋癲得更厲害,但他的畫作也更貴。我不怎么懂作畫,但據畫藝高人評價,趙楷的畫已經入魔。”
“入魔?”李祖洽一怔。
蘇平點頭:“鬼氣森森。初看只覺得怪異,細細品究令人毛骨悚然。也有民間異人說,前宋昏君的魂魄回來,附身趙楷給他開了陰陽眼。所以同樣一件事物,在趙楷眼里跟常人不一樣。趙楷看到的,極可能是萬物在陰間的樣子。”
眾人聞言哭笑不得,卻又選擇三分相信。
他們在開封耍了好幾日,白師厚、陸游和王廉清的父親派人來催,才不得不離開東京前往洛陽挨打。
范成大等三人,卻是幸災樂禍,跟著跑去洛陽看熱鬧。
好朋友挨板子,這種好戲還是值得欣賞的。
陸游和王廉清只是挨一頓臭罵,白師厚則是真挨打。白勝把兒子的腿都打瘸了,走起路來一高一矮,也不知要過多久才能恢復。
可惜沒時間給他恢復,很快他們就被招進皇宮面圣。
在此之前,東羅馬使者已經面見了皇帝。
朱銘旁敲側擊問了許多,終于確認此時的拜占庭皇帝,是那位鼎鼎大名的曼努埃爾一世。
說實話,此人的政治軍事能力,遠不如他爹約翰二世。
但約翰二世接手的是爛攤子,而且反對他做皇帝的貴族很多。如此內憂外患的局面,還能持續提升國力,并且進行少許改革,為兒子攢下相對豐厚的本錢。甚至沒有留下惡名,被稱為“好人”和“美男子”,私生活也非常簡樸節約。
因為有老爹打基礎,曼努埃爾雖然依舊面臨外患,但至少內部已經被理順了,有足夠的國力支撐他抵御外敵。
在朱銘看來,曼努埃爾一世的性格,有點像后來法國的那位太陽王。
好大喜功,極盡奢華,動輒出兵打仗。
晚年更是飄起來,竟然聯合十字軍跑去入侵埃及。
本來是有可能打贏的,結果在圍城的時候,拜占庭和十字軍互相拖后腿,都想甩開盟友獨吞勝利果實。又在軍糧耗盡的撤兵途中,半數拜占庭精銳在地中海葬身于暴風雨。
又因為進攻羅姆(塞爾柱分封的一個蘇丹國)全軍覆沒,拜占庭從此失去對外擴張的能力。
但曼努埃爾一世是真的勇猛。
這貨面對安條克十字軍的背刺,不等麾下主力抵達戰場,就以皇帝身份親率五百騎兵急進。猶如神兵天降般抵達戰場,直接把亞美尼亞(由亞美尼亞難民組建的國家)國王嚇得逃進深山,逼得安條克公爵穿破麻衣跪地請降。
身為東羅馬皇帝,他不但經常御駕親征,甚至多次親率小隊去偵察敵情。
偵察偵察著,就從偵察變成伏擊。
“你們那位皇帝,想求取大明的書籍?”朱銘笑道。
阿克蘇赫說:“是的,偉大的桃花石皇帝陛下。法蒂瑪(埃及)從桃花石帶回的書籍,秘藏在哈里發圖書館里,我國皇帝多次派人借閱都被拒絕。”
朱銘問道:“羅馬用什么來交換?”
阿克蘇赫說:“大羅馬帝國允許桃花石的儒教僧侶,前往君士坦丁堡傳教并建立教堂。等我們重建強大的羅馬海軍,奪取法蒂瑪首都之后,就會大量購買來自桃花石的貨物。”
儒教僧侶前往君士坦丁堡傳教?
朱銘聽得哭笑不得,甚至懶得解釋什么,就讓他們繼續誤會好了:“我可以給羅馬一批書籍,而且已經翻譯為阿拉伯文字,是那些綠衣大食學者在大明翻譯的。”
阿克蘇赫大喜:“贊美您的仁慈,偉大的桃花石皇帝陛下。”
朱銘說道:“你回去的時候,我也會派一隊使者跟隨。這些大明使者,可以隨意翻閱羅馬藏書。如何?”
“如您所愿,”阿克蘇赫說道,“聽聞大明軍隊即將遠征菊爾汗,我可否隨軍去見證這次偉大的戰爭?”
朱銘仔細想了想:“可以。但你到了軍中須受約束,不得隨意走動,不可干擾戰爭,否則就軍法處置。”
阿克蘇赫跪地贊美:“愿主保佑您。”
朱銘又仔細詢問拜占庭的各種制度,最后把阿克蘇赫給打發走。
在朱銘看來,可以順手幫一幫拜占庭,最好讓拜占庭一直在那兒挺著。
倒不是他精羅,而是拜占庭有特殊作用。
它遏制著歐洲天主的東擴,也阻攔著西亞蘇丹的西進,又壓著埃及哈里發北上,同時還扛著神羅與基輔羅斯南下。這幾股勢力,朱銘都不怎么喜歡,拜占庭挺得越久越好。
除了火器不能給,朱銘甚至打算贈送二百套上等棉甲。
除了科學書籍不能給,其他書籍都可以贈送。
再怎么扶持,東羅馬也不會變成真羅馬,四戰之地他們很難擴張的。不僅是民族問題,宗教問題更讓人頭疼,只有野蠻的羅斯人能跟他們尿一個壺里。
拜占庭已經完全希臘化了,只有正式公文、宗教典籍才必須用拉丁文。
人們日常交流使用希臘語,普通公文、宗教冊子、詩歌文章……大部分采用希臘文書寫。
拜占庭真正的敵人,并非來自西亞的異教徒,而是自己的盟友十字軍。
君士坦丁堡,就是被十字軍攻破的!
朱銘表情古怪的嘀咕道:“祝愿羅馬帝國長存。”←→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