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沅黑了臉,正在想著辦法時,又見開在西城的茶鋪掌柜匆匆而來,“東家,不好了,有間新開的鋪子,將茶鋪的生意全搶了。”
聽西城茶鋪掌柜這么一說,蘇沅一個急火攻心,吐了一口血來。
飾品鋪子來的伙計年輕,見不得這種場面,腿一軟便跪在了蘇沅的面前,哆哆嗦嗦道,“東家,東家千萬保重身子啊!”
蘇沅瞪了那伙計一眼,抬起袖子抹凈的嘴角的血跡,對著那伙計道,“先去南坊。”
此事雖不知背后是誰使壞,但總要先將眼前的火給熄滅了,西城和東城的茶鋪,倒是還可以再等一等。
那伙計聽蘇沅一說,連忙站起身來,隨著蘇沅一起走了。
東城和西城的茶鋪掌柜只好得了蘇沅的吩咐,各自去了各自的鋪子守著。
蘇沅帶著伙計到南坊去,先前被請進鋪子里安撫的客人個個氣呼呼的站在門外。
蘇沅站在一旁,另隨行的伙計去問明情況,伙計紅著臉過來,道原是掌柜的說將各個客人所買的次品按原價退回,可這幾個客人說什么也不愿意,非要等東家過來說理。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蘇沅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方才他來時,見站在鋪子外的幾個人,沒有一個不相識的,基本上都是結伴去逛花樓的青年男子,更讓他心煩的事,其中兩個還是同他有過節的。
過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是他前兩日去買畫眉鳥時,戶部主事寧家的二子寧秋生也相中了那一只畫眉,兩人起了爭執,不歡而散,只是這過節剛發生兩日,萬萬不到煙消云散的時候。
另是工部侍郎瞿家的三子瞿智,是江寧府出了名的紈绔子弟,自去年他從瞿智手中搶來了青怡院的花魁之后,瞿智便將他給恨上了,這一次到他的飾品鋪子來找事,沒準是提前計劃好的。
蘇沅想到這里,不禁的頭疼起來,這會兒人亂口雜,他若此時過去收拾大局,怕是會被寧秋生和瞿智狠狠的宰上一筆,可若是不過去,怕是這鋪子的名聲從今日起就壞透了。
蘇沅咬了咬牙,對著身旁的伙計吩咐道,“去對張掌柜說,讓他先撐著,賠多少錢都得把這兩尊大佛給送走。”
伙計聽了蘇沅的吩咐,張惶的應了,穿過嘈雜的人群去見了張掌柜,將蘇沅的吩咐說了。
張掌柜一聽,知道自家東家不管了,可僅憑自己一個小小的掌柜如何敢招惹官宦家的子弟,于是,他神情復雜看了一眼來去跑腿的小伙計,“沒辦法了,去蘇宅去找大東家。”
小伙計也明白張掌柜的為難,見張掌柜塞了他一兩銀子,小伙計方才哆哆嗦嗦的模樣頓時消散,將這一兩銀子緊緊的塞入懷中,從鋪子里離去了。
蘇沅從這鋪子前離開,即刻到了東城品茗閣,眼睜睜的看著隔壁的新茶閣生意興隆,而那來來往往的人群里,也不乏品茗閣的老主顧。
他再沒有顏面站在屋外,轉身進了鋪子里,對著一旁低頭哈腰的趙掌柜道,“是誰在這里租的鋪子,可是問了?”
趙掌柜俯首道,“是,今早小的就找了隔壁的房主問了,那房主說是個年輕郎君,年歲應是弱冠,與眾不同的是眼睛上蒙了一層白紗,哦,對了,那郎君名作蘇拂。”
說罷,趙掌柜猶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道,“少東家,莫非是蘇氏的哪個旁支……”
“閉嘴。”蘇沅沒等趙掌柜的話說完,怒斥了一聲,蘇氏哪里會有生在閩地人的旁支?蘇拂就算是姓蘇,也不應與他們江寧蘇氏有何干系。
趙掌柜被蘇沅這么一怒給嚇著了,便守在一旁不再說話。
蘇沅透過窗子看著新茶閣前來來往往的人,此時他已不用再去西城便知西城的那間茶鋪隔壁的鋪子,一定是蘇拂搗的鬼。
他不過是將蘇拂身為閩地人的身份大肆宣揚開來,讓她破費了五千兩銀子破財消災,她竟然妄想著擊垮自己的鋪子,真是膽大妄為。
他們蘇氏在江寧立足幾十年,要是能輕易的被個外來人打倒,也妄稱地頭蛇。
想到這里,西城也不用去了,他要回府好好規劃規劃,要怎么針對他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蘇沅扔下一句,“好好守著鋪子”便不再理會站在他身旁的趙掌柜,大步從品茗閣走了出去。
只是還未坐上馬車,便有一個小廝急匆匆的下了馬,奔到蘇沅面前,“主子,大奶奶讓您趕快到南坊去,方才有人從南坊過來,不知對老爺說了什么,老爺這會兒已經氣急敗壞的到南坊去了。”
蘇沅這會兒腦子已經空白一片,滿腦只有壞了壞了兩個字一直在重復著。
還是那小廝出聲提醒了一句,“主子,快去吧!”
蘇沅來不及多想,一把奪過小廝手中的韁繩,騎著馬朝南坊的方向飛奔而去。
只是到了南坊的時候,南坊并不復他走的時候那般熱鬧,鋪子前冷冷清清的,一個人也沒有。
蘇沅不知發生了什么,但預感極為不好。
一咬牙,他便下了馬車,走進了飾品鋪子,張掌柜守在柜臺前,而在柜臺的一旁,正襟危坐的坐著一個人,正是蘇氏一族的族長,蘇瑁,也就是蘇沅的父親。
蘇沅知道自己闖了禍,只好悶頭悶腦的走近蘇瑁,低聲道,“父親。”
蘇瑁將手中的茶杯擲了過去,茶杯砸在蘇沅的身上之后掉落在地上,“這就是你辦的好事。”
蘇沅抬頭,辯解道,“父親,是有人要陷害我。”
蘇瑁瞧著跪在地上的人,是他的第一個兒子,因有別的緣故他為親自教導,如今卻長成了這種模樣,恨得他顯些想要將其打死。
“別人陷害你也是你咎由自取,雇人時不能把關,平日里又不怎么關心鋪子里的生意,這件事出來了,卻又一味的躲藏,我怎么生了你這個蠢笨的兒子?你但凡有你二弟一絲一毫的上進心,如今也不會像是爛泥一般。”
若說蘇沅平日最討厭和誰比,那便是這個出現在蘇瑁口中,一年不曾歸家一兩次的,他的嫡親弟弟蘇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