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思白深吸一口氣,感受到了來自師母大人的凝視,立刻識相地推翻了之前的計劃,決定換個方案。
赫思白微微皺著眉頭有些深沉地走到周美雪面前,低聲說道:“雪姐,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瞞著你。”
“你早該老實交代,你雪姐,”她自信地指指自己的眼睛,“火眼金睛,早就看出來你們的小九九。”
赫思白把她偷偷拉去一邊說道:“我現在有點兒難處,雪姐,你給我支個招吧。”
“什么難處?你搞不定吳智慧?姐幫你啊,泡妞什么的,找你雪姐就對了。”
“不,不是這個意思。”赫思白說道,“是這樣,我現在剛開始追她,都還沒進入狀態,可是我媽這個人你也知道,恨不得一會兒也不讓我閑著,有空就給我安排相親。”
“是嗎?她又給你安排相親了嗎?”
“就是說這個事兒,吳智慧是干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在榮城的眼線說不定比我都多,要是讓她發現我跟別人相親,那我還怎么追她?”
“嗯,那你的意思是……”
“你替我跟我媽說說,就說我現在沒空相親,讓她歇會兒。”
周美雪歪著頭想了一會兒說:“你告訴她啊。”
“我不行,我在她那里已經徹底失信了,她根本不相信我的話。”
“所以你想讓我替你去說?”
“就是這個意思。”
周美雪的臉上閃過一絲狐疑:“你該不會……你應該不會為了逃避相親,而布下這么一盤大棋吧?”
“我是這么無聊的人嗎?”
“理論上不是,但是……”周美雪的頭又歪向另一邊,“人要是被逼急了,什么招都有可能想得出來。你啊,”周美雪憤怒地用手指點著他,“你還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來啊,你!”直到最后也沒有答應他的請求,憤憤不平地走開了。
赫思白沉默著勾勾嘴角,暗暗地笑了。
臨近下班的時候,赫思白的手機輕輕地震動了一下,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赫思白下意識地當成垃圾短信直接關掉,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短信上寫的是:我是阿龍,今晚八點,暗夜精靈見。
赫思白的心“突”的跳了一下。
那個紅毛丹,前腳剛把他放出去,后腳就搞到自己的手機號碼,這些個做線人的,還真是難纏。
他看看時間又關掉手機,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出門去了。
入夜的酒吧街總是格外的熱鬧,赫思白把車停到酒吧街路口,步行走到暗夜精靈門口,本以為出了命案,暗夜精靈的生意多少會受到一些影響,直到他看到酒吧里人頭攢動的景象才知道,自己實在是多慮了。
看樣子暗夜精靈這個地方的確是與眾不同,其實這也不算奇怪,畢竟到這里來的人極少是純粹為了放松,大家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各有各的奔頭。
“挺準時的。”
赫思白轉身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阿龍就站在暗夜精靈的霓虹燈牌下,臉藏在黑暗里,看不分明表情。
赫思白也不在乎他臉上的表情,嘴角勾起一個似有若無地弧度,正是阿龍最討厭見到的,那些自以為有些身份的人臉上慣有的客氣而又謙和的輕蔑的笑容。
他皺皺鼻子從陰影里走出來沖著酒吧的方向歪歪頭:“請吧,赫警官。”
星哥先是看到阿龍熱情地打著招呼:“呦,這不是阿龍嗎?你小子這回可是有驚無險,否極泰來了!”正說著又看到阿龍身后的赫思白不禁愣了一下,“這不是小赫嗎,你怎么?”
“我請來的,”阿龍咧嘴一笑,“否極泰來也得多虧了人家赫警官不是,今天專門請他過來喝酒,是打算好好兒地謝謝人家。”
赫思白只是點頭微笑了一下,算是跟星哥打個招呼。
星哥笑了笑沒說話,一邊兒忙活去了。
“哎,星哥你別走啊,我還沒點酒呢!”阿龍又說道,“我是不是得罪您老人家了,怎么不接待啊?”
“哪能,這不是先來后到嗎,我得先給人家弄完了才能輪到你。”星哥說著又轉過頭來,一雙淺褐色的眸子看著他們問道,“點吧,想要什么?”
阿龍笑了笑說:“既然是請警察同志喝酒,那必須得有誠意才行,就深水炸彈吧。”他又沖著赫思白咧嘴一笑,“這酒名也應景,我阿龍這回就是栽在這個上頭,幸好你明察秋毫、斷案如神,我才沒背了這黑鍋!”
赫思白聽他這么說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星哥又看看赫思白:“你要什么?”
“還用問嗎,當然也是深水炸彈,人家警察同志能在這個上頭認慫嗎?”
深水炸彈,聽名字就知道是烈性酒,赫思白雖然平時極少逛酒吧,但由于工作的原因對這些常識還是有了解的,這是酒吧里頭用來拼酒的重型武器,只要是祭出了“深水炸彈”這四個字,那么對方的意圖就很鮮明了。
不過知道歸知道,他并沒有見過真正的深水炸彈,所以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星哥皺皺眉頭說道:“好吧。”
很快兩杯深水炸彈上桌,阿龍愣了一下看著星哥:“星哥,這是什么炸彈?”
星哥微微一笑說道:“啞炮,別逞能,雖然不是深水炸彈,也夠你受的。”
“什么啞炮,您干脆說假酒得了。”
“我的酒吧,讓你喝什么就得喝什么。”星哥說完也沒理他,就走了。
“行吧。”阿龍二話不說,端起酒杯一口悶了,然后什么也不說,就這么靜靜地微笑著看著赫思白,眼神里的意思也是不言自明。
赫思白微微有些發愁,但手底下卻沒猶豫,也直接端起酒干了。
“好!爽快!”阿龍鼓掌叫好,然后又對星哥說道,“星哥,快點兒,給滿上!”
星哥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把他們的酒杯倒滿,又忍不住說道:“慢點兒喝,別回頭喝多了沒人買單。”
“嗨,多大點兒事兒,遲早給你,又跑不了我!”阿龍說著又把酒喝干了,然后又開始看著赫思白。
赫思白只喝了一杯,已經覺得頭暈了,他本來就沒吃晚飯,肚子里空落落的,又一杯烈酒下肚,根本受不了。
他皺皺眉頭說道:“你請我來,不是只為了喝酒吧?”
“是啊,我就是為了請你喝酒。”阿龍說道。
“如果是這樣,那我就不奉陪了。”赫思白起身要走。
“等等,”阿龍拉住他,這才說道,“我確實有話想跟你說。”
“說。”
阿龍抿嘴一笑說道:“我就想跟你說一聲,吳智慧和我,我們是同一類人,她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她,我們倆誰也離不開誰。而你,赫警官,我阿龍感謝你照顧她,也感謝你還我清白,就是這個意思,沒別的。”說完他又沖著赫思白的酒杯做了一個“請”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