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濤要全程參與和劉家的人的談判,接下來的時間,緊張的工作又開始了,能夠在兩位領導面前說說情,應該會達到一定的效果的,他也少了一份后顧之憂。。
劉知遠一行數人兩天之后到達金豐,這就意味著劉家投資的事情已經到了攻堅階段。
劉知遠一行的陣容比上回強大了不少,江林濤估計應該是有專門談判負責的商業談判專家出面了。
金豐這一次的接待規格自然也是高了不少,金豐方面充分的展現著誠意,展現著對劉家一行人的重視。
劉知遠到了金豐也僅僅是見了那個李立秋一眼,并沒有讓李立秋一直陪著,可見劉知遠對于此次談判也是高度重視的。
談判的序幕就這么拉開,有錢的是大爺,劉家攜這么大一筆資金進來,在談判中是居于主導地位的。雖然金豐方面也做了精心的準備的,在很多方面也作出了一些讓步,但是談判進行得還是很艱難,對方表現出來的專業和敬業精神,江林濤心里也不得不表示佩服。
不過進展雖然慢,但是雙方還是逐漸把外圍清掃掉,進入了最核心的東西。
金豐方面的情緒也稍稍變得樂觀一點了,肖永年甚至開玩笑地說,中秋節放大家大假,讓大家中秋節痛痛快快休息一下,言下之意,在中秋之前雙方應該可以達成意向性的協議。
但是讓金豐方面始料未及的是,一接觸到核心的東西,金豐方面就感到事情樂觀得太早了點。
劉家提出,為了保證投資的安全性,要按照三比一的投資比例由金豐政府方面提供貸款擔保,并且貸款的期限也比較長,若是這樣的條件不滿足,他們就不打算再談下去了。
這要求讓金豐方面負責具體談判的薛之堂感到非常作難,因為如果如果就在金豐銀行進行貸款,將占據金豐極大的貸款額度,而要上省里的銀行貸款,那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更為重要的是政策上不允許市政府提供這類擔保,薛之堂自然不敢做主,只好提出請示領導后再答復。
劉家提出的這要求讓江林濤心里一驚,這政府擔保的貸款里面可是有很多味道的。
國外成熟的商業談判已經進行了許多年,這談判的規則基本上是按人家的走,里面很多陷阱圈套,不要說和國外打交道的官員,就是有一定這方面知識的企業界的人士也根本就看不出來。
江林濤最為熟悉的就是那些擁有很知名品牌的企業和國外的企業進行合資的時候,付出的代價極為慘痛。
這些企業合資的時候,對方往往把這些在市場上占據不小市場份額的品牌也合資進去,國內企業以為能夠得到一筆不菲的品牌費用,心里還偷著樂,卻沒有相應的制約措施,結果這些知名品牌往往一合進合資公司,往往就被人家給捏著,外資公司趁機讓其自主品牌搶奪市場,國內的投資企業要么眼看著其死去。
要么花上合資價格的數倍、數十倍的高價又把品牌給贖回來。這一進一出,以及品牌在市場上逐漸消失的影響力等隱形價值,這代價之大,實在是讓人感到肉痛。
還有一種就是公司合資之后,前幾年虧損嚴重,雖然合同中約定雙方可以按照比例追加投資,但是國內企業哪有那些跨國企業財大氣粗?跨國公司進軍大陸市場,是著眼于長遠,一般都會預算虧損幾年來打開局面,之后才會想著賺錢。而國內企業根本不了解這一點,被外企在這上面做了手腳,最多虧個兩三年,就根本招架不住,只好舉手投降。所謂的合資公司很快就成了獨資公司,國內企業不但合資的股份沒有了,還白白的幫著人家支付了不少在預算內的虧損。
而劉家使出的這一招也是留了頗為隱蔽的暗手。
三比一的貸款比例看著是一個很靠譜的比例,政府似乎風險不大,但是企業的資金是流動的,搞不好資金就轉移出去,剩個空殼子,一旦經營上出現困難,最后買單的就是政府了。
這樣的事情其實就在金豐就發生過,只不過是時間往后延后了幾年:天生縣最大最富有的陵水鎮就吃過這樣的虧,出資一半和一來自寶島的投資商合資,又動員工廠的工人和鎮里吃財政飯的參股,結果被其卷走了上千萬,鎮里不得不捏緊kù腰帶過日子不說,鎮里上班的工作人員和工作的錢都打了水漂,自然是不依不饒,弄得書記鎮長也丟了官。
這應該是黃志明那咨詢公司的杰作,那幫子家伙熟悉國外通行的商業操作模式,又熟悉國內的情況,深喑官員們想出成績的心里。雖然國家明令禁止政府不能提供這類擔保,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何況眼下政府的很多方面都還不規范,下面的政府稍微玩點花樣,就蒙混過去了。
薛之堂在下面和劉家的人談,副市長肖永年就在賓館頂樓留給市里領導休息的房間八房間里把控全局,這里是金豐負責談判的大本營。
參與談判的一行人上了樓,薛之堂把情況給肖永年做了匯報,肖永年聽完匯報之后,一張臉頓時也變成了苦瓜臉,靠在沙發上,不住地揉著太陽穴:
“這幫子人實在太難纏了,什么保證他們的資金安全,就是想利用這些貸款來周轉,真是想盡算絕了……三比一,若是劉家投資一億美元,我們就得提供三億左右的擔保,這可數字實在是太大。之堂,你看他們的那意思,覺得這比例還能不能談一談?大家先議一議,有個初步的對策了,才好和善濤書記和子建市長匯報。”
薛之堂也是苦著臉說道:
“這比例估計是可以談的,可對方估計讓步也不會太大,就算是五比比一,那也是一兩億左右,金額依然很大,市里的銀行還是沒有這個實力,”
雖然說劉家還是很有實力的,不至于是沖著想要卷走這點錢來的,但是若是在金豐投資的企業發生經營性困難,也很難說不會出現那樣的情況,既然自己知道這事若是不阻止,那實在也說不過去,江林濤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說道:
“劉家除了有這樣的心思外,其實還有一種可能性……”
江林濤把他所了解的情況一分析,在座的幾個領導臉色都不好看,真要是出現那樣的問題,雖然是集體討論決定的,“集體”負責,但是領導心里是很清楚的,這件事影響若是太壞,那“集體”也不頂用的,肯定要落到個人身上,即使不挨處分,前程估計也完了。
江林濤想了一下繼續說道:
“劉家還是希望進軍大陸市場,希望在大陸打開一片新天地,估計這并非劉家的本意,這應該是那家香港的咨詢公司出的主意,劉家覺得這樣更是萬無一失,自然也就欣然接受了這樣的建議。他們顯然沒有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系,若是香港咨詢公司代理的一家投資企業出現了那樣的事情,那肯定也會給他們造成很不好的后果。”
薛之堂一聽忍不住罵了一句:
“都要回歸了這幫家伙還這么吃里扒外?”
江林濤心里嘆了一聲,這也算是吃里扒外,那些在外資公司工作的部分所謂精英又算什么?那些人在國內更有人脈,也更清楚國內有些企業和政府的弱點,干起這樣的事情來,恐怕比黃志明有過之而不及……
薛之堂罵了一句,也在那里悶著,不住的用濕毛巾擦著眼睛,薛之堂作為最主要的談判者,這些天恐怕都沒有睡個好覺,有些上火,眼睛里布滿了血絲。
肖永年想了很久,才說道:
“如果是林濤分析的這般,事情依然還是有回旋的余地的。大家有什么辦法跨過這道坎?……”
這談判不但是個腦力活也是一個體力活,真是勞心費神,大家精神都十分疲憊,房間里煙霧繚繞,吞云吐霧一番之后,有人說道:
“既然我們識破了他們的目的,能不能從哪個黃先生那里打開突破口?”
肖永年搖搖頭:
“從黃先生那里打開突破口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但是劉家人若是知道我們做黃先生的工作,恐怕會非常反感的,那基本上是斷絕了在我們金豐投資的念頭……”
薛之堂也點點頭,想了一下說道:
“實在不行,從劉家人那里入手如何?林濤和劉知遠比較熟悉,就讓小江私下里給劉家講明這其中的利害關系,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也給他們也來個離間計。永年市長你看如何?”
肖永年沉吟了好一陣,沒有回到薛之堂,而是對著江林濤問道:
“小江,你覺得從這方面著手,有沒有可能性?”
江林濤早就有了被抓壯丁的自覺性,他也一直在思考著,想著辦法,江林濤不但是和劉知遠熟悉,對劉家的情況,特別是劉紀元的發家史也比較熟悉,他心里已經有了一些想法,江林濤見肖永年問起,點點頭道:
“劉家若是真有誠意,想在大陸謀求發展,我覺得可以從這方面試一試。”
劉家投資的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到了拼刺刀的時候,無論如何也得拼一把
肖永年點點頭:
“既然小江覺得可以一試,那我們商量一下怎么做,拿出一個可行的方案出來……”
一屋子的人又商量了好半天,除了討論出來一個實施方案,又拿出了一兩套備選方案,然后肖永年去給吳善濤和郭子建匯報,請他們拍板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