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洞房(三)
隨便找地兒對付?云想容環視一周,臥房除了床,哪里還有能睡人的地方?
沈奕昀已經到了床邊,抱著一床被褥鋪在拔步床下的如意腳踏上,“我就睡這里。”
“那怎么行,你堂堂探花郎,承平伯,怎么能睡腳踏?只有丫鬟婆子才睡腳踏。”云想容道:“還是你到床上,我睡這里。”
“你弱質女流,哪里能睡的了腳踏?雖說現在已是六月,可你體質差,地上風也涼,萬一惹了風寒怎么辦?你乖乖的睡床,我睡這里就好。”
沈奕昀說著,將她按坐在床上,隨即兩三下鋪好被子,脫了軟靴,大咧咧的躺了下來。
拔步床下的腳踏雖長,可不夠寬,沈奕昀躺下后頭頂著床頭的雕花小柜,腳踩斗柜,只能直挺挺的躺著,翻個身都會落到地上。
他娶了她,答應她不立即圓房,且給她安穩的生活,已經對他足夠的好。如今新婚夜還委屈他睡腳踏?這不是欺負人么。
云想容抿著唇,俯身拉他的衣襟:“沈四,你快起來。”
“六兒,我累了。”沈奕昀不起身,雙手盤在胸前躺的筆直,半瞇著鳳眼道:“才剛去恬王家,被恬王好一頓罵。”
注意力被轉移,云想容忙問:“他還是怪罪你了?”
“哪里能不怪。他還說讓我不要迎郡主了。”
“那你……”
沈奕昀張開眼,笑容溫和中透著頑皮,這樣當真像個十六歲的少年,清越聲音壓低了道:“我就根他說‘既然王爺不許,時候也不早了,我就明日再來接好了’。他當時氣的臉都綠了,本想讓我賠罪。偏又不能讓郡主擱在家里一夜,只好讓我接走了。我把劉嗪送到郡主府,拜了天地,應酬了賓客幾句就回來了。你不知道,這一整日,我累死了,被閩王刁難,又被恬王刁難,現在背上都酸。”間接的告訴她,他并未跟劉嗪圓房。
這么累。哪里還能睡腳踏?
云想容彎腰拉著他雙手:“快起來,不要睡這里,睡床上。”
她彎身下來。長發盡數垂落在玉頸兩側,薄紗寢衣遮不住雪玉肌膚,胸前豐滿溝壑分明。沈奕昀看的身上燥熱,道:“六兒,我還是睡這里。”
見云想容眉頭緊鎖。又道:“你若是覺得過意不去,就幫我按按背解乏好了。”說著翻身趴下。
云想容心下百般愧疚。他們如今已是夫妻,他要求她履行妻子的義務本無可厚非,卻因她當初的一個條件而信守承諾,連床都睡不得。
“你,你睡床上。只要不,不……”后面的話她尷尬的說不出,嬌軟聲音也似在顫抖。
沈奕昀聞言靜了片刻。從地上一躍而起,“可以嗎?”
“嗯。”
云想容往里一邊坐了坐,示意沈奕昀睡在里頭。
沈奕昀輕巧的跳上了拔步床,見鋪在褥子上的元帕,隨手拔掉了云想容頭上的一根金簪。她長發如瀑完全散開時,他已在手臂內側扎了個口子。讓鮮血滴在其上,又拉開床頭的小抽屜,找出個瓷盒來,從里頭挖出豆粒大小的乳白藥膏,抹在了元帕如紅梅綻放的鮮血之上。藥膏被他的體溫融化成乳白色的液體,與尚未干涸的血液混合在一處,慢慢變成了褐色。
云想容看的面紅耳赤。
有了那藥膏幫忙,那血漬變的十分逼真。
沈奕昀做的也是頗不自在,壓低了聲音解釋道:“我雖沒有女性長輩,可到底還是要有落紅才好,你也好做人。”
“嗯。”云想容已恨不能找個地縫鉆了。
沈奕昀卻好似不在意,將元帕鋪好后趴在床上,低柔的聲音像是蠱惑:“六兒,你幫我踩踩背吧。”
“踩?”
“你那點小力氣,幫我推拿也沒什么作用,干脆還是踩著比較好,你先用一只腳試試看。”沈奕昀低聲說著,手握住了拔步床的床柱趴正了身子。
云想容站起身,左腳撐著床,右腳試探的擱在他背上晃動。
沈奕昀低笑道:“你踩不傷我,使點力氣。”
云想容便依言加重了力道,用腳的力量在他背部上下按摩。許是她用的力氣大了點,拔步床晃動,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
云想容問:“這樣行嗎?”
沈奕昀嘴角彎起個不易察覺的弧度,清越聲音笑著道:“很好,很舒服。”
云想容莞爾,腳上動作繼續。
在外頭聽墻根兒的衛二家的和柳媽媽都紅了臉,雖聽不清主子的對話,可那一聲“舒服”還有隱約傳來的曖昧聲音讓他們都明白主子成了好事,也不再繼續多事,忙退下去了。
本以為會緊張的洞房花燭夜,竟是在給沈奕昀踩背踩的腿酸之下度過的,后來他們同床共枕,同蓋一床薄被背對背睡下,云想容竟然一夜好夢,連手腳發冷的毛病都沒犯,沒有冷醒。
沈奕昀有練早功的習慣,清晨照常寅正睜開眼,卻因為懷中躲著的溫軟身體而舍不得動彈。原本他們中間隔著一些距離,誰知睡著后她便自動擠到他身邊蜷縮著。他半夜醒了一次,見她手腳冰涼,索性趁她熟睡將之擁在懷中。
此刻她螓首枕著他胳膊,玉臂搭在他腰部,一雙小腳被他雙腿夾著取暖,他的手臂也擁著她曼妙腰身,兩人鼻尖之間只有寸許距離,他可看到她長睫微顫,檀口微啟的無邪睡顏,拋開平日里淡雅溫柔又果敢狠辣的面具,安詳的如同個孩子。
軟玉溫香在懷,沈奕昀只覺得身上燥熱,下身誠實的有了反應。他有些懊惱,卻也沉溺于她的溫柔和柔軟之中,心甘情愿的沉淪。
這樣的清晨,他喜歡的女子睡在她懷中。一想到往后每日散衙回府都有她的陪伴,沈奕昀邊覺得漫長的人生又有了希望和期盼。他會每天都懷著一顆感恩和盼望的心去度過。沒有仇恨的占據,也沒有被功利與利益磨滅了本性。為了她期盼的安穩,他無論如何也要努力。
沈奕昀湊到近前,落吻在她的額頭。
云想容從夢中緩緩醒來,張開眼,正看到面前撐著手臂望著她的人,長發披散,俊彥含笑,鳳眸波光瀲滟,面色被透過紅綃帳子照射進來的陽光布上一層淡紅,顯得格外溫暖曖昧。
她先是怔愣,好似費了些時間才想起自己已經出閣。面前這美人是她的夫君。
她懵懂的可愛模樣引得沈奕昀發笑,低沉清越的聲音道了聲:“早。”
“早。”云想容粉頰紅潤,察覺自己像一條蛇似的纏在沈奕昀身上,不自在的松了手腳。
沈奕昀噗嗤一笑,長臂一伸將她撈進懷里,生了薄薄胡茬的下巴蹭她的臉頰和脖頸:“六兒吃了一夜我的豆腐,如何也要讓我吃回來才是。”
云想容被癢癢的嬉笑著閃躲,可如何也逃不過,沈奕昀又抓她的癢,她腋下和腰部最怕人碰,他手勁兒又恰到好處,引得她禁不住咯咯地笑,氣喘吁吁的對他又推又踢,他卻不放過她,胡茬故意去癢她的脖頸處,引得她渾身戰粟,掙扎的力氣都弱了。
兩人笑鬧一陣,已是氣喘吁吁。沈奕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輕吻落在她臉頰,“六兒,你討厭我嗎?”
云想容搖頭,笑意猶在。前世今生,她是第一次這樣暢快的笑著起床,她能感受到他對她的尊重和關心,也能與想得到今后在伯爵府的生活,他不會給她任何委屈。她新的人生從這里開始,是極好的一個。
沈奕昀鳳眸中像是點了兩簇火焰,灼灼望著她:“那么你喜歡我嗎?”
云想容被問的愣住,喜歡嗎?
應該是喜歡的。她分辨不清,卻覺得與他在一起十分開心。也愿意為他謀劃愿意為他生死。這樣,應當算是喜歡吧?
她鄭重的點點頭。
沈奕昀緊繃的神經一瞬放開,笑著吻她的唇角,略微放下自己的一些重量,讓她感覺到他身上的變化,不等征求她的意見,灼烈的吻已落在她櫻唇之上,他的吻技巧缺乏,舌笨拙的邀請她的,她的甘甜一如他想象中的沒好,他不能自拔,手掌拖著她后腦將她按向自己。
云想容被吻的窒息,卻不愿推開他,可感覺到他下身那處堅硬低著自己大腿,且她穿的是那種褻褲,嫩滑肌膚感受的極為強烈,身子劇震,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第一反應便是抵觸的掙扎。
沈奕昀忙放開她,見她臉都白了,氣喘吁吁的摟著她懊惱的道:“六兒,別怕。你不喜歡,我以后不這樣了,別怕。”
云想容靠著他的鎖骨,唇因一吻肆虐的嫣紅,亦是氣喘著,許久才似從夢魘醒來,抱歉的道:“對不住,我……”
“別說。”沈奕昀順著她的長發,“是我不好。”
“不,我會努力改變自己,我已是沈夫人,就要做最好的沈夫人,沈四,你給我些時間。我不是討厭你,我只是害怕。”
“好。”沈奕昀吻她的額頭,又摟著她躺了片刻才道:“我們起身吧,我聽外頭已經有人來查看了幾次,再不起,他們還以為我們縱欲無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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