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嫁到

第二百七十六章 跪迎

第二百七十六章跪迎

沈奕昀睡時素來保持警覺,聽了一點聲響就翻身起來,見云想容受了驚嚇,忙披上衣裳吩咐人熬藥。原本也不是發作,只是受了驚嚇而已,吃了藥也就好了,再睡個回籠覺起身時,已經是辰時。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雨卻依舊未停。

“夫人,您醒了?伯爺已出去多時,大爺清早來了消息,說巳正來接您回府。您現在好些了嗎?”英礀服侍云想容起身,見她穿著大紅兜衣裸}露的香肩和脖頸上有或深或淺的淡淡青紫痕跡,雖已經見過幾次,還是紅了臉,扶著云想容下地。

“沒事了,我這樣是常事,偏他大驚小怪的。吃過早膳咱們預備一下啟程就是。”

英礀笑道:“那是伯爺疼惜您。出門前還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隨身帶著丸藥,若回去不順心了就悄悄地捎信兒回來,伯爺立馬親自接您回府。”

云想容聞言噗嗤一笑,“哪里有這么嚴重,十幾年都住得了,偏七日住不得?他也不怕背個‘媳婦迷’的名聲。”

“所以才說伯爺疼惜您啊。”

說話之間,英礀已服侍云想容盥洗晨妝。

云想容今日梳了挑心髻,發髻正當中簪了鳳口銜珠展翼的累絲金鳳簪,戴了藍寶攢珠抹額,貓兒眼的丁香。身上穿著的是寶藍色對襟立領撒花褙子,下著月牙白蜀錦襕裙。

云想容很少濃妝,今日卻是故意畫眉斜挑入鬢。雙唇鮮艷殷紅。濃妝艷抹,雪膚朱唇。在寶藍這等冷色的映襯下,整個人散發著冷艷妖嬈之美,飛入鬢的長眉和清澈嫵媚的桃花眼,加之她高挑的身段,給人以壓迫之感。

英礀扶云想容起身,笑著道:“夫人做這樣打扮很是好看。”

“是嗎?”云想容理了理鬢角碎發。

英礀則是舀了金蝴蝶壓發為她戴在脖頸發髻上:“好看的緊,且氣勢凌人。”

“要的就是氣勢凌人。”云想容微笑,在寶藍大氅外披上件月白撒花褂子,繡花鞋外頭套上木屐子。便吩府玉簪和玉壺隨行,與柳媽媽一同帶著包裹等物去前廳等候。

不過盞茶功夫,云佳宜就帶著人來了。

“六妹妹切莫介懷,三叔今日有要緊事,我來接你也是一樣的。”

見了云想容。云佳宜笑的十分溫和。

云想容笑道:“多謝大堂兄。”

云佳宜卻是望著她冷艷的妝容和銳利的眉眼,半晌沒有說話。

“大堂兄。怎么了?”她笑容可掬。

云佳宜搖搖頭。納悶道:“六妹妹容貌依舊,可我總覺得今兒好像有些不同了。具體哪里不同,卻是說不出來。”

云想容莞爾,嬌聲細語的道:“大堂兄只當我還是原來的小六兒就得了。”

“是啊,卿卿還是卿卿,沒變過。走吧。雨天路難行,咱們這會子啟程剛好。”

“好。”

云想容所乘的是她那輛專屬的華貴馬車,如今換了煙霞色的蜀錦帷幄,在雨幕之下渀佛要融入其中。偏珠簾搖曳,亞光生輝,藍寶石鑲嵌的座椅扶手泛著幽藍的光,與云想容身上的上好錦緞呼應著,華貴異常。

因連續下了七八日的雨,七月天反而冷了,英礀知云想容畏寒,還特地帶了個蘋果大小的精致手爐給她捂著。

誰知才出了探花胡同不久,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云想容詢問:“怎么了?”

“夫,夫人!”車夫結巴的說不出話來。

英礀見狀狐疑的撩起車簾,只看了一眼也是驚呼:“夫人,您看!”

云想容探身向前,卻見去往云家的必經之路上,竟然停著約莫三百余輕騎兵。

列隊整齊的騎兵隊伍,即便在雨中佇立著也是森然安靜,只偶爾有馬嘶傳來,道路兩旁早已經沒有了百姓。

而領頭一人,正是披了件蓑衣帶著斗笠的端坐棗紅馬上的閩王。

見了云想容,閩王笑道:“義妹。回娘家去?”說著策馬而來。

云想容對閩王斷沒有好印象,他先前對她的調戲她哪里能忘?可如今無奈之下她成了他的義妹,也只好以禮相待:“義兄。”美目掃過那森然兵馬,打趣道:“義兄莫不是帶著家丁護院來送我回娘家的吧?”

“嘿,我還正有此意。”閩王嬉笑著到了馬車跟前,對著英礀一擺手:“你,下去。本王要跟你們夫人說話。”

英礀咬著唇,不放心云想容。

云想容卻是笑著將油紙傘遞給英礀,讓她下了馬車。

閩王翻身下馬,在英礀撐開的傘下脫了蓑衣斗笠,一躍而上,大咧咧的坐在了云想容身邊。打量車中陳設,嘖嘖道:“怪道人說你外家有錢,這么一看,還真是有錢啊。”

“義兄說笑了,黃白之物難道義兄見的少了?快別這里打趣我,你要找我說什么?”

閩王不言語,打量過車中陳設,又望著云想容,笑了笑道:“你今日打扮的很是凌厲,不錯。看來默存沒有猜錯你。”

提起沈奕昀,云想容心下生出幾分警覺來,不動聲色的笑道:“義兄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我今兒帶了三百騎兵來陪你回去住對月,是你夫君請動我去的。他料定你不會與從前欺侮過你的人干休,怕你吃了虧。”

云想容聞言既是驚訝,又是感動。感動的是沈奕昀對她的了解——她身邊的人是絕不可能去與沈奕昀泄密的。驚訝的是沈奕昀竟然想到請閩王作陪。

閩王雖是她的義兄,卻也不是個善茬,難道是沈奕昀一句話就可以指使的?

她笑著問:“義兄能來,我感激不盡,正解決我的大問題。只是沈默存許給你什么了才請動了你?”

“你這丫頭,怎么跟你們家沈默存一樣的算計。”閩王哈哈大笑,道:“知道瞞不住你,不過男人家的事,你不要多問也就罷了,總歸不會是把你送給我之類的,沈默存對你的心意你無需置疑。我對你如今是兄妹之情,與沈默存也算是半個弟兄,根本也不會再動你心思。我不是那等糾纏不清之人。”

他如此直白,云想容反倒不好在繼續深究,又覺得沈奕昀的事,若需要她知道自然會告訴她,不告訴她的就是沒有必要知曉,是以也不再多想,道了聲謝。

閩王吩咐隊伍啟程。

三百騎兵向兩旁潮水般退讓,云想容一行三輛馬車,就在騎兵的注目之下駛向前方,隨即三百騎兵合在一處,前后護送,不多時就到了云府門前。

云佳宜下了馬車,剛要去叩門,好將閩王同行的事稟告家人。

閩王的隨從卻將之攔住了。

三百騎兵便在濟安侯府門前拉開了陣仗,呈半包圍狀。

門子早就看到這一群兵士,嚇得魂飛破散,還當是皇上又派人抄家,命人撒丫子進里頭去回老夫人和云賢。

今日逢云賢與云敖休沐在家,正在外院書房里談論皇帝是否有削藩之意,父子二人爭論的面紅耳赤,聽了下人回話,兩人都嚇得白了臉:

“難不成皇上削藩,要先從云家動手?”

云敖聞言抿唇。云家一門雙侯,他如今的爵位并非世襲,照例說削也沒什么可削的,不過云賢卻是不同,畢竟為官多年,朝中根基深厚。難不成皇上真的要對云家動手,先從云賢來開刀?

二人正在憂慮,還要問回話之人是何人帶隊時,外有又來了個小廝傳話:

“回侯爺,閩王駕到,請侯爺速速出去迎接。”

閩王?!

云敖與云賢對視了一眼,他們與閩王素無交情,他無緣無故做什么要來云家?

不過若真是閩王來訪,有兵士包圍也不足為奇了。在京都城中,除了閩王,再沒有第二個人動輒上百軍兵隨行,也在沒有第二個人敢動不動就與人決斗。一些調戲了良家婦女的衙內都是與閩王“決斗”時魂歸西天的。

只要不是抄家就好。

父子兩人都松了口氣。

云賢吩咐道:“快,去告訴老夫人,帶著人快出來到前門迎接閩王。”

“是。”下人飛奔去報了。

云敖和云賢不約而同的嘆息。

閩王是個刺兒頭,又是最能挑理的一個人,有一點惹得他不高興,他都敢鬧的云家雞犬不寧,偏偏皇帝都舀他無可奈何且寵信非常,他們不過侯府,哪里敢跟親王別扭?還是干脆禮數周全,快些送走這尊大佛為妙。

云府門前,三百騎兵靜默森然,須臾府門全開,在大雨之中,云賢,云敖為首,后頭跟著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孟氏、大奶奶邢氏,二奶奶楊氏,乃至于云明珠,云博宜,云傳宜,云芷,董若瑩,就連襁褓中的云舒容都被奶媽子抱著出來,連同府中所有的妾室和又體面的下人,冒著大雨在地上鋪了蒲團,稀稀拉拉跪了一地。

“卑職云賢,攜全家老少恭迎閩王千歲!”眾人額頭貼地,雨濕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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