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疵美人

第229章、冥頑

周琳瑯并不急著問后院發生了什么事,她吩咐從竹:“看看有什么吃的沒有?”

從竹道:“奶奶若是只想墊墊,有新做的粟子糕、綠豆糕。”

聽著就膩。

周琳瑯搖頭,她雖說不生氣,可這成親頭一天,生生死死,折騰出來的事著實不少,她這會一肚子的火,哪想吃這種干巴巴的點心?

從竹蹙了蹙眉,問:“不知奶奶想吃什么?這會兒不是飯點,去大廚房難免驚動,橫豎這院子大,咱們陪嫁里不說應有盡有,但吃食還是有的,奴婢叫人好歹搭個灶,給奶奶熬點粥?”

周琳瑯一邊聽她說一邊笑,最后點頭道:“那就難為你了,做個銀耳蓮子百合羹吧。”

最后又補了一句:“你做得很好。”

從竹倒有些不好意思,低頭道:“奴婢沒別的專長,就好鼓搗個吃食,不是奴婢吹牛,哪怕沒鍋沒灶,奴婢也能做出好吃的來。”

有手藝不算難得,難得的是她心思細膩,做事前想得十分周到,并且為人不悲觀,能夠在有限的環境下創造出令人可觀的成果來。

從竹自下去準備,周琳瑯慢條斯理的喝著茶水,后頭卻有人按捺不住,跑過來向周琳瑯告狀來了。

當先一步來的人是侍玉,后頭跟著惶恐的侍璧。

侍玉一臉義憤,甩開侍璧的手,徑直跪到周琳瑯跟前,道:“奶奶,您可一定得給奴婢做主。”

侍璧也跟著跪下,道:“奶奶恕罪,侍玉一向是急脾氣,事情不是這樣的,您可千萬別往心里去。”

門外,從梅和從菊也跪下去,并不辯解,只道:“奴婢驚擾了奶奶,特來請罪。”

兩相比較,侍玉和侍璧明顯落了下乘,再仗著自己和奶奶情分不同尋常,可到底主仆有別,她二人熟不拘禮,已經犯了主子有忌諱。

侍璧面露絕望。

侍玉不明白她所思所想,和點著的炮藥炸開般道:“奶奶,不是奴婢輕狂,實是從梅手腳笨拙,又滿是小家子氣,且她心地狹小不容人,長此以往,早早晚晚要壞奶奶的事,依奴婢看,不如趁早開發的好。”

侍璧閉眼,以前也沒覺得侍玉有多討厭,怎么最近說話做事如此沒有章法?你要告狀就告狀,沒事你替主子做什么決定?

侍璧看向周琳瑯,請罪的話就在嘴邊,這會也說不出來了。

她不能否認,相較于從梅幾個,她同侍玉感情最深,剛才手忙腳亂,她也沒看清到底是從梅失翻了首飾盒,還是侍玉從中做了手腳,她只是覺得兩人一言不合就動手太不像話,將她二人分開也是好意,可這會想來,她一伸手,落在別人眼里,未免有拉偏架的嫌疑。

不然從菊也不會上手了。

自己再強調是好意怕是也沒用,若奶奶不肯信,她就是妥妥的壞心歹意。

周琳瑯只沉默的聽著侍玉的話,這就是糊涂官司,她說她的理,從梅也自有她的道理,侍璧和從菊雖在一邊,卻并沒親眼逮著,況且這四個人各有心思,都覺得對方是威脅,一有機會就想把對方除之而后快,那么不論自己怎么決斷,各方都有委屈。

周琳瑯問:“摔壞了什么?”

侍玉道:“是一枝紅寶金鳳簪,鳳頭上的珠子碎了。”

“都誰經的手?”

侍玉想也不想的道:“是從梅。”

從梅也辯解道:“奴婢本來拿得好好的,是侍玉姐姐非要替我收攏,收就收吧,她又不好好接,還暗中踩奴婢的腳……”

周琳瑯頭疼的道:“都閉嘴吧,你們四個可知錯?”

從梅和從菊道:“奴婢知錯。”

從梅道:“奴婢錯在脾氣太急了些,本來能夠好好說的,卻因為一時口無遮攔,這才……不過奶奶的首飾是交給奴婢的,沒有奶奶的吩咐,甭管是誰,奴婢也不會輕易就把奶奶的東西交出去。”從菊則道:“奴婢錯在不該動手,見事態不對,就該稟過奶奶,這一動手,有理也成了沒理,還火上澆油。”

周琳瑯看向侍玉和侍璧,侍玉胸脯氣得鼓鼓的道:“奴婢有什么錯?我是好心,她狗咬呂洞賓,還反咬一口。”

侍璧沉默了一瞬道:“奴婢想跟奶奶討個情,把奴婢不拘打發到哪當差吧。”

侍玉不解,又有些恨鐵不成鋼,她仰臉望著周琳瑯道:“奴婢不是托大,可奴婢和侍璧是打小就服侍姑娘的,這么多年可謂是風風雨雨共過患難,料想姑娘不會因為小人生隙,就寒了奴婢們的心吧?”

周琳瑯沒理她,只看了侍璧一會,見她滿臉羞愧,且臉上帶了些失落的灰敗,不像是口不應心的模樣,她道:“你說的我會考慮。”

侍璧磕頭,感激的道:“多謝奶奶。”

她識趣的退到一邊,周琳瑯叫從梅和從菊進來,道:“你們四個說,是愿意罰錢,還是愿意一并都出去。”

侍玉一怔:“奶奶?”她都解釋這么多了,怎么她還這么判?她道:“奴婢冤枉,不管是罰錢還是攆出去,都同奴婢沒干系。都是從梅的錯,奶奶不該不問青紅皂白,就這么糊涂的判了這官司。”

侍璧和從梅、從菊都和看傻瓜一樣的看侍玉,不說她這次對錯吧,就她這性子,哪怕這回判她贏了,她也不可能再在奶奶跟前當差了。

周琳瑯把所有人的神色都看在眼中,她輕笑了笑,道:“如果你有意見,那就交給世子爺吧,讓他用軍中規矩,好好審審這事。說實話,我是不愿意生事,這才準備大事化小的。我知道,沒憑沒據,怎么判你們都不服,那就找出真憑實據來,你們清白,我也方便。”

侍玉一下子沒詞了,顧至什么脾氣,她多少也有些了解,從前還只個世家子弟,有些小脾氣,如今經過了戰場生死的淬練,他的手段可非同尋常,真要把自己送過去,嚴刑拷打是一定的,就算最后掙了個清白又有何用?

從梅和從菊都道:“奴婢情愿罰錢。”

侍玉也無可無不可的道:“奴婢自然聽奶奶的吩咐。”

打發了她們四個,周琳瑯撫額,這侍玉怎么越發冥頑不靈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