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冰，你真是太膽大了！”送走歐自慎之后，李煜煒這才有空瑕問了玉凌云今日進宮做了些什么，聽完玉凌云的話之后，他嚇出一身冷汗來。

“是嗎？我可不覺得！”玉凌云知道自己今日之舉著實大膽，但卻非魯莽行事，在進宮之前或者說是告知李煜煒，她準備向晉安帝開口要人之前，她就已經深思熟慮過了，而現在的結果，證明她賭對了，晉安帝不僅贊許了她的膽識，還將人手給了她或者說給了李煜煒。這種贊許，這種支持無一不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目前為止，李煜煒是晉安帝最中意的繼任者，只要李煜煒不犯大錯，就有可能成為最后的勝利者。

“你啊”李煜煒無奈的搖頭，卻又道：“亦冰，我知道你這般做有你的考量，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會支持你，我只希望你記住，我們是夫妻，是一體的，有什么我們一起面對，共同承擔。”

“我知道了！”玉凌云點點頭，道：“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我會叫上你一起去的。”

不是叫上一起去，而是……李煜煒很有些無言，很想好好的和她說道說道，但最后卻只能無奈的一笑，點點頭，道：“好！”

玉凌云卻沒有想那么多，她是被當做男兒還是長子教養長大的，學會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獨自自主有擔當，她成親之后已經很自覺的在改變自己了，但多年養成的性情和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的。讓她有事多與李煜煒商量，她能做得到，讓她事事征求李煜煒的意見，她暫時做不到，若讓她像有些女子那樣，唯丈夫之命是從，恐怕是永遠都不可能的。

“還有一事，我先和你商量一聲。”玉凌云看著李煜煒，道：“年前年后的宮宴我恐怕不能去了，你看是你向皇上和皇后娘娘求個恩典。還是我進宮去說？”

“宮宴原本就無聊。你不愛去就不去，我進宮和父皇母后說就是。”李煜煒沒有多想，只以為是玉凌云不喜而已，當下便應了此事。還擔心玉凌云心里過意不去。道：“每次宮里有宴會。聽他們說些口不對心的話，我也覺得厭煩得緊，你不去。我正好可以偷個懶。”

玉凌云微微搖頭，道：“你就不問問我為什么不去嗎？”

“有什么好問的，喜歡去就去，不想去便不去，若連這個我都要勉強，都要追根究底的話，豈不是讓你失望？”李煜煒笑笑，他相信玉凌云不去必然不會是因為不喜歡，她從來就不是任性的人，但他卻也不想追問，他想給她最大的尊重和自由。

“我怎么覺得你越來越會說話了！”李煜煒的話讓玉凌云聽得心里舒暢，她打趣一聲，卻又道：“我不去可不是因為不喜歡那么個理由，雖然我確實不大喜歡宮宴，但我也不至于就因為不喜歡就缺席，我不去是因為暫時還不想讓幾位皇兄將我認出來，而后影響大局。”

李煜煒微微一怔，道：“你認為他們能再見過面之后認出你來？”

“為何不能？”玉凌云反問一聲，道：“幾位皇嫂不曾認出我來實屬正常，畢竟我和她們就算曾經見過面，卻也因為男女有別，需要避諱，不能有更多的接觸，但幾位皇兄……你別忘了，我和他們其實也是相熟的，尤其是四皇兄和五皇兄，我們也曾在一起念過幾年的書，回來之后也見過幾次，能認出我來實屬平常。”

“他們沒那么厲害吧！”李煜煒心里倒也認可了玉凌云的話，但還是笑著道：“洞房的那天晚上，你就在我面前，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呢！”

“可是你還是認出我來了！”玉凌云略有些不自然，輕咳一聲，正色道：“若無意外的話，那個在背后算計你我的人會是某位皇兄，那人心思縝密，心機深沉，若讓他見到我，我想他極有可能像護國公世子一樣，在最短的時間內確定我的身份。”

“歐自慎確實是厲害！”李煜煒真心贊嘆了一聲，道：“我早就知道他是個厲害的，二皇兄為了與他套近關系可費了不少力氣，真沒想到父皇居然讓他過來聽你的差遣，我是坐享其成，得了你的好處。”

歐自慎拜見他，說明來意的時候，態度自然是無可挑剔的恭敬，但眼底并未隱藏太深的不以為然，還是讓他看的清清楚楚，那個時候，他就知道，歐自慎雖奉命前來，但心里卻是有想法的。不過，這實屬正常，誰讓父皇居然讓他聽一婦道人家的差遣呢？若是換個古板的，說不定都會直接抗旨不遵行了。

而歐自慎的態度在見到玉凌云之后驟然改變，恭敬依舊，不同的是態度更誠懇了，而他眼底閃過的驚赫則說明了他認出了玉凌云，而玉凌云居然是女兒身，居然嫁給了他這兩件事情給他帶去了極大的沖擊。李煜煒能肯定，歐自慎回去之后，定然會將此事告知護國公，而護國公也定然會有大舉動。

“我曾聽父帥說過，皇上手下有一支十分厲害的暗衛，人數不明，但不會少于五百，這些人沒一個弱手，這些人才是皇上手上最鋒利的刀。”玉凌云淡淡的道：“之前我尚以為掌管這支暗衛會是某位名不見經傳的，甚至曾懷疑會是某個內侍，但今日看來，我的猜測都是錯的，掌管這支暗衛的不是旁人，而是歐自慎。以此推斷，禁軍中應該有不少人有雙重身份。”

“有歐自慎幫忙，抓住那人的尾巴，將他揪出來的日子不遠了。”李煜煒恨恨的道，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么在背后算計自己的鼠輩到底是誰。

“這個可不好說！”玉凌云卻又搖搖頭，道：“那人能隱藏這么多年不露聲色。能瞞過所有人包括暗衛的眼睛，在京郊弄了那么一個莊子，養了那么一批人，那人身邊定有不弱的幫手。我之所以讓歐自慎別著急，最擔心現在我們所看到的一切，包括姜之煥這個人都是那人刻意拋出來混淆視聽，甚至誤導我們的誘餌。我們不能將那人當成一只狡猾的狐貍，而是應將他視為一個老道的獵人，我們彼此互為獵物，誰能勝。不僅要看誰的算計深。本事高，要比的多著呢！”

“我是恨不得現在就將他揪出來！”李煜煒恨恨的道。

“揪出來之后呢？”玉凌云搖搖頭，道：“目前為止，我們所知道的。只是那人針對你我所做的這幾件事情。除此之外呢？我不相信他只做了我們所知道的。也不相信他只針對你我。”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李煜煒一聽就知道玉凌云在想什么了，若不出意料的話，那人極有可能是他的某個好哥哥。他現在的所作也只是讓自己惱恨不已，卻還不足以令父皇對他生厭或者失望，與其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揪出來，讓父皇將他責罰一頓，還不如容他做出更多的事情，惹怒更多的人，也讓父皇徹底放棄他。一個未遭徹底厭棄的皇子就有翻身的可能，而他們要對付他，就要做到不出手則罷一出手就給他致命一擊。

“亦冰，還是你夠冷靜！”李煜煒苦笑一聲，道：“和你比起來，我還是沖動了些。”

“你若能有我過去三年的經歷，你也能冷靜的。”玉凌云淡淡的說了一句，又道：“我心里其實還有一個懷疑，我希望我說了之后，你不要沖動。”

“你說，我保證會冷靜的。”

“我懷疑豐怡莛出事，也是這個人的手筆！”玉凌云其實早有這樣的懷疑，但以前卻從未對任何人說起。

李煜煒渾身一震，看著玉凌云，道：“亦冰，此話怎講？”

“你說過，你懷疑豐怡莛是被你的某位兄弟下毒手暗算了去的，而這位，我們也都懷疑是某位郡王爺，唯一不同的不過是排除了七皇子，八皇子，將范圍縮小到四位皇兄身上。”玉凌云預期依舊很淡，道：“皇上對你們兄弟約束很嚴，就算你們出宮建府之后也未曾放松，你捫心自問，你能不能瞞過皇上的眼線發展自己的勢力，能的話又能做到哪一步？”

李煜煒沉默了好一會，最后嘆氣道：“我身邊可用之人真是不多，建府這幾年能夠收納的人才也都在明面上，暗中的真是沒有。”他微微的頓了頓，道：“但我做不到并不意味著另外幾位皇兄就做不到，他們身后不僅有舅家，還有妻族，而我只有幾個說的來的朋友。”

李煜煒母妃早逝，他養在皇后身邊，皇后的娘家對他雖比對其他皇子親昵些，但能給他的幫助卻極為有限，而他的母妃黃惠妃的叔伯兄弟，最出色的一個目前為止也只做到四品官，更幫不上什么忙。不過，黃家人低調本分，雖不能成為李煜煒的助力卻也從未給他拖過后腿，倒也算是省心。至于說豐怡莛出身的齊云侯府……齊云侯最大的依仗就是妻子齊云侯夫人，而齊云侯夫人最大的依仗則是皇后和娘家，他們還指望著李煜煒讓他們依靠呢，李煜煒哪能仰仗他們？少惹些事情給李煜煒添麻煩就謝天謝地了！這曾是李煜煒最大的弱勢，也是最大的優勢。

“但是，你覺得他們都能暗中發展出極為不弱的勢力嗎？”玉凌云又問了一聲。

“難！能有這么一個都已經令人吃驚了，若再出一個，我想父皇該大發雷霆了！”李煜煒搖搖頭，道：“可是，這不意味著這幾件事會是同一個人做的。”

“我懷疑是同一人，并非認為只有一個人能做成這些事情，而是這幾件事情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此人不過是個格局小，眼界窄的卑劣之人，不僅只敢在背后玩陰謀使詭計，而且每次都要將內宅女眷牽扯進去。豐怡莛被暗算是如此，利用岫云引我入轂也是如此，我看他說不定還有類似的損招。”玉凌云微微搖頭，道：“這般小人，以后算計你我也極有可能再從內宅入手，我暫不露面，他晚一點識破我的身份，就能早一點識破他的身份。”

“被你這么一說，我忽然覺得此人其實不足為慮了！”李煜煒忽然覺得心頭豁亮。

“你也不能因此輕敵！”玉凌云微微一笑，凌然道：“對付這樣的人，就應該用堂堂正正的氣勢將其碾壓，而不能以牙還牙，讓自己變得與其一般卑劣。不過，再將他碾壓粉碎之前，小心防備一些確實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