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囚徒到司辰

47 黑湖 十三

眾人在松木森林間行走著。

麻雀小姐突然想到了什么,扭過頭,好看的臉上露出好奇之色。

“雪鸮先生,如果‘湖中惡魔’真是由囚犯變的……那‘湖神教’的邪教徒們為什么沒有發生異變呢?”

“這我不知道。”吉蘭抽完最后一口煙,搖搖頭。

他將沒子彈的左輪重新插入腰間槍套,屈指將煙蒂彈到地上踩滅。

內心其實是有所猜測的。

‘之所以“遠征探索隊”戰俘營里,不論士兵或囚犯統統發生了畸變,究其原因,最有可能是因為他們長時間生活在黑湖的湖畔……’

吉蘭暗想。

畢竟“遠征探索隊”不單以湖水作為生活用水,還與黑湖離得太過靠近,無時無刻不受到黑湖散發出的“瘴氣”污穢與神秘影響的侵害。

這兩重因素疊加,才有可能導致全員畸變。

而這,也是與“湖神教”成員最大的不同點。

邪教徒們大多生活在小鎮上,間接飲用湖水,受到的侵害遠達不到畸變的程度,所以外在癥狀多為神志不清,行事癲狂。

“停下。”這時,鸛先生一手拎著鋼芯手杖,一手掏出了手槍,面色嚴肅地示意眾人。“小心,‘湖神教’的邪教徒已經來了。”

其余集社成員頓時警惕起來,各自取出了武器戒備。

四周松木聳立,樹葉輕輕搖曳。

嘎——

伴隨著不知名野生鳥類的啼鳴,一群形形色色的,戴著馴鹿面具的人影便從四面八方的松木后晃出,拎著伐木斧或槍械,朝眾人包圍過來。

這一幕似曾相識,不,基本與上次觀影的遭遇如出一轍。

“該死的祭品!竟敢違逆‘湖神’的意志!”

“快將‘儀式軍刀’交出來!”

“殺!殺了這群祭品!我們需要更多的血,更多的心!”

邪教徒們嘶吼著,語氣狂躁。

鸛先生似乎早有準備,他冷著臉,抬手朝眾人打了個手勢。

下一秒。

集社成員們幾乎是同時出手,子彈與箭矢向著敵人傾瀉而去。

咻!

嘭嘭嘭!

一個照面,四五名邪教徒便慘叫栽倒。

但很快,其余邪教徒也反應過來,毫不畏死地朝集社發起反擊。飛斧與子彈在林間劃過,一時間森林里噪聲大作。

不過鸛先生等人早已散開,帶著菲瑪找到掩體躲避。

吉蘭則繞開了正面,從右側的松木間穿梭而過。他動作極為迅猛,一名邪教徒甚至還沒來得及轉頭,便被其以雙臂箍住喉嚨。

“呃!”戴馴鹿面具的男性邪教徒拼命掙扎起來,搖擺,抓撓,踢腿。

而他身后的吉蘭始終面無表情,鋼鐵一般的手臂再度發力,只聽那駭人的肌肉緊繃聲中,竟將懷里的敵人活生生勒死!

撲通一聲,尸體無力倒地。

吉蘭瞥了眼集社眾人所在方向,發現他們并沒有注意到自己,于是彎腰觸碰了一下邪教徒尸體。

然而,無事發生。

“嗯?”吉蘭翻轉手掌,疑惑地看著五指。“腐敗不了?”

很快,他發現腳邊的尸體似乎有些熟悉,于是將其臉上的馴鹿面具摘了下來……面具下,一副帥氣卻猙獰的面孔倒映在吉蘭眼中。

正是那位皮耶雷·艾奇治安官。

‘這次沒有聘請他隨行,但他也主動加入了伏擊隊伍……看來,和雙管獵槍的機制類似,電影里的神秘怪物或被污染的人,只能被我腐敗一次。’

吉蘭有所明悟,失望地嘆了口氣。

“啊啊啊!!”

這時,一陣凄厲的慘叫從前方不遠處的灌木叢后傳來。

吉蘭抬目望去,心頭隨之一凜。

只見一群畸形怪狀的囚服怪物,如過境蝗蟲般,襲擊了“湖神教”的邪教徒!

那些怪物的數量起碼有二三十,聲勢浩大,令人生畏!

“哇——”

“哇——哇——”

松木頂端,三四只頂著馬蜂窩般畸形腦袋的小孩怪物不停尖叫。

樹下,七八個背生肉翅的肌肉怪物橫沖直撞,暴力掀開灌木,沉重的一拳一掌,輕易拍碎了邪教徒的頭骨和胸腔,悶響聲中,血漿噴濺。

“惡魔?!”

“哈哈哈哈哈!!”

“殺光這些怪物!將它們也煉成‘不老藥’!”

數名邪教徒發了瘋,拎著伐木斧試圖與怪物拼殺,結果腳下的泥土卻突兀竄出了好幾條長滿灰鱗的手臂尖爪,扯住他們的腿,強行將其拖入了地里……隨后血沫滲出,沒了動靜。

其余的邪教徒狂笑著,拿著獵槍手槍,朝兩個生有多腿,如蜘蛛一般“爬行”過來的怪物開火。

嘭嘭嘭嘭!!

“蜘蛛”怪物身上出現一個個彈孔,但沒有一滴血流出,反而像是被邪教徒的舉動激怒……扭曲的臉從遮蔽的雙手間挪開,猛抬頭,發出瘆人的哭喊尖嘯。

邪教徒們當即像失了魂一樣停止了所有動作,呆愣在原地,旋即被怪物群淹沒。

“雪鸮先生!快過來!”

這時,麻雀小姐焦急地喊道。

吉蘭扭頭看去,只見集社眾人和菲瑪被鸛先生護在身后,而鸛先生左手拎著鋼芯手杖,右手高舉那把老舊軍刀。

迎面沖來的囚服怪物們仿若沒有看見他們般,直接越過眾人,甚至刻意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不敢靠近,只朝著幾個幸存的邪教徒撲去。

吉蘭快步跑出,數個呼吸間,便靈巧地竄回了眾人的隊伍里。

剛一過來,他便聽到蠣鷸先生驚喜道:

“果然有用!這把軍刀真的可以驅逐那些惡魔!”

“嚇死我了……”麻雀小姐輕輕攥著胸前領口,長出口氣。“還以為要被那些怪物吃掉了。”

“跟緊我,別掉隊了。”

這時,鸛先生側過頭朝眾人沉聲道。

旋即,他高舉軍刀,邁開步子朝森林深處走去,其他人則緊跟在他的身后。

看到那些畸形的怪物從自己身邊經過,鼻間嗅到它們散發出的腐臭氣息,菲瑪不禁嚇得瑟瑟發抖,需要依靠海鷗小姐的攙扶才能站穩。

可就連她身邊一貫沉著冷靜的海鷗小姐,俏臉同樣也有些泛白。

直到眾人走出很長一段距離,徹底看不到怪物的身影后,他們這才放松了緊繃著的神經。

這時,海鷗小姐回頭瞥了眼吉蘭,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松開一只攙扶菲瑪的手,在自己的小挎包里翻找起來。

“雪鸮先生,給。”

吉蘭聽到有人叫他,又突然看到一只白皙嫩滑的手遞到了面前。

手里還抓著一撮黃澄澄的子彈。

吉蘭抬頭,朝海鷗小姐投去詢問的目光。

“我看你很久沒有開槍了,是沒子彈了嗎?”

她輕聲問。

吉蘭沉默地盯了她兩秒,直到海鷗小姐不自覺偏過頭去,他才開口:

“謝謝。彈藥確實用完了。”

他接過海鷗小姐遞來的子彈,不小心觸碰到那只白皙修長的手,能感受到她冰涼且出汗的掌心。

‘這女人很緊張?也對,面對那些怪物,再干練的女人也會緊張。’

吉蘭暗道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