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清:我初戀是慈禧

第139章:南昌易幟幻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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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旨意,太平軍江西副帥楊輔清頓時驚呆了。

整個人跪在那里,完全無法動彈,足足好一會兒淚水才洶涌而出。

無數的委屈,終于傾瀉而出。

天王終于記起來他了啊。

他終于等來這一天了啊。

自從楊秀清死了之后,他整天都渾渾噩噩,一會兒想領兵殺回天京給東王報仇,一會兒又想要一走了之。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但就剛才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

自己是離不開天國的,自己忠誠的是天國,而不是東王。只不過以往天國就是東王,東王就是天國,天王一直躲在天王府里面不管事。

現在他也明白了,天國終究是天王的啊。

只要天王勵精圖治,天國還是有希望的。

洪人離道:“其實,天王沒有想要殺東王,他知道東王打江山辛苦,所以當時東王說要稱萬歲,天王答應了。東王說世子也要稱萬歲,天王也答應了。是陳承瑢記恨東王,向天王告狀說等到東王祭祀天父正式稱萬歲的那一天,就要殺天王了。天王不愿意死,這才下令韋昌輝抓捕東王問罪。而韋昌輝這個奸王對東王恨之入骨,直接殺了東王全家,而且大肆株連,這才有天京之變。”

“現在天王已經撥亂反正,下令逮捕了韋昌輝,秦日綱等反賊。但這次劇變,我天國傷亡太大了,太缺能臣干將了,天王就想起了你。”

楊輔清跪在地上泣不成聲道:“天王英明,我就知道是這樣,是有奸臣蠱惑天王。而且東王也做的不對,他太霸道了,怎么可以去奪了天王的威嚴。”

洪人離道:“好了,我還需要向韋俊傳旨。”

楊輔清一聽,頓時臉色一變,磕頭道:“丞相不能去啊。”

洪人離道:“哦,這是為何?”

楊輔清猶豫良久,拼命磕頭道:“丞相,小人有錯,小人有罪。”

洪人離道:“你又有什么錯?哪怕天京發生劇變,你也依舊率軍守住了南昌,伱有功無過。”

楊輔清哭道:“臣有錯,臣有罪啊。”

洪人離皺眉道:“究竟怎么了?’

楊輔清道:“臣以為被天京那邊棄了,恰巧清妖過來招降,所以……”

洪人離臉色一變道:“你,你竟然投降了?”

接著,洪人離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把我抓了,獻給清妖領功吧,說不定還能官升一級。”

楊輔清拼命磕頭,接著又不斷自扇耳光道:“臣有罪,臣有罪。”

然后,他道:“丞相千萬不要去見韋俊,韋昌輝是他的親哥哥,他是一門心思想要投降清妖的,您如果去了,只怕真的會被他害了。”

洪人離坐了下來,道:“真是可笑,天王還時時刻刻記掛著你,給你封王。韋俊那邊天王本來是想要一起抓起來問罪的,但是翼王保舉他,說此人有才華,但天王也不敢冊封他,只是讓韋俊回天京,要把南昌的兵權全部給你的。”

楊輔清聽完之后,沒有想到天王竟然如此器重自己,他不由得更是痛苦,大哭道:“臣有罪,臣被豬油蒙了心啊。”

說來,沈葆楨也真是厲害的。

在歷史上,不管是湘軍,還是清廷,都沒有抓住天京事變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勸降相關人等。勸降韋俊那更是1859年的事情了,那個時候韋俊早就被洪秀全原諒了。

但沈葆楨為了立功,也因為蘇曳的壓力,立刻在第一時間就招降韋俊和楊輔清。

這等目光,這等魄力,確實是了不起的。

難怪他以后也能背刺湘軍,而后節節高升,在1861年的時候擔任江西巡撫,而后更是做到兩江總督兼南洋通商大臣。

洪人離道:“楊輔清,你老實告訴我,你現在還忠誠于天王,還忠誠于天國嗎?”

楊輔清道:“正要告訴丞相,之前我迷茫痛苦,想要為自己找出路,為兄弟們找出路,所以投降了清妖。但是真正答應了之后,反而更加痛苦,更加愧疚。現在算是徹底明白了,我生是天國的人,死是天國的鬼,我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忠誠于天國,忠誠于天王。”

洪人離道:“天王封你為輔王,可見對你的期待,如果知道你曾經投降清妖,該是何等傷心。”

楊輔清顫聲道:“那,那該怎么辦?”

洪人離道:“你把整個事情都說出來,我幫你想想辦法。”

接下來,楊輔清一五一十,將整個事情全部徹底說出來。

洪人離事無巨細地問,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然后,她閉上眼睛,開始思考。

楊輔清充滿期待地看著洪人離,其實他本身的才華也很不錯,只不過現在是最迷茫的時候,而且因為信仰,所以有媚上思維。

但是多看了兩眼,頓時又不敢看了。

因為她長得太美了,難怪天國高層那么多男人為他著迷,甚至內訌結仇。

蕭朝貴,石達開,林鳳祥等等。

洪人離睜開雙眼道:“你想要保住這個王位嗎?你想要戴罪立功嗎?”

楊輔清道:“我愿意,丞相請下令,丞相教我。”

洪人離道:“五月十日,你的軍隊就要離開南昌,開拔瑞州是嗎?”

楊輔清道:“是的,而且還要遣散一萬人。”

洪人離道:“你退出南昌城的時候,清妖的軍隊就要進入南昌,而且當時城內韋俊的部隊,不能拿武器是嗎?”

楊輔清道:“是的。韋俊軍隊,要呆在軍營,全部繳械。”

洪人離道:“這韋俊是鐵了心要投降清妖對嗎?”

楊輔清道:“是的。”

洪人離道:“那這樣,五月初十這一天,你就按照約定的那樣,率軍離開南昌城。但是等到清妖軍隊出現,并且開始進城的時候,你忽然向清妖軍隊發動進攻。”

“另外,當日易幟大典,你給我安排一個好位置,能夠刺殺韋俊位置。”洪人離道:“我直接刺殺韋俊,然后嫁禍給清妖。韋俊死了之后,你就是太平軍的最高將領,兩支軍隊聯合在一起,一起絞殺清妖軍隊。”

楊輔清道:“好,好,這個法子好。”

接著,他眼睛忽然一轉道:“既然如此,那不如索性演得更好一些,也偽造我被刺殺,但是卻沒有死,表示清妖出爾反爾,表面上是招降,但實際上是想要除掉我們。”

理智而言,用腳后跟想想,湘軍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刺殺韋俊和楊輔清,這樣只會激怒四萬太平軍,對沈葆楨有百害無一利。

但是,如果事發突然,那四萬太平軍的思維,還不如腳后跟呢,肯定會做出應激反應。

甚至不止是太平軍,大多數軍隊都是這樣。

因為人多了之后,集體智商是急劇下降的。

接下來,楊輔清忽然道:“丞相不可。”

洪人離道:“有什么不可?”

楊輔清道:“丞相乃是萬金之軀,怎么可以以身犯險,去刺殺韋俊?我來安排人手。”

洪人離道:“你安排的人手,比得過我嗎?就這么定了,這是命令。”

接著,洪人離道:“如果能夠消滅清妖軍隊,你就是第一功臣,輔王之位,是實至名歸。”

楊輔清頓時興奮得渾身發抖道:“全部仰仗丞相提攜。”

接下來,兩個人不斷開始商議細節。

甚至拿出了南昌的城防圖,開始認真研究部署。

竭盡全力,就是為了五月初十,南昌易幟大典那天的變局。

而此時,九江城內!

蘇曳正在搞一場轟轟烈烈的衛生運動。

那一日,林啟榮帶走六千多人,留下了七八千人。

這七八千人,有兩千名婦孺,是太平軍將士的家眷。

在天京城,男女分營,就算是夫妻也不能生活在一起,隔著十天半個月才能勉強見上一面,能不能炮還另說。

出來之后,鎮守九江這些年,就不講究那么多了。

扣除掉兩千名婦孺之外,還有兩千多名傷員,都是和沈葆楨湘軍那一場激戰受傷的。

但最后剩下來的青壯,還有三千多人。

等到部分傷員痊愈后,又能補充一部分。

這就是蘇曳夢寐以求的兵源了,年輕,不怕死,經歷過千錘百煉。

但是蘇曳不能急,不要急吼吼地表示你趕緊效忠我,趕緊來給我當兵。

他先是親自帶著軍醫,去治療傷員,對每一個傷員都無微不至。

把最好的伙食,都給傷員。

但是,這收買不了多少人心,因為當時林啟榮就是這樣做的。

親自去問候家眷,親自去給失去兒女的老人送糧食,送銀子。

而且說清楚,每個月都送銀子。

盡管他們的孩子不是為蘇曳戰死的,但既然投靠了他蘇曳,那他就負責到底。

這一點,著實收買了大量的人心。

不管是傷殘了,還是戰死了,都會受到照顧,都會有銀子。

這樣,就完全沒有后顧之憂了。

蘇曳決定把這個政策執行到底,就單純從這一點而言,他注定只能精兵政策,否則財政會徹底拖垮的。

現在他的財政,就完全撐不住了。

皇帝給的銀子早就不夠了,已經開始花嫂子和壽安公主的銀子了。

所以,他必須趕緊擁有自己的財源了。

九江經濟試驗區,何等重要,可想而知。

給傷殘士兵,孤寡老人送糧食,送銀子之后。

接下來,就是讓新軍兄弟和太平軍士兵交朋友。

沒有刻意命令他們忘記自己的身份,也沒有非常肅殺地上來宣布新軍的紀律,什么違反者斬之類。

軍紀很重要,但也要看什么時候,人家剛剛投降過來,想要送溫暖,然后再說紀律。

而且,關于嚴酷的軍紀,還有訓練的殘酷性,都由新軍兄弟們以開玩笑的口氣,講故事口吻,告訴給這些太平軍士兵。

林厲等教習,紛紛出動,挨個談心。

每天除了操練之外,還安排大量豐富娛樂活動。

什么跳遠比賽,跑步比賽。

還唱歌,演戲。

講故事。

還供應上好的伙食。

每天的生活極度豐富,過得多姿多彩。

這三千多名太平軍兄弟瞬間都蒙了,還……還有這么好的日子嗎?

每天除了訓練,就是唱歌,就是聽故事,就是踢球,還有什么單杠,雙杠大比武?

每個人,每天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的。

尤其是軍中的伙食,好到他們不敢想象,地主家都吃不上這樣的伙食吧。

之前天王經常都宣傳天國是怎樣怎樣的,但是他們從來都沒有建立過。

然而現在,這……這不就是天國的日子嗎?

猝不及防的,他們就過上了這樣的日子。

過去的幾年,這群太平軍過的是什么日子啊,每天都吃不飽,穿不暖。

每一日都在死亡的恐懼之中。

蘇曳還下令,新軍兄弟們要積極向九江的兄弟們學習,學習他們不怕死,不怕苦的精神,學習他們豐富的戰斗經驗。

這種學習不能落在口頭上,而且要落入實際。

新軍兄弟,和九江的兄弟,要結對子。

一對一結對子。

從此之后,榮辱與共。

而且,新軍不能高高在上地施舍,更加不能高姿態。

反而,要多請教。

于是,新軍兄弟們每一個人都向太平軍士兵請教兵刃戰,請教攻城戰等等。

這些太平軍留下來是忐忑不安,本以為會被排擠,會被瞧不起。

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

一直以來,自卑的人,被人瞧不起的人,猛地被這么一捧,這哪里受得了啊。

何止是傾囊相授,恨不得掏心掏肺啊。

而等到新軍兄弟們開始練習射擊的時候,終于有一個眼饞的太平軍士兵上前,朝著自己結對子的新兵道:“兄弟,你這洋槍真好,我……我能不能摸一摸啊?”

新軍士兵直接遞上來道:“給。”

太平軍士兵小心翼翼地摸著這先進步槍,道:“真好,這槍真好。你不知道我們的火槍啊,每次打仗之前,還要點燃火繩,然后往里面倒火藥,開槍的時候可千萬要小心,否則半張臉都要燒焦了,更別遇到下雨天,連槍都打不響。”

連火繩槍都還保留?那確實太古老了。

新軍士兵道:“來,兄弟,我教你這槍什么用。你去打幾發子彈,我教你。”

太平軍兄弟道:“這怎么可以?”

新軍兄弟道:“大帥已經向洋人采購新的軍火了,用不了多久,你們也都能用上這洋槍了。”

接下來,新軍兄弟一對一地教九江太平軍怎么使用洋槍。

當然,兩支軍隊的融合,肯定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肯定也有不和諧。

但是總體而言,都很好。

這群九江太平軍,苦的太久了,也孤苦無依太久了,只要稍稍給他們尊重,他們就愿意付出一切。

而蘇曳跟教習官團一再強調,一定一定要照顧好每一個九江兄弟們的自尊心。

接下來,就是一波又一波的集體活動。

既能增加友誼,又能增強團結。

衛生大活動,就是其中之一。

九江城現在幾乎是沒有百姓的,所以大部分房子都是空的,臟亂無比。

所有的街道,更是雜草叢生。

蘇曳提出我愛我家,九江是我家的觀念,就算是沒有人住的房子,也是我們共同的家。

家里就不能臟亂差。

就要整整齊齊。

上萬人齊上陣,包括蘇曳這個主帥。

短短幾天之內,就把九江城內的雜草,處理得干干凈凈。

街道也掃得異常整潔。

整個城池的風貌,煥然一新。

晚上睡覺之前,有一個太平軍兄弟道:“這樣說或許沒有良心,但是……我覺得蘇曳大人比忠貞侯做的更好呀。”

另一個太平軍兄弟不敢搭茬,趕緊閉著眼睛裝睡覺。

林啟榮在兄弟們心中的印象,還是不可磨滅的,所以他不敢說。

倒是旁邊的一個太平軍兄弟道:“對,你說得沒錯。盡管我對忠貞侯的感情更深,但蘇曳大人確實做得更好。”

“而且忠貞侯已經替我們還債了,我們不必有什么負擔。”

旁邊的林厲立刻記住這個人。

小伙子,你很有實事求是的精神,以后我就重點發展你了。

不知道為何,沈葆楨覺得很不安。

距離五月初十越近,他就越是不安。

這是他此生一來最大的一件事,如果成功了,那他就是第一功臣。

不但自己的江西布政使穩了,甚至胡林翼的江西巡撫,也是他掙來的。

他努力尋找不安的根源。

然后,他找到了。

蘇曳為何到現在都沒有出手?按照他的性格,一定會動手的,一定會有陰謀詭計的啊。

而且,蘇曳也找韋俊招降了啊。

難道他就甘心這樣失敗嗎?肯定是不甘心的。

那肯定會有所舉動的。

但現在為何這么安靜?不正常,不正常。

沒錯,這肯定不正常。

但那又怎么樣?

你難道因此不做事了嗎?難道因此推遲易幟大典了嗎?

不可能的呀。

沈葆楨唯一能做的,就是查漏補缺,站在蘇曳的角度思考問題,如果他是蘇曳,應該如何破壞?

他思來想去很久,找到了一個最簡單直接的辦法。

刺殺韋俊,刺殺楊輔清。

這是性價比最高的辦法,也是最容易實現的辦法。

現在雙方的互信還比較弱,

一旦發生對兩個投降主將的刺殺,很容易讓這群太平軍聯想到這是清廷要殺降。

盡管任何有腦子的人想想都知道不可能,但千萬不能奢望這四萬太平軍士兵會有腦子。

想到了這一點。

沈葆楨立刻再一次找到了韋俊和楊輔清,說出了自己的隱憂。

楊輔清表情不露神色,但心中卻驚詫,這沈葆楨還真是厲害啊,一下子就想到了這個可能性,直接命中要害。

只不過,結果你是猜對了,但剩下猜錯了。

這和蘇曳有什么關系?

沈葆楨道:“兩位將軍,蘇曳此人奸猾如鬼,你們一定要萬分小心。易幟大典的那一天,一定要做好絕對的防護,最好穿上鐵甲,如果有替身之類那就更好了。”

韋俊道:“多謝沈大人關心,我們一定多加小心。”

替身是不可能有的,你沈葆楨那么大的人物都沒有替身,我們怎么可能會有。

沈葆楨從頭到尾都沒有懷疑過,韋俊或者楊輔清這兩人中會有一個人是偽降。

但這才是正常的,任何人放在這個時代背景,也不會懷疑的。

韋俊和楊輔清,怎么看都是天京事變直接受牽連者,投降清廷是他們最好的出路。

也就是因為蘇曳知道歷史,通過歷史事件,能夠知道一個人的真正秉性。

楊輔清甚至忍不住道:“沈葆楨大人,這個蘇曳很厲害嗎?竟然讓您如此忌憚?”

他的言語中,暗藏著一股無法掩飾的敵意,這更加讓沈葆楨信賴了。

“此人手段狠毒,奸猾如鬼,不得不防。”沈葆楨道:“接下來兩位將軍要對手下進行辨認和排查,如果找到異心者,千萬不要手軟。另外對于身邊的所有生面孔,都要絕對警惕,最好不要讓任何陌生人出現在視野之內。”

沈葆楨千叮嚀,萬囑咐。

甚至讓韋俊和楊輔清都覺得有些啰嗦了。

然而,兩日之后!

韋俊還真的抓到了三個人,準備在易幟大典的時候刺殺他。

頓時,他對沈葆楨更加敬佩不已。

并且把這件事情主動匯報給了沈葆楨。

“審,一定要審出來,他們的幕后指使者是誰?接下來將軍要對自己的親衛隊做一次徹底的清理,確保不會有任何危險因素。”沈葆楨道。

韋俊道:“我會的,但有一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沈葆楨道:“將軍可以對我暢所欲言。”

韋俊道:“大人應該提防楊輔清。”

沈葆楨道:“什么意思?”

韋俊道:“根據我的了解,楊輔清此人對天國還是頗為忠誠的,而且對我非常不服氣,這次竟然甘愿屈居我之下,而且愿意裁撤一萬軍隊,并且撤出南昌去瑞州大營,有些非同尋常。”

沈葆楨道:“將軍憂慮得是,我會進一步觀察楊輔清,并且認真辨別之。”

他雖然這般表態,但是內心卻不當一回事。

你韋俊有投降的理由,難道楊輔清就沒有了嗎?

他只怕比你韋俊更加悲憤吧。

韋昌輝算是自尋死路,畢竟他殺了那么多人,甚至連石達開的家眷也都殺了。

而在很多人看來,楊秀清除了跋扈一些,也沒有什么罪行吧,結果被韋昌輝殺了全家。

楊輔清是楊秀清的族弟,而且在天京事變中,楊輔清的家人也被韋昌輝殺了。

人家投降,是有絕對充分理由的。

至于為何甘愿屈居你之下,那是因為我們給了好多銀子。

而且他的軍隊為何答應裁撤一半,沈葆楨也派人暗訪過了,其實很多人已經不愿意當兵了,愿意拿著安家費去過太平日子。

在沈葆楨看來,這完全是韋俊和楊輔清之間的傾軋,只能讓他更加高興。

甚至在沈葆楨看來,韋俊更加需要提防,因為他表現得更聰明,而且他的軍隊可是要留在南昌的,反而楊輔清答應帶兵去瑞州,明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反而你韋俊,一副野心勃勃的樣子,讓人有些擔憂。

時間一天一天地流逝。

不管是激動也罷,不安也罷。

這一天終究是要到來的。

五月初十,這一日終于來了。

前一夜,沈葆楨幾乎度過了一整個不眠之夜。

但今天早晨,依舊沒有任何困意,只有無盡的興奮。

太陽剛剛升起不久,他就帶著一萬六千湘軍,浩浩蕩蕩朝著南昌而來。

而此時,韋俊的軍隊如同約定的那樣,全部放下了武器,而且各自呆在自己的軍營之中。

沈葆楨派遣了幾百人,進入南昌城內監視。

整個南昌城墻,不得由韋俊的軍隊。

而且所有的武器,全部交給清軍相關人員掌管。

沈葆楨軍隊進入南昌之后,會第一時間接管城防,接管武庫,接管炮臺。

然后,對韋俊的軍隊進行整編,陸續將他們撤出南昌城。

但不能一下子就這樣做,容易引起彈反,需要完全掌握局面后才動手。

在九江一戰,湘軍傷亡很大,以至于湖北方便不得不又補充了些許兵力給他。

盡管對方一再謙讓,沈葆楨先是寫信,邀請曾國藩來主持這一場易幟大典。

曾國藩推辭了,因為他在丁憂。

接著沈葆楨又邀請駱秉章前來主持這個易幟大典,駱秉章當然也拒絕了。

最后,沈葆楨親自邀請胡林翼來主持這個易幟大典,但是胡林翼也拒絕了。

沈葆楨一再邀請,胡林翼再三推遲,最后索性返回湖北。

廢話,這個時候分明是你沈葆楨最榮耀的時刻,最顯臉的時刻,甚至皇帝那邊都答應了,徹底招降之后,愿意冊封韋俊和楊輔清。

如果我們來主持這個易幟大典,搶了你的風頭,豈不是被你記恨一輩子。

況且我胡林翼還不是江西巡撫呢,但你沈葆楨確實是江西按察使,如今清廷在江西省內最高文官。

易幟典禮第一步,楊輔清需要率領他的軍隊離開南昌,前往瑞州。

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楊輔清率領著兩萬大軍,整整齊齊出了南昌城,然后直接朝著瑞州方向而去。

楊輔清渾身鐵甲,騎著高頭大馬,單人單騎,來到沈葆楨面前道:“沈大人,我正式率領軍隊,前往瑞州。”

沈葆楨道:“好,我將派遣一支隊伍,帶領著你們前往瑞州。”

接下來,一名湘軍的游擊將軍,率領著上百名騎兵,朝著楊輔清道:“將軍,請!”

楊輔清心中冷笑,這哪里是帶領,分明是監視。

接下來,楊輔清帶著湘軍的一百名騎兵,前往自己的兩萬大軍。

于是。

南昌城外,出現了兩支大軍。

楊輔清率領這兩萬太平軍,朝著西南方向的瑞州大營方向而去。(今高安市區域)

沈葆楨在上百名官員的陪同下,率領著一萬六千名湘軍,全副武裝,威風凜凜,浩浩蕩蕩朝著南昌城開拔而進。

此時,所有的不安消失得干干凈凈。

剩下的唯有激動。

這是他這輩子最榮耀的時刻。

拿下南昌,就等于拿下江西。

這是他這輩子,干的最大的一件事情,也是最成功的一件事。

以一己之力,鯨吞發逆四萬大軍。

以三寸不爛之舌,不費一兵一卒,拿下南昌,進而拿下整個江西。

江西巡撫,是我拿下來的。

湘軍還多了三萬可戰之兵。

如此大功,湘軍中其他人可曾有過?

如此波瀾壯闊的手筆,蘇曳小兒謀取九江就顯得如此卑劣而又小家子氣。

蘇曳,你雖然背靠皇帝,但你的資源還是太少了。

終究還是我勝你一籌啊。

南昌,歸我了。

江西,也歸我了。

這一局,我沈葆楨贏了。

周圍的幾十名官員,也都仰慕地看著他,想要趁機拍馬幾句,但是看到此時他神情嚴肅,氣氛威嚴,便不由得作罷,等到真正入城,進入巡撫衙門之后,再進行拍馬也不晚。

剛剛靠近南昌城門。

樂隊立刻奏樂。

嚴肅而又喜慶的音樂聲響起。

城頭上,南昌太平軍主將韋俊,大聲高呼道:“恭請沈大人入城。”

沈葆楨在城下站定。

湘軍的先鋒部隊,先進入南昌城。

而此時,高大的城墻上,空無一人,只有城頭上韋俊帶著幾十名心腹官員。

韋俊聽從了沈葆楨的話,穿著鐵甲,身邊也只有寥寥幾十人,都是最心腹之人。

沈葆楨舉起手。

身后一萬多湘軍,整整齊齊停下來,排成了十幾個方陣。

接下來,就是嚴肅威嚴的易幟。

在樂曲聲中,南昌城頭,太平天國的旗幟,緩緩落了下來。

接著,就要換上清廷的龍旗。

沈葆楨心情澎湃。

成了,終于成了。

這樁大事,他終于干成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砰!”

猛地一聲槍響!

城頭上,太平軍主帥韋俊猛地中彈,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脖子,緩緩地倒下。

與此同時!

距離南昌城門兩千米之處。

“砰!”

又猛地一聲槍響。

太平軍江西副帥楊輔清猛地捂住胸口,鮮血洶涌而出。

頓時間,所有人都驚呆了。

楊輔清口吐鮮血,大聲高呼道:“卑鄙清妖,竟然殺降!”

“兄弟們,跟他們拼了!”

糕點給您鞠躬了,謝謝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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