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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幾年前的分家,分得不光彩,誰都知道她偏心,但是到底只是大家私底下說說,沒有放到明面上來。
可若是里正真的在這祠堂里公開了,那她以后在村里可真沒臉了。
“分家文書上白紙黑字寫的明白,但是前幾日許李氏并許張氏卻來找我希望能要回這處祖宅。”
里正的話在村里那是很有分量,這句話一說出來,哪怕是在祠堂這個不允許喧嘩的地方,也生出了不低的議論的聲音。
言辭之間不乏對許李氏和許張氏的攻擊,都覺得這一家子簡直太不要臉了。
里正掃視了一眼眾人,然后這才繼續說道,“我這個人做事,一向是公平公正,本來當日分家的條件對文達就極為苛刻,時至今日,文達一家日子過得清苦,但是分家條款中寫明的奉養確實一點都沒有少給,這樣實誠的孩子實屬難得。”
當日對于許家的分家眾說紛紜,雖然都知道許李氏分走了大頭給二兒子,但是具體的情況卻是傳的各種各樣的都有。
今天就在這個地方,里正許定全把分家的詳細情況都跟大家伙說了,“當日分家家中所有田產,房子都給了老二,可是許張氏卻依然唆使許李氏想霸占這最后一處祖宅。”
里正這么一說,眾人的議論的聲音更大了,許張氏直接跌坐在地上,這下子全完了。
里正接下來的話更是讓李氏如遭雷擊,“我們族人素來淳樸,誰知道這許張氏和許李氏竟然貪婪到這種程度,經過族中長輩的商量了,決定將許家兄妹單獨分一支。”
李氏到底是年老成精,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站在原地沉思了半晌之后,顫顫巍巍的走到里跟前,“里正,族長,你們不能這樣。”
里正剛想把李氏推開,李氏就錯過里正,直挺挺的跪在了祠堂的一眾牌位之前,“老頭子啊,你怎么走的那么早啊,留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我活得好辛苦啊。文達從小就是我家老頭子臨走的時候都惦記的人,就指著文達能光宗耀祖呢,把他分出去了,我家老頭子在底下都會不安的,里正,你可不能這么干啊。”
李氏心中暗道,今日無論如何不能把許文達給分出去。她的聰明之處在于,她借用了死人的名頭,李氏指著祠堂里面許文達的牌位,“文達,奶知道這些年奶被豬油蒙了心,這些年奶對不住你,可是你看看你爺爺,他可沒有一絲對不住你,他可疼你了,你怎么忍心讓他眼睜睜的看著你就這么分成了旁支。”
雖然這邊都是土葬,每家都會有自家的墳冢,但是在祠堂里面還是會立一個牌位,所以祠堂的眾多牌位之中,有一個是許文達爺爺。
在自家爺爺的牌位底下說要分出這一支,在眾人的認知里面,這無疑是大逆不道的。這時候佟雪竟然看到有不少人點頭了,似乎是認同了李氏的說法,現在的情勢簡直不妙。
佟雪心里一沉,總覺得今天的事情怕是還不能輕易的解決,在這個年代,死去的人永遠比活著的人更應該被尊重,今天既然李氏抬出許文達的爺爺,不知道她的打算還能不能成。
許文達的爺爺過世的早,就算是許文達這個長孫其實對他爺爺也是沒有什么印象的,但是李氏既然搬出了他爺爺,他就不能裝作什么都沒發生跳過這一段。
聽到李氏用老爺子把許文達他們給唬住了,許張氏這才慢慢的從驚嚇中回過神來。
許文達當著眾人跪在了祠堂的牌位之前,佟雪雖然不情不愿的,但是看到許文達的動作,也跪在了許文達的身邊。
佟雪的余光瞥到李氏得意的笑容,氣到爆炸,然后問里正,“里正,可以允許我多句嘴。”
里正此刻正是有些騎虎難下了,本來答應了許文達會處理好這件事情,誰曉得李氏這個婆娘幺蛾子這么多,這時候聽到佟雪開口,急急忙慌的說道,“你說。”
佟雪看到許文達準備說話,伸手偷悄悄的掐了許文達一下,因為兩人離得本來就近,倒是沒有人發現,要不然就憑佟雪這樣在祠堂還舉止輕浮,說不好就被趕出去了。
佟雪朝著牌位拜了三拜,那動作看起來格外的陳懇,然后這才對著眾人說道,“我家相公此刻跪在長輩祖宗之前,想起往事,太過悲痛,就由我來問幾個問題。”
佟雪看了一眼離她不遠的李氏,“我想問李氏,圣人說,女子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可是爺爺過世之后,我公公是怎么對你的,你又是怎么對待我公公的,你自己清楚,若非你數九寒天讓我公公跪在屋外的地上一整晚,他怎么會英年早逝?”
佟雪的話簡直讓祠堂的眾人倒吸一口氣,都是在這里生活的人,哪里會不知道數九寒天有多冷,尤其是三九四九的時候,可不是能凍死人的冷。
他們都知道許文達的爹年紀輕輕的就得了重病,沒多久就去了,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一茬。
許張氏看到情況急轉直下,直接脫口而出,“你胡說?”
“我胡說?這其中的是非曲直你不是清楚的很么,要我說,像你們這么惡毒的人,應該直接除族才對。”
佟雪嗆完許張氏又把目光投向李氏,“你剛才問我相公,當著他爺爺的面怎么能分支,爺爺不能心安。現在我也問問你,在你害死了我公公,又霸占了本該屬于我相公的田產之后,你怎么有臉在祠堂里面對著爺爺和公公大放厥詞,我看最不能讓爺爺心安的恐怕是他娶了你吧。”
佟雪其實看村里人的表現就知道,許文達兄妹應該沒有在外人面前說過他們爹爹過世的隱情,她現在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來,她真的不知道她這么做是不是對,但是她就是十分看不慣李氏這么得意,況且至少在她還在許家這段時間里,佟雪不希望有李氏這樣一個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