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不知道葉君澤為什么突然對他父親的事情這么感興趣,這么多年了,他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父親是怎么死的。
而這也正是他來京城,建立醉春樓的原因。
他又喝了一口酒道:“你曾經不是想讓我放棄七殺門,跟著你讀書走仕途之路嗎?我之所以沒答應你,就是因為我爹。
我爹對陛下忠心耿耿,最后卻因為陛下的猜忌,被殘忍的殺害。
當年太子殿下有一支親兵,被稱為三十六衛。
我爹是三十六衛的統領,無數次隨著太子殿下出生入死。
后來這三十六衛被太子殿下下令斬殺,其中就只有一人活了下來。
他是我爹的兄弟,三十六衛中的老二,人稱無影手。
當年他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廢了一只手,斷了一只腳,他帶著我和我娘逃命。
后來他將我送去了他的師門,也就是七殺門,但因為傷得太重,他最終也就只活了五年便病死了。
臨終前,他還在念著太子殿下的名字,至死他都不相信是太子殿下殺了他們這些兄弟。”
赤焰半躺在榻上,一身紅衣如血,他大口大口的灌著酒,譏笑一聲道:“太子殿下連他最愛的太子妃都殺了,二叔卻還在自欺欺人,你說可笑不可笑。”
葉君澤眸色一斂:“你的意思是,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很好?”
赤焰挑了挑眉:“是啊,二叔說太子殿下當年為了求娶太子妃曾立下誓言,此生不會納妾立妃,可結果呢?
他一杯毒酒賜死了自己身懷有孕的太子妃,后來還不是后宮佳麗三千?
二叔神智不清的時候,一直說太子殿下是被人附了身,喊著要去捉妖。
可在我看來,這才是當今陛下的真面目,他就是個偽君子,自己的夫人涉及謀反一案,為了他的王座他便毫不猶豫的拋棄了發妻。
而三十六衛對太子妃十分敬重,他們壓根就不相信鎮國公府會謀反,可陛下卻深信不疑。
陛下怕他的這些親衛因為太子妃的死和他離心,索性一并坑殺。”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壇,然后扔在了地上道:“有朝一日,我定要為我爹,為我二叔,為三十六衛枉死的那些人討個公道。”
赤焰醉意朦朧的看著葉君澤:“你要為官替那個狗皇帝賣命,若有一日我們兄弟兵戎相見,你會手下留情嗎?”
葉君澤目光沉沉道:“所以,你來京城是想刺殺陛下?”
赤焰哼了一聲:“我也想啊,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得手?如果有機會,我定要親自取了那狗皇帝的人頭。”
葉君澤一驚,叮囑著他:“你可別亂來,報仇的事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若是搭上自己一條命那就不值得了。”
赤焰感動不已,他抱著葉君澤的胳膊道:“我就知道你會站在我這邊。”
葉君澤有些嫌棄的推開他:“你如果想報仇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引薦一個人。”
赤焰問道:“誰啊?”
葉君澤掃了他一眼,理了理自己有些褶皺的袖子道:“先辦好我的事情,我再告訴你,走了。”
“唉,酒還沒喝完呢?”
赤焰見葉君澤頭也不回的走掉了,他抱著酒壇子,嘆了一聲:“不夠義氣。”
然后自己繼續喝了起來。
葉君澤離開醉春樓,走在寂靜無人的大街上,還在想著赤焰說的那些話,二十年前的一樁謀反案牽扯了太多的人。
被賜死的太子妃,被坑殺的三十六衛,謝家戰死的十萬將士,通敵賣國滿門被滅的鎮國公府。
真相,究竟是什么?
承安郡。
沈崇禮在這里安頓好之后,為了不讓人起疑,他便買了一幅棺木出了城,準備將他的“雙親”下葬。
城門前,護衛放行后,一個略顯富態的中年男人招了在李宅外盯梢的乞丐問道:“這位李員外,可有什么可疑之處?”
那乞丐忙道:“并無可疑之處,他們家小廝外出采買,也從不打聽什么事情。”
男人點了點頭,那乞丐問道:“大人,我們還繼續盯嗎?”
“不必了。”
男人揮了揮手,挺著圓滾滾的肚子,他乃是承安郡的郡守,效命于顧相大人。
也不知道顧相大人在防什么?非要讓他嚴防死守,盯著踏入承安郡的陌生人。
這承安郡雖然是個小城,但過往客商無數他能防得過來嗎?但顧相大人的命令他又不能不聽,只得出動城中的乞丐。
只要這些進入承安郡的陌生人不接近城東的那座宅子,那就便能相安無事。
城外。
沈崇禮下了車,四下看了看,見周圍無人他點燃了手中的信煙,不多時有人尋了過來。
“大人。”
此番沈崇禮來承安郡帶了蕭臨淵的暗衛,只是他們并未跟著沈崇禮一道進城,而是暗中潛入。
來人名叫暗影,他道:“大人來得正好,昨夜我潛入城中,本想去探一探城東的那座宅院,卻發現他們抬著什么東西鬼鬼祟祟的出了城,于是我就跟了過去。”
沈崇禮心頭一動:“是個人?”
暗影點了點頭:“是個人,被人一劍貫穿了心臟,不過屬下將他挖出來的時候發現他竟然沒死。
好在屬下手中有保命的藥丸,便給他服下了,人現在不遠處的破廟里,還沒有醒。”
沈崇禮大喜:“快帶我去看看。”
暗影帶著他來到那座破廟,被他救下的男人正躺在鋪了稻草的地上。
跟著沈崇禮一起來的云棠,看見地上那人面色一變,她跑過去失聲喊道:“哥哥。”
沈崇禮早就猜到此人或許就是云棠的哥哥,果不其然,還真的是他,看來他是被人殺人滅口了。
只不過好在云川命大,撿了一條命,而他極有可能是解開所有疑惑的關鍵人物。
“大人,是我哥哥。”
云棠抬頭看著沈崇禮,情緒有些激動道:“我哥哥他這是怎么了?”
沈崇禮蹲下來,查看著云川的情況,他道:“你別擔心,你哥哥只是受了重傷,他會沒事的。”
云棠點了點頭,握著云川的手哽咽的喚道:“哥哥,我是棠兒啊,你醒來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