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和你有什么關系!你給我待在屋子里哪也不許去!”楚夫人怒道。
自己這個女兒從小嬌養長大,她實在不明白,為什么一見到裴鳶,她就變得一副不值錢的樣子。
“我不要!裴鳶可是第一次來我們家,我要出去!”楚倩昔固執道。
楚夫人氣得不行,卻也知道自己關不住楚倩昔,只能放軟語氣,道:“我可以讓你出去,但你在人前不可以失禮!”
幾年前她就因為裴鳶失了名聲,奈何那都是自家女兒的一廂情愿,她也沒辦法逼著裴鳶上門求娶。現在登門,八成是為了大皇子。她拴不住女兒,只希望女兒不要再闖禍。
那事過了幾年,她都不能說個好人家。現在他們家已經不求給她找個門當戶對,只求給她找個還算可以的人家。
“佛祖保佑,千萬別出事。”楚夫人心里如此默念。
楚家今日的局是楚家長子的兒子的抓周宴,來了許多熟識同僚。
裴鳶在人群里看到了孫茆,孫茆正在與人說話,在裴鳶看過來的瞬間,敏銳地捕捉到對方的視線,和他對上目光。
孫茆和周圍的人說了兩句,朝裴鳶這邊走了過來。
“你怎么來這里了?”
“你不也來了?”裴鳶反問。
“我是不得不來。”他們金吾衛雖然多是混日子的富家子弟,但也有小團體。孫茆不想被孤立的話,許多局是不得不去。
他也算是混得不錯,各個局都能去,但哪都不沾邊。
“你的婚事怎么辦?”
孫茆聽著裴鳶帶著揶揄的打趣,氣笑了。
“真是可惜了,差點就能成你姐夫了。”
“確實挺可惜的。”裴鳶看著遠處大堂里擺著的紅珊瑚,面上有一瞬間的迷茫。
“你在看什么?”孫茆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沒看到什么特別的。
“楚家這么有錢的嗎?”
那紅珊瑚擺件,市場價怎么也要有一萬多兩吧。
“有沒有錢都和你沒關系,你又不做人家的姑爺。”這下換孫茆揶揄他了。
裴鳶像模像樣地思索了一會兒,道:“那我幫你撮合?”
孫茆:“這么好的機會,你留給自己就好。”
“我這里還有一個別的機會,不知道你要不要?”
孫茆頓時眼睛一亮,他知道裴鳶小事不會找他,能找到他的,必定是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他真的受夠了在金吾衛里渾渾噩噩的日子了,可父親一直壓著他,他又沒有什么門路。最重要的是,他爹是裴常勝忠實的狗腿子,他的身上也被打上了裴家人的烙印,走到哪里都是三皇子黨的一員。
現在三皇子廢了,他好不容易被摘了這個標簽,但也沒多少人將他當回事。
“什么活,你只管說。”
裴鳶也不急,只道:“改日找你喝茶。”
他今日過來有別的事。
“別改日了,今日有什么事想讓我做的,直說。就當我孝敬你的。”
“我還是頭一回聽人將投名狀說成孝敬,這不是你應該做的嗎?”裴鳶挑眉笑他。
二人以前在金吾衛的關系一般,都說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倆之間的關系淡淡的,可每次對話里都沒有摻雜過試探或是暗算。
“一個意思。”
裴鳶與孫茆說了幾句,前面就傳來喧鬧聲,人流開始往前涌去。不用想,是大皇子祁明來了。
裴鳶站著不動,孫茆也不動。
“你怎么不跟上去?”
“我現在不是要跟著你混?你都沒動我為什么要動?”
一句話就道出裴鳶沒打算站大皇子的意思,裴鳶也不得不佩服,孫茆是個聰明人,也是個會說話的人。
“那你就站會兒吧。”裴鳶說完,抬腳,不緊不慢地墜在人群后面往前走去。
孫茆:“......”
裴鳶走在人后,前面的祁明已經被人眾星捧月般地迎了進來。來的人當中,還有祁珍。
就在此時,裴夫人帶著楚倩昔也走了出來。楚倩昔一進前院,眼神瘋狂搜索裴鳶的身影,一看到裴鳶,抬步就要朝他走過去,被楚夫人一把拉住。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么樣子!”楚夫人隱怒道,“若是不收斂,就給我滾回院子里去!”
楚倩昔這才不情不愿跟在母親身后,實際眼神一直在偷瞟裴鳶那邊。
“公主,您看看楚小姐,真是恨不得將眼珠子黏在裴世子身上了!”婢女憤憤不平道。“她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敢和您搶人!”
祁珍本來對裴鳶沒那么上心,可這飯是搶著吃的才香,人也是如此。
祁珍冷哼一聲,“你去將裴鳶叫來,就說本宮要見他!”
婢女立馬過去叫人。
此時裴鳶被一眾公子拉著玩投壺,他玩得心不在焉,扔十個,能十個都不中。
祁明被楚家父子拉著說話,脫不開身,眼角余光看見祁珍的婢女去找裴鳶,心想自己這個妹妹總算開竅了一點,知道幫他這個皇兄了。
而這一幕也被一直關注著裴鳶的楚倩昔看到,她先發制人,對楚夫人道:“母親,我去找公主說說話。”
楚夫人聽她去找祁珍,于是同意了。
“你小心點說話,別叫公主生氣。”
“女兒知道的!”
祁珍在院子里的涼亭坐下,現在氣溫不高,在涼亭里甚至有點冷。但涼亭可以清場,給她和裴鳶留出二人空間。
沒想到,先來的不是裴鳶,而是楚倩昔。
“公主,我來陪您說說話!”她嘴上這么說著,可眼神還在往后瞟。
真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祁珍不屑地撇嘴。
沒一會兒,婢女面色不好地走了回來。
“殿下,裴世子說......”
“說什么!”祁珍直覺裴鳶定是說了不好聽的話,心里火氣逐漸上涌。想她堂堂東遼公主,裴鳶幾次三番讓她下不來臺,也是讓她沒面至極了!
“裴世子說他......不想見公主。”
一旁的楚倩昔忍住嘴角的笑意,看來裴鳶是對誰都這樣,不僅僅是對她冷淡。
“他簡直放肆!”祁珍怒道。
“裴世子還說,這么多公子都在,您若是要見他,就不要厚此薄彼,應該將大伙兒都見一遍,以示平等。”
祁珍差點氣吐血了,她堂堂公主,豈是那些人說想見就能見的!
院子里暗藏火藥,院子外也不遑多讓。
“娘的,今日咱們家老爺有事請客,你不要在這里礙眼!”家丁說著,一腳踹在面前衣衫襤褸的老人身上。
老人哭喊道:“您行行好,放了我孫女吧!她還只是個孩子啊!”
“快滾!媽的晦氣!”
“這事要不要告訴夫人啊?”
“今兒來的都是什么大人物,你還敢告訴夫人?也不怕夫人嫌你事多!”
“說的也是,你快滾!借錢不還,拿你孫女抵債怎么了!”
老人顫顫巍巍才地上爬起來,渾濁的眼睛里是淚,是恨,是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