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琰一身黑衣從陰影處走了出來,衛蓁轉過頭去,面色從容,
“那又不知陸大人深夜來此,要做什么?”
陸琰笑了笑,
“本官睡不著,隨意在在寺里逛逛,未曾想,看見魏小姐鬼鬼祟祟的跟著謝大人,本官擔憂謝大人安危,跟上來看看。”
好一個鬼鬼祟祟,這陸琰,真會用詞!
“魏小姐還未曾回答本官的問題。”
他的眼神陡然變得凌厲起來,衛蓁面色不變,
“巧了,小女也是睡不著,隨意在寺里逛逛,無意間看見了謝公子,所以跟上前來。”
“為何跟上前來?”
陸琰逼問。
“小女對謝公子一見傾心,想要借機聊表相思之情。”
衛蓁從善如流。
陸琰聽罷嗤笑一聲,
“魏小姐說話,當真是滴水不漏。”
“大人繆贊。”
衛蓁回道。
“那可否告知本官,昨日大街之上,魏小姐為什么要救那書生李自安?”
陸琰步步緊逼,居高臨下道。
“大人何出此言?”
衛蓁抬眸反問,并不畏懼。
陸琰嗤笑一聲,
“魏小姐這是要抵死不認了?”
“是大人言語奇怪,小女聽不懂。”
陸琰走近,看著衛蓁,
“奇怪的的并非本官,我看,是魏小姐才對吧。”
“王家大小姐,從小由側室孫氏養大,性情嬌縱,蠻橫無理,怕黑,懼水。可本官看著,魏小姐竟與傳言,半點不像。”
面前的少女溫和有禮,時常帶著一張假面,笑意不達眼底,沉穩的令人感覺可怕。
他果然查過她了。
衛蓁長睫微低,掩住眸中一閃而逝的沉意,
“傳言多不可信,更何況,人經歷了一些事情后,總是會變的。”
“人是會變。”
陸琰一雙瞳子仿若幽夜,
“可筆跡,一時間怕是不好改吧!”
衛蓁袖下的手微不可察的握起,“本官看過了魏小姐抄錄的大悲咒,字寫的不錯,可跟王家大小姐從前抄錄的字跡所比,好像沒有半點相似。”
衛蓁抬起眸來,直視陸琰,
“所以陸大人此番究竟是何意?”
“本官只是好奇而已。”
陸琰開口道,
“魏小姐,為什么要幫李自安?據本官了解,魏小姐初到晉陽,根本不認識此人,而當日下午,許知州卻是派人追殺此人。這其中,究竟有什么辛秘是本官所不知的。”
衛蓁看向陸琰,
“小女也說了,并不認識李自安此人,許是大人多疑。”
陸琰眸色微瞇,
“本官記得當日的情形,有機會動手的,嫌疑最大的,只有你。”
“可也僅僅只是大人懷疑而已。”
衛蓁面色不變,有恃無恐,
“證據呢?”
沒有證據,單憑一張嘴就想要將事情全都按到她的頭上,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她不是錦衣衛大牢里的犯人,沒法屈打成招。
衛蓁轉身欲走,卻被陸琰攔下,
“大人可還有事?孤男寡女,大人若是再這樣糾纏不休,可是容易引起旁人誤會。”
“魏四小姐深夜尾隨男子嗎,害怕旁人誤會嗎?”
陸琰開口諷刺,抓住了衛蓁的手臂。
衛蓁警惕的看了陸琰一眼,陸琰嘴角微彎,酒窩融融,仿若方才的肅殺之氣盡是錯覺,
“魏四小姐不是要去表相思之情嗎?本官助你一臂之力。”
說著,不等衛蓁開口,便是帶著她一躍而起。
陸琰輕功不低,帶著一個衛蓁穿梭于林間,似乎并非難事。
衛蓁手心不自覺的攥起,大腦飛速的運轉著,想著怎么擺脫身旁這個麻煩。
可也就是此時,有人湊到她的耳旁道,
“聽說,王大小姐懼高。”
衛蓁:“……”
查的可真仔細!
月過中天,陸琰帶著衛蓁落地,而前方獨影站著的人,不是謝瀟還能是誰?
謝瀟轉過頭來,看向陸琰,頗為意外,而當他看到衛蓁之時,眉頭微不可察的一皺,
“魏四小姐?”
衛蓁從容施禮。
謝瀟看向陸琰,
“怎么回事?”
陸琰眉頭微挑,夸大其詞道,
“本官來的路上正好碰上了,魏四小姐說對謝大人一見鐘情,相思難耐,所以懇求本官帶她來見你,本官不忍拒絕佳人請求,所以便是將人帶來了。”
謝瀟聽完臉色一黑,
“陸大人,還請不要胡言亂語。”
陸琰看向衛蓁,
“本官實話實說,可有胡言亂語?”
衛蓁面容得體,從容反駁,
“陸大人莫要胡說,分明是小女庭前散步,卻被陸大人擄來,還請陸大人自重,送我回去。”
“魏四小姐這是要倒打一耙?”
陸琰微微挑眉,他向來看人極準,對于衛蓁,除了一開始的懷疑,大多數給他的印象是滴水不漏的沉穩,心機城府暫時看不出來,但感覺不會太低,這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子,只是此刻,又增添了一個不要臉,一本正經的不要臉。
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這很多人都能做到,可一本正經的說謊,這樣的人不多。
而謝瀟,顯然站在衛蓁這邊。
在他的印象中,陸琰此人,心狠手辣,詭譎多變,真話也只能信三分,更何況他此刻還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此來晉陽,他明為回家探親,實則受陛下旨意,查探晉陽財稅。
三個月前,一樁貪墨案引出晉陽五年來的稅款問題,其中有一大筆財款不知流向何處,又是有人捅出晉陽內發現礦山事宜,此事牽連甚廣,陛下命他徹查此事。
只是他剛剛回來不久,陸琰便是帶人來了。
而他,并未接到其他指令。
六部同錦衣衛,向來不合。
“不知謝大人深夜來此,可是查到什么?”
謝瀟并未隱瞞,將手中的石塊交到了陸琰手中,
“有礦山,但是被開采的差不多了,看礦洞的深處,大約四五年左右,而且,有冶煉過的痕跡。”
陸琰掂量著手中的石塊,
“四五年左右,看來許知州還真的是很能瞞啊。”
謝瀟看向陸琰。
陸琰也抬眸看向謝瀟,
“謝大人,不會以為這晉陽城內,除了一個許知州,還能有第二個人可有瞞得住這么大的事情吧。”
謝瀟微微沉吟,
“沒有證據,礦洞已經空了,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可有與許知州有關。”
如今捅出去,不過是失察之罪而已。
陸琰眉色微沉,僅一個失察之罪,可不是他們此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