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陛下應該很樂意借著這個機會除掉柳家一脈。”
陷害忠良的罪名,總要有人來背,現下沒法子拉皇帝下水,但借力打力,除掉一個柳國公,還是有些許把握的。
衛蓁臉上帶著笑意,看向郭嘉。
郭嘉亦是輕聲一笑,
“你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既想讓衛灝官復原職安然無虞,有想要將柳國公拉下水,她是算準了陛下需要一個替死鬼!
從國子監里走了出來,舒冉給衛蓁撐傘,兩人上了馬車。
天空之中,小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滴滴答答的落在青石板上。
郭嘉臨窗而立,看著下方緩緩行著的馬車,眸中帶著三分沉意。
對于衛蓁,他的心情很是復雜,既是他的得意弟子,又怕她將來會壞了大事。
這個女人,并非是一個可控的因素。
她藏得太深,城府也太深,太懂得怎樣將自己掩藏起來,可偏生又是一身逆骨,骨子里就藏著果決和狠毒。
有耐性,又是能忍的很,是個能做大事的人。
當年燕京之內,都說她不如自己的姑姑,可如今看來,青出于藍,早就遠遠勝過。
衛韞,沒她狠,也沒她能忍。
衛昭那樣一個寬厚的人,怎么會生出她這樣一個女兒?
這孩子一點也不像衛昭,更不像衛夫人,這性子,倒是與衛暄有幾分相像。
骨子里刻著叛逆,聰明,而又狠絕!
馬車里,舒冉看向衛蓁,
“小姐,若他真的是殿下的舊部,為何不直接挑明了身份?”
衛蓁輕聲一笑,
“他說你就信啊。”
那老狐貍,算計人心的本事可是一流,誰知道他真的是晉王舊部,還是在玩無間道?
郭嘉,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儒生。
這人,野心大的很。
舒冉聽著一愣,思索道,
“可當年,的確是他救了殿下。”
衛蓁聽著看向窗外,淡淡開口,
“有時候眼見未必為真,當年為了讓齊渙活著出燕京,誰知道晉王付出了多少?”
這腥風血雨之下的人心,最是靠不住。
已經八年了,誰知道是不是早就物是人非了?
“那您為什么還要來這一趟?”
舒冉看向衛蓁,她分明不信郭嘉,為什么還要來?
為什么,還要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險過來?
衛蓁摸著手中那枚玉佩,
“姑姑要我來,所以我想要試試看。”
她不信郭嘉,但她信姑姑。
而且......有些隱患,也是時候試探一下。
姑姑說得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記得,齊珩,也是郭嘉的弟子。
“那我們接下來該去哪兒?”
舒冉問道。
事實上,自從衛蓁出門開始,她就已經看不清,她究竟要做什么了。
衛蓁看了一眼西邊的方向,轉頭道,
“去北鎮撫司吧。”
天空中的雨淅淅瀝瀝的下著,棲梧宮的海棠花落了一地,大殿之中,帝后二人對立而站,周身的氣息冷的嚇人。
“你還是將消息傳出去了,我都已經答應你了,為什么還要這樣逼我?”
皇帝袖下的拳頭攥著,眉眼之間帶著冷厲,被人如此算計,他自然是不開心的。
大殿之上,當著文武百官承認他的欺君之罪,自動承認,任其處罰,是算準了他不敢動他嗎?
“因為你的保證分文不值。”
皇后笑著看向皇帝,
“我要他的性命無虞,活在陽光底下,而非性命時刻受到威脅,為人棋子,不得善終。”
皇帝周身的氣息冷的可怕,可皇后卻只是笑著。
“你這樣任性妄為,憑什么以為我會真的不動他?”
他是舍不得動她,可不見得會愛屋及烏。
“我不求他能報仇雪恨,只愿他能平安的活著,不要再卷進這些是非里。”
皇后笑著,卻是陡然吐出一口血來,她抬眸看向皇帝,
“齊晟,就當我求你,放過他,哪怕是用我這條命來換都是可以的。”
腹腔之內生絞一般疼,讓她的臉色越發蒼白,氣息奄奄。
皇帝卻是大驚失色,將她接在懷里,
“你吃了什么?哪來的?”
皇后嘴角不停的溢出鮮血,抓著皇帝的衣角,
“謀害皇后的罪名,足以讓柳貴妃付出代價,足以讓你拿柳家開刀,我求你...放了他......”
“來人,太醫!”
棲梧宮里,傳來了帝王的怒吼聲。
天空之中,一片陰云籠罩,陰暗潮濕的牢房里,衛灝背靠著墻壁坐著,眸中帶著三分沉意。
有著衛國公府遺子的身份,再加上北境軍功,就算是欺君之罪,皇帝不會動他,至少不會傷及性命。
可現在他擔心的是,姑姑和阿蓁。
姑姑的性子,向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皇帝背叛過她,她是絕對不會原諒的,昨日在御花園那場戲,顯然是心下已然有了主意。
她要討回自己的債,他攔不住她。
而阿蓁,更不是什么按常理出牌的性子,他怕她會胡來。
衛灝現下最擔心的,還是衛蓁。
她自小有主見,但也容易鉆了牛角尖,更怕她關心則亂。
可現在,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
可呆在這里,也是他不得不做的。
既然已經暴露,那便只能釜底抽薪。
索性還未曾讓皇帝抓到多少把柄,否則衛國公府的清名,怕是要毀在他的手里。
馬車停在了北鎮撫司的門口,衛蓁下了馬車,手中提著甜點。
周順早就認出衛蓁,但還是按規矩前去稟報。
這兩日,他們家大人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特別是今日,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陛下震怒,連帶上還有昨日的事情,盡數全都加在一起,全都落在了他們身上。
偏生這些事情,全都是些辦錯了就要丟腦袋的差事。
“魏小姐,跟我來。”
不一會兒,周順從北鎮撫司里面走了出來,引著衛蓁想里面走,路上不忘囑托道,
“我們家大人今日心情不佳,魏小姐多擔待。”
最好,別氣他。
衛蓁聽著應下聲,可心里卻在思索,心情不好?
他向來喜怒不形于色,何時會如此情緒外露,讓底下人都這樣害怕?
而且.....為什么會心情不好呢?
衛蓁心里隱隱的猜測著,卻是未能猜出什么。
本來就心情不怎么好,而因著雨天,又是讓人覺得心間沉悶。
將衛蓁帶到門口,周順便是退了下去。
而舒冉亦是停在了走廊里,衛蓁自己提著食盒上樓。